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張文通帶著陳若師游覽縹緲峰風景。一路上,張文通講著以前瑣事趣事,如找野豬野狼練武,還有和大將軍一齊打獵。陳若師聽到犯渾的事,便咯咯直笑,聽到刻苦練功,便拍手稱贊。二人不時的嬉戲打鬧,玩的不亦樂乎。
這一日悄然而過,時值傍晚,二人便回到靈鷲宮中。此時,長生子也已回到靈鷲宮。長生子命張文通準備晚飯。陳若師免得他一人孤單無趣,便陪他一同去準備晚飯。
飯后,長生子叫上張陳二人,將二人領到張文通寢洞。剛入洞中,二人便被房中布局震住。大紅喜字掛在床頭,龍鳳燭擺在桌案,新娘的鳳冠霞帔和新郎的大紅袍整整齊齊的放在床前。
張文通不解道:“師父,這是何意?”
長生子捋一下胡須,笑道:“今日乃是黃辰吉日,適宜婚配。為師今早便下山,為你們備好這些婚嫁物事。你們二人好好珍惜這春宵一刻吧!”說罷,哈哈大笑而去,留下張陳二人立在原地,異常尷尬。
張文通支吾道:“陳姑娘,我師父久居山野,不懂世間繁文縟節,沖突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陳若師羞道:“你師父是一片好意,也是為你和……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所以,也沒……也沒什么。”說著,低下頭擺弄自己腰帶。
二人都不敢正視對方,目瞧他處,沉默不言。突然,長生子端來一壺酒,闖入房中,叫道:“哎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這合歡酒還未與你們二人備下。這合歡酒不喝,也成不了夫妻!”說罷,將酒放下。
長生子瞧二人各坐一方,互不對視,便知二人害羞靦腆,不愿開口表明心事。長生子先走到張文通身旁,道:“通兒,你這是怎么,為何還站在這里?”
張文通低聲道:“師父,這事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況且,陳姑娘只當我是朋友。我若如此,便對她不義!”
長生子愕然,驚道:“你竟然不知道她是否喜歡你?待為師替你一問。”說罷,走近陳若師身旁,道:“陳姑娘,我這徒兒雖無潘安之貌、曹植之才、也沒有你師祖黃老前輩的通天徹地之能,但我瞧得出他在乎你,喜歡你,愿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不知你愿否與他結為連理,白頭偕老,相濡以沫?”
長生子句句說到陳若師的心坎之上。但陳若師仍然矜持,嬌羞道:“張大哥少年英雄,我只不過是山野村姑,無才無德,不識大體,恐他瞧我不上。”陳若師所說大多是謙辭,其意是我早就同意與他結為夫妻,只要他答應娶我,我便嫁給他。
張文通卻以為陳若師故作婉言,拒做他妻子,心中不免生涼,悻悻道:“陳姑娘,善良淳樸,正直果敢。我自愧不如,誰若娶你,自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我自覺配不上你。”聲音越說越小。
張文通順勢找個借口,也自稱配不上陳若師,以為這樣便可結束這場鬧劇,打破尷尬的局面。哪知陳若師聽后,忽覺自己是熱心貼在張文通的冷屁股上,原來一切都是她多慮,冷冷地道:“哦,既然如此,時候不早,我想回去休息!”
“那我送你回房吧!”張文通道。
“不用了,我知道如何回房。”陳若師面色陰沉,轉身離去。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張文通驚慌失措,不知陳若師為何忽然變得如此冷淡。
長生子見二人不歡而散,搖頭嘆氣道:“哎,這個傻小子!”說罷,也拂袖離去。張文通不知為何長生子也突然變得很奇怪。
張文通收拾好床鋪,躺下睡覺,卻左翻右轉,無法入睡,總覺得事情奇怪。他驀地起床,想找陳若師去談談,但又覺時候不早,不便打擾陳若師休息,便又回床躺下,想明日再找陳若師談心。
次日,張文通早早起來,到陳若師寢洞前敲門,過了半晌也沒有動靜,便推開洞門,不見一人。張文通大驚,四處尋找陳若師,也找不見陳若師身影。
張文通跑到長生子房中,告知陳若師已不在,問他是否見到。長生子也沒見到陳若師,便與張文通分開尋找陳若師。二人從早找到晚,將縹緲峰來回尋了三遍,也未尋到陳若師半點蹤跡。
是夜,長生子斥責張文通道:“好端端的姑娘竟被你氣跑!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張文通不解道:“師父,我待她禮讓三分,怎么會氣她呢?”
長生子嘆口氣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陳姑娘早將真心托付給你!你昨日為何又拒絕她呢?”
張文通經長生子點撥,驚得目瞪口呆,道:“她……她怎么可能喜歡我。她一直當我是朋友。我不敢對她有一絲非分之想!”
長生子無奈的搖頭道:“我的傻徒兒!前日我瞧你抱她上山求我醫治,我見你二人神色,便知你們互生情愫。因而我故意用書砸你,將你手弄傷。還在那本《內傷活血論》上涂抹了活血散,將你傷口血勢變大,好讓陳姑娘心疼你,對你更加親睞。你跟她相處已有大半年,難道連這都沒瞧出,你還是我教出的徒弟嘛?”
張文通恍然大悟,回想起與陳若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有些事情看似不合情理,但細細一想,卻又有另一番道理,譬如,為何她見石憐兒親近張文通,便滿臉的冷淡,為何在峨眉山上屢次有意無意讓張文通評價她和楊玉真,為何在她垂死之際,讓張文通抱著她睡覺,若是因為怕冷,為何不能多蓋一層被子呢?一切事情回想起來確實因陳若師對張文通有所傾心,可為何當時張文通又覺得是莫名其妙呢?因為他在乎陳若師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她說什么,他便信什么,從不胡亂猜疑她的話。她說他們是朋友,他便以為這一輩他們都只會是朋友,而卻忘掉還有日久也會生情的道理。
張文通越想越懊悔,暗罵道:我為何這么愚蠢,為何沒有早日想到這一點。可她現在何處?
長生子嘆道:“你如今是不是特別后悔?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的藥方。做錯事,就要去承擔,去彌補,你還是趕緊下山去找她吧!”
陳若師失蹤后,張文通也是慌張,無法靜心思考,忙問道:“師父,可我去何處找她呢?”
長生子道:“你想想這世上還有什么地方,她可以去?”
張文通道:“先前她想殺汪如海,無論去何處,必想的是去找汪如海報仇,如今汪如海已死。她應該會回桃花島找程前輩。”
長生子道:“那你明日下山就去桃花島找她。當面向她認個錯。若再錯良機,恐怕你會抱憾終身!”
張文通一陣遲疑,道:“可是……我見到她,要說些什么?”
長生子登時氣道:“這還用我教你嗎?自己去想。”
張文通道:“讓她做我的妻子?可是……我覺得她若跟我在一起,會受苦的。”
長生子譏道:“受苦,受什么苦?”
“師父,你知道我身兼反元復宋的重任,九死一生。雖然我答應蒙古王爺鐵穆耳,若蒙古人能讓百姓安居樂業,便不反元復宋。若他們施行暴虐之政,便舉義起事。陳姑娘若同我一起舉事,怕她受到連累。我不想她跟我在一起吃苦。”
長生子捻須道:“通兒,兩年前你下山之際,可曾想過婚配?”
“未曾想過!”
“那當遇到陳姑娘之時,可曾想過與她廝守?”
“想過!”張文通不假思索道。
“人生數十寒暑,歷事太多,萬事皆有變數。不可因未來變數之事而誤當下之事。你舉事反元尚有不定因素,若因此事而斷了你與陳姑娘的姻緣,你會追悔莫及的!”
張文通細細一想,覺得是這番道理,復宋如鏡花水月,看似明了,卻難以觸及,而陳若師如水中芙蓉,雖在遠處,卻易采摘,若舍水中芙蓉,而撈鏡花水月,便是徒勞無功,忙道:“通兒知曉!”
“通兒,你還要記住,復宋一事,能為則為,不能為便不用為。而陳姑娘,一定要追回。若你有心,你可以帶給她苦,亦能帶給她甜,你二人方能同甘共苦。”長生子和顏悅色道。
經長生子一番勸解,張文通豁然開朗,便打算去尋回陳若師。次日,張文通早早辭別長生子,下山去尋找陳若師。
張文通認為陳若師一定會回桃花島,便一路東行,打聽陳若師消息。每日早出晚休,快馬加鞭,日行三百里。不一日,來到中書行省境內。時值傍晚,由于天氣炎熱,張文通趕了一日路程,所備水糧早已吃盡,當下口干舌燥。張文通騎著馬路經一青青翠谷,遍山點綴的是或紅或紫、或黃或白的鮮花。又轉了幾個彎,迎面便見兩邊山壁夾峙三株沖天松樹,攔在山壁之間,儼然成為兩道天然門戶,張文通見不遠處有幾間茅屋,心中大喜,立即策馬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