火德上人心道:四周都是大火,尋常人站在此間,難以熬過片刻。我自小便練火系功夫,耐得住熱。石敢當在此并非是我對手。隨即應承道好,忽從地上拾起一根火棍,揮向石敢當。
那火棍使得呼呼生風,又夾雜著火勢,石敢當僅憑肉掌,不敢伸手硬接,只能騰挪躲閃,避開數招。躲閃之際,瞥見不遠處有一桿軍旗,登時閃到附近,抓住那桿軍旗,立時揮動,打向火德上人的火棍,欲將那火棍上的火撲滅。火德上人識破他的心思,立時棍掌結合,先是一棍迎上石敢當的軍旗,后又一掌,將火勢吹得更猛。
炎火沖面,嚇得石敢當忙用軍旗擋住火勢,以防灼傷。幾招之后,石敢當的旗子已被燒出幾個大窟窿,直冒黑煙,立將旗子扯掉,只留下旗桿,忙使出“掃堂棍法”,急功火德上人的下盤。火德上人連連后退,一時著急,竟用火棍抵擋石敢當的旗桿。火棍燒久后,便成了材質疏松的木炭,禁不住石敢當這一桿,頓時折成兩半。
火德上人手中的那半截火棍只剩下一絲火星,難以危及石敢當。
火德上人棄掉手中半截火棍,忙閃到火叢旁。石敢當緊追不舍,揮桿直戳火德上人胸口。火德上人登使出一招“流金焦土”,只見那火叢竟噴出丈遠火苗。石敢當猝不及防,忙用手遮住臉部,急退數步。卻不想旗桿著火,手背也被灼傷,難以握住旗桿,便也將桿子棄掉。
火德上人乘他疼痛之際,朝他急沖過去,使出火焰掌。這火焰掌乃是將內力運至掌心釋放而出,掌間熱度陡然上升,能使易燃物件著火。石敢當見他掌法平常無奇,也不在意,便使出九牛二虎拳,欲將火德上人一招擊敗。拳掌甫交,二人被對方內力各震退數步。火德上人掌心被震得發紅,隱隱作痛,不能握拳。而石敢當指背汗毛已被燒盡,又有一股肉焦之味。雙方各自暗贊對方武功了得,登時不敢大意輕敵。
火德上人又使了一招“烽火連天”,披風一揮,將身旁一簇火焰吹向石敢當。石敢當邊退邊甩袖袍抵住火勢,以防火焰燒身。火德上人乘機逼近石敢當,雙掌齊出。石敢當不容細想,用袖袍卷住火德上人雙手。
火德上人雙手被纏,便催逼內力,體內熾熱真氣滾滾而出,立將石敢當的袖袍點著。石敢當見袖袍冒著黑煙,大吃大驚,使出“金蟬脫殼”,雙手急從袖袍里縮回胸前,再變化成掌,從胸前推出。
火德上人登時雙手握拳,護住前胸。掌拳相撞,兩股真氣一蕩,石敢當的袖袍立時扯斷,火德上人后退數步。石敢當雙掌被燙的隱隱作痛。與火德上人交掌兩次,雙手前后皆已受傷,難施拳掌,石敢當功力頓漸。二人又斗了十余招,雖一時不分勝負,但石敢當在烈火中與火德上人打斗,汗流浹背,體力漸感不支,而火德上人越戰越勇,拳掌腳法絲毫不亂。只是大勢已去,營中明教弟子殺喊不斷,若久戰之下,必會成為明教階下囚,不免心虛,想盡快離開此地。
乘石敢當力有不逮之際,火德上人忙跳在一旁,止道:“石教主,咱們打了許久,難分勝負。我看還是改日再比吧!”
石敢當見火德上人說話之聲底氣十足,字正腔圓,氣息順暢,不免大駭,心道:我二人打了四五十招,他氣息仍然平穩,而我真氣難濟。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也討不了好。不如順勢答應,放他走,改日再戰。
石敢當急吸一口氣,調整呼吸,道:“既然大國師這樣說了,那咱們改日再戰!咱們還是定在下月初九重陽佳節,你再來光明頂,與我打一場。不過可不能再帶兵馬前來!”
火德上人笑道:“好,下月初九再來拜會!”說罷,將身一縱,逃離此處。
火德上人逃走后,元兵被殺得四處逃散。過不多久,蒙古大營完全被明教占領。衣天行尋見石敢當,忙向他賀喜。石敢當卻道:“辛苦眾兄弟了!”又命明教一眾清理戰場,將蒙古大軍所使的火炮和火銃一一帶回,便于日后仿制,增強軍力。
事后,楊慕龍將朱武連環莊一眾引見石敢當。石敢當一見朱武二人,立時拱手謝道:“多謝二位莊主大義,拯救我明教于危難之中。來日,我必備厚禮登門致謝!”
武修文道:“石教主客氣。我等對韃子恨之入骨。凡是對付韃子,幫助反蒙義士,我等義不容辭,不用言謝。日后若再有緣,我朱武連環莊可與明教聯手,共同抵抗蒙古韃子。”
石敢當連聲道好,又邀請二人參加楊慕龍和石憐兒的婚禮,二人也不推辭,便也應允,隨后率眾打道回府。
朱武連環莊自武昭陽、朱文軒這一代歿后,反蒙意識逐漸趨無,又因久居西域,不外通中原,文韜武略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淪為普通的勢利之人。傳至朱長齡、武烈一代因為想搶奪屠龍刀,用計火燒山莊,最后淪為莊破人亡的下場。
大勢已定,張文通便去尋陳若師,行至原處,不見陳若師蹤影,立時心慌,忙朝四周大喊:“若妹,你在哪兒,若妹?”
“我在這里!”陳若師忽從草叢中鉆出。
張文通心中立時由急變喜,一手將她摟住,埋怨道:“你怎么躲在這里,害我擔心!”
陳若師嬉道:“不是你讓我‘不能違命’,我聽你的話,便呆在原地,沒有亂動。只是蒙古兵四處逃散,我怕被人發覺,因而躲了起來。”
張文通笑道:“知道你聽話,以后我不會怪你!”說著,將陳若師摟得更緊。
再說幽冥四鬼領一千兵馬駐扎在明教暗道出口。忽見蒙古大營起火,四人立即率軍前去救援,在路上遇見敗退的火德上人、廣寒星君。火德上人見大勢已去,難挽敗局,剿滅明教,已成幻影,遂領著一千人馬黯然撤兵。但經此一役,江湖流傳明教屠戮華山五百眾,魔教之名鵲起,自此明教不僅是朝廷的附骨之疽,而且成江湖口傳中無惡不作的魔教,人人得而誅之。
次日,石敢當召集明教左右二使、四大法王在光明堂處置馬可波羅和波斯三使。馬可波羅傲視而立,渾不將明教群雄放在眼里。石敢當敬他是條漢子,便無心羞辱他,正色道:“信心王,你勾結蒙古韃子,殘害同門兄弟,違反我明教大義。你可知罪?”明教總教教義與中土明教教義相差無幾,都有一條不許殘害同門,違者絞死。
馬可波羅道:“你們中國人有一句古話,叫做‘成王敗寇’,我被你們所擒,這是上帝之意,我無法抗拒。你要想殺我,就殺吧!總教一定會派人替我們報仇的!”
石敢當立時喝道:“信心王,我們中土明教并不怕你們波斯總教。但我們中土明教乃是波斯總教的分支,我若把你殺了,有人會說我們,數典忘祖。因而我打算放了你們!”
明教群雄一聽,無不愕然,有人倏地站起,大聲呼道:“教主,不可放了他們!”石敢當擺一擺右手示意明教群雄安靜。
馬可波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道:“你真的打算放了我們?”
石敢當道:“我言而有信。只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
馬可波羅知道石敢當不可能輕易放走他,一聽對方有條件,心生不滿,便不耐煩地問道:“是哪三件事?”
“第一,你們必須回到波斯總教,永世不能再踏入我中土一步;第二,請信心王把圣火令務必歸還給我中土明教;第三,請信心王將本教圣地地圖歸還于我!”石敢當不殺馬可波羅,因有圣火令和圣地地圖顧慮,一旦將他殺了,可能就拿不回這兩樣物件。
“石教主,我感謝你的不殺之恩。這三件事,我都可以答應你。但圣火令現不在我身邊,我已命人帶回總教。石教主若是信我,可命人隨我同去總教,取回圣火令。”馬可波羅細想此行圍攻光明頂,自己不幸被俘,功敗垂成,導致元軍圍攻明教失敗,若是回到元廷,可能會受到重罰,倒不如逃回波斯,以免受罰。便答應石敢當的條件。
“好,我信你!煩請信心王交出圣地地圖。”
馬可波羅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飛擲給石敢當。石敢當打開一覽,確實圣地地圖不假,又問道:“這幅地圖可有幾人瞧過,又有幾張摹本?”
“除了我與三使之外,無人瞧過,也無摹本!”
石敢當見圣地密道未被泄露,頓覺心寬,立時放走馬可波羅等人,又命青面鬼王閻君和白額虎王胡楓與馬可波羅同去波斯總教取回圣火令。可惜二王未經歷海波,出海不久,便染沉疴,行至蘇門答臘一帶,相繼病故。馬可波羅等人逃回波斯,時下波斯總教歸順蒙古,馬可波羅剿滅明教失利后,波斯總教擔心受到牽連,便追殺馬可波羅。馬可波羅問訊,逃回故鄉威尼斯。大元元貞四年,馬可波羅參加威尼斯與熱那亞的戰爭,同年九月不幸被俘。在獄中,他遇到作家魯思梯謙。魯思梯謙根據馬可波羅的口述,著作了傳世至今的《馬可波羅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