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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勸龍

楊慕龍這句話勾起耶律齊當年為報父仇的回憶。耶律齊父親叫耶律楚材,是蒙古丞相,侍奉兩代君王。后乃馬真后專制,陷害耶律楚材,并將其殺害。耶律齊因此攜妹耶律燕南逃歸宋。現今元朝皇帝忽必烈承認當初乃馬真后的過錯,為耶律楚材平冤昭雪,希望耶律齊率丐幫歸順元朝。但耶律齊對殺父之仇始終不能忘懷。他十分理解楊慕龍,若換做是他,也會找仇家報仇。可如今仇家是他妻子,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郭芙的手被別人砍斷。

耶律齊伸出左臂,道:“慕龍,今日你若非要砍斷你耶律伯母的一只胳膊。那你就砍掉我的一只胳膊吧,權抵你耶律伯母的胳膊!”

楊慕龍大愕,他未想到耶律齊會如此護妻,但他認為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郭芙砍斷楊過的手臂,那自然由郭芙來償還這筆血債。他決不會傷及無辜。楊慕龍正色道:“耶律伯伯,并非你砍斷我爹的手臂,我不要你的胳膊,我只要耶律伯母的,來為我爹報仇!

“你想砍斷誰的胳膊?”楊慕龍回頭望去,原是耶律盛喊道。再見其身旁,立著耶律興漢夫婦、楊玉真、陸無雙、張陳二人、石憐兒。耶律興漢夫婦是家仆喊來,余下眾人都是石憐兒喚來。

楊慕龍瞧見楊玉真也在,心中大喜,自以為來了一個幫手,喊道:妹,你快砍掉耶律伯母的胳膊!是她當年砍了咱爹的手臂,咱們也讓她嘗嘗這斷臂之痛!”

楊玉真性格與楊慕龍迥異,自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砍斷郭芙的手臂,遂道:“哥,我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待我們問明,再做詳斷!”

楊慕龍急道:“有何隱情,她親口承認是她砍的。妹,還不快去!”

楊玉真苦求道:“哥,不要沖動,萬事需問個明白!”

楊慕龍怒道:“今日你若不報父仇,日后不要叫我哥!”楊慕龍的執拗令楊玉真不敢再勸,恐傷及兄妹感情。

陸無雙平日里最不喜郭芙,若數十年前有人砍掉郭芙的手臂,定會拍手叫好。如今大家相識數十年,也不忍她被人砍傷,況且身處耶律家,楊慕龍縱使砍傷郭芙,也難逃耶律祖孫三人報復,思前想后,也站出來替郭芙說句話:“慕龍,當年郭芙這賤婆子砍斷楊大哥的手臂,我也是義憤填膺,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為楊大哥報仇。但后來一想,她那條胳膊怎比得楊大哥那條胳膊精貴,便饒過她了!今日,咱們且算了,待來日再找她做計較。”陸無雙說這席話,還仍不忘揶揄郭芙,雖令耶律家人不滿,但此時無人敢與陸無雙爭個長短,只恐惹怒楊慕龍,令仇恨加深。

楊慕龍聽后,覺此番話中聽,也知陸無雙的本意還是勸他勿傷郭芙,但父親斷臂之仇,豈能輕言放棄,遂道:“陸姑姑,你的話,侄兒受聽了。但我爹斷臂之仇,必須今日有個了斷。耶律伯母已經讓她逍遙幾十年,今日我讓她受些苦!她的胳膊,我不要了,但需要她幾根手指頭!”說畢,揮劍刺向郭芙。

呂蕓芝迅速將郭芙拉往身后,耶律興漢父子立時拔劍攔住楊慕龍。楊慕龍刷刷數劍格開耶律興漢父子雙劍,徑取郭芙。耶律父子未料到對方武功如此之高,輕輕地幾下就格開自己招式。父子二人眉目示意,從左右兩側急攻楊慕龍。

楊慕龍急退數步,使出一招“素月分輝”,擋住二人攻勢。只因楊慕龍內功純厚,雙劍想交之際,耶律父子手中長劍震得嗡嗡作響。耶律盛武功較弱,登時感到虎口隱隱作痛。楊慕龍立即又使一招“羅帶同心”,劍影化成一條羅帶,籠罩在耶律父子四周。這一手反攻,令耶律父子意想不到,急忙護住周身,以防被楊慕龍傷到。

楊慕龍乘對方亂了陣腳,便急攻耶律盛,先刷刷五劍,刺向耶律盛的咽喉、臂膀、胸腹。劍法之快,令耶律盛應接不暇,只能邊戰邊退,倏爾便被刺傷右臂。耶律興漢從旁橫插一劍,擋住楊慕龍的招勢。

楊慕龍登時又使出一招“星河鷺起”,躍至耶律興漢頭頂之際,朝下又是刷刷數劍。耶律興漢也只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手之力。幸得耶律興漢熟知全真劍法,他知楊慕龍下一招式必是在背后施掌。待楊慕龍躍到身后,驀然給他一掌。恰逢楊慕龍出掌。二人雙掌相交,耶律興漢頓感胸內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鮮血外涌,倏的被楊慕龍震倒在地。

呂蕓芝立即撲在耶律興漢身前,急道:“興哥,你怎么樣了?”說著,扶起耶律興漢。

耶律興漢咽下喉間鮮血,道:“我沒事!”耶律盛見父親受傷,不敢離耶律興漢左右,以恐楊慕龍痛下殺手。

耶律齊躍至楊慕龍身前,伸手攔住楊慕龍,道:“慕龍,不要再打了。若真的要斷人手指,那我自斷手指,已恕你耶律伯母罪責。”說著左手握住右手食指和拇指,正運功發力,卻被郭芙拉住。

郭芙泣道:“齊哥,不要,一切因我而起,就讓我來贖罪吧!斷指也是斷我手指。不能因我再害了你!”

“芙妹!”耶律齊不禁動容落淚。

“楊大哥,收手吧!不要再傷人了。”張文通突然制止道。

楊慕龍冷冷地答道:“要我收手可以。需讓耶律伯母自斷兩根手指!”

張文通道:“楊大哥,若斷兩根手指,能能讓你消消氣,兄弟我自斷兩根手指,求你罷手!”說罷,右手握住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用力一瓣,大叫一聲“啊”。

楊慕龍大驚,他不曾想到張文通竟真會瓣斷自己手指,猛地上前抱住張文通,道:“張師弟,你為何要殘害自己呢?”楊慕龍自出古墓,與張文通朝夕相伴,歷經生死,雖有時不服他,但二人心中早將對方當成好友摯交,見好友自殘,怎能不心痛。

張文通強忍疼痛道:“為了楊大哥不再做傻事,我不得不這樣做!”楊慕龍一聽,淚水打轉。正在傷感之際,張文通倏地點了他的膻中穴,令他動彈不得。

張文通立起身,道:“對不起,楊大哥,我騙了你!”原來適才張文通是假裝瓣斷手指,他大叫一聲,并非因為受傷疼痛,是為了瞞天過海,哄騙楊慕龍。

楊慕龍未曾想到張文通會欺騙他,怒火攻心,斥道:“你竟敢騙我!”人在生氣之際,血流加速流動,氣力因此暴增。楊慕龍受此一氣,全身血脈噴張,內力驟升,竟沖開穴道,忽地就是一掌打向張文通。張文通未加防范,待回過神來,硬接這一掌,登時震退十數步。

驚得陸無雙喊道:“通兒,你沒事吧?”

“沒事,干娘!”張文通強忍傷痛回道。

楊慕龍立時喝道:“我當你是朋友,你竟敢騙我!從今以后,咱們便不是朋友!”

張文通被楊慕龍震得未緩過氣,正調整氣息,便未回楊慕龍的話。楊慕龍轉過身,環顧眾人,朗聲道:“今日誰敢攔我,我便與誰斷絕關系!”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答話。人在生氣時,氣令智昏,若是強說道理,反而事與愿違,倒不如待人氣消之時,再來勸解。

唯獨石憐兒徑直走到楊慕龍身前,傲道:“好呀,今日我就攔你,看你如何與我斷絕關系?”

石憐兒雖平日里驕縱無理,但她也不想自己心愛的人變成惡魔,處處傷人。她想用愛來化解楊慕龍心中的仇怨。

楊慕龍木訥的望著石憐兒,他深愛著眼前的女子,但此時此刻,他只有一意孤行,驀地伸手打向石憐兒的玉頰。當楊慕龍揚手的剎那,石憐兒心碎了,她緊閉雙眼,簌簌流淚。可這一掌遲遲沒有打在她臉上。她甚是驚奇,便緩緩睜開眼,發覺楊慕龍的手腕被一白綢子裹住,無法動彈。石憐兒順著白綢子瞧去,白綢子的另一端被一個白衣婦人抓住。那婦人便是小龍女,小龍女旁邊站著楊過。

楊過夫婦在峨眉派多呆了兩日,便辭別郭襄,趕往襄陽,與楊氏兄妹匯合,然后全家去尋找郭破虜和屠龍刀的下落。二人趕到耶律府,恰遇楊慕龍欲打石憐兒,雖不知是何原因,但也不允楊慕龍去打一個弱女子。小龍女登時揮出腰間綢帶,裹住楊慕龍的手腕。

眾人見來者是楊過夫婦,甚是驚訝。“楊大哥、楊大嫂,楊叔叔,楊嬸嬸,楊前輩,楊大俠,爹,媽”之聲忽然鵲起。

楊慕龍瞧見雙親已至,不敢造次,旋即放下手,輕叫了一聲:“爹,媽!”

“慕兒,你為何要打石姑娘?”小龍女一面收回綢帶,一面問道。

“只因她攔我,不讓我替爹報斷臂之仇!”

楊過一聽,便猜出七八分緣故,但又不便當場訓子,也未理會眾人,只對楊慕龍說一句:“你跟我來!”說罷攜著小龍女,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里。楊慕龍不敢違背楊過的話,便也尾隨雙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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