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蘋看到謐妃的表情,抿唇一笑,道:“不是馬夫,那馬怎么會聽他的話呢,況且他自個兒也承認了呢。娘娘,咱們還去見窈妃嗎?”
“去,去,不然你的手怎么辦?”謐妃若有所思地瞥了采蘋一眼,瞳仁深處閃過幾絲欣慰,若是日后求求三王爺,讓他將采蘋討了去,也許采蘋會因禍得福,從此過上好日子也說不準呢。
鳳宸宮正殿,鏤花流金香爐里,燃著濃郁的熏香,薄煙冉冉而上,香氣縷縷撲鼻。顆顆圓潤晶瑩的深海大珍珠串成的簾子,閃著白瑩瑩的光澤。
珠簾后面,有個身穿玫紅色紗裙的女子,正歪在一張軟榻上,一張矜貴雪白的狐裘毯子自榻上蔓延鋪展下來,直到窗邊,女子單手撐住下顎,閉著一雙秀目,似在休憩養神。
女子體形窈窕,曲線凸凹有致,身材婀娜,秀腿搭在榻上一只小凳上,越發顯得修長美妙,只是她面上帶著一只銀白色的面具,讓人看不見她的真實面貌,只能從呈露在外的,小巧白皙的下巴和紅滟滟的小嘴,來猜測民間所流傳的她絕世妖艷的美貌。
另有一個男子,正倚窗而坐,瞇著一雙綠瑩瑩的瞳眸,透過雕花的窗欞,饒有興致地盯著外面。
當看到女子推開謐妃,閉上眼睛,揚起面龐,面對奔馳而來的高頭大馬時,他瞳孔微微縮了縮,俊薄的唇角忽然上揚,泛起一絲興趣十足的笑意。
這個女人,每次遇到危險都是這么淡定嗎?
緘默了片刻,他忽地啟唇,“你當真那么恨她?”
女子揮揮手,跪在軟榻下的丫鬟立刻停止了捶腿的動作,畢恭畢敬地退到一旁。
女子對問題避而不答,只是慢悠悠睜開眼睛,懶懶地伸了伸腰,然后冷冰冰地張了張小口,卻沒有吐出半點聲音。
“哦,差點忘了,朕的愛妃是個啞巴,啞巴怎么會說話呢?”男子聳了聳肩,嘲諷之意溢于言表,嘴邊的笑容放肆猖狂。
女子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一斜眼瞥見旁邊離自己最近的丫鬟,眸里閃過一絲陰冷,伸出小手搖了搖軟榻旁邊一只銅鈴。
幾個侍衛應聲而入,窈妃沖侍衛指了指身邊丫鬟的耳朵。
丫鬟小臉忽地森白,雙腿綿軟,噗通癱倒在地上。
窗邊男子面色波瀾不驚,只是冷冷地對侍衛說道:“娘娘嫌這丫頭的耳朵礙眼,想讓你們削掉呢,你們還杵在那里做什么?!”
女子點點頭,滿意地看著侍衛將丫鬟拖了出去,然后站起身,赤著腳走到男子身邊,將視線投到外面,看清好端端站在門口的謐妃時,她黑漆漆的瞳仁掠過一抹失望。喉嚨里冷哼一聲,單手握拳,狠狠捶在窗邊。
謐妃那賤人竟然沒被烈馬踩死!
這一個小小的舉動,便讓簾外幾個丫鬟臉色大變,膽子略小點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煞白。
“即使殺了謐妃,你又能如何?回到過去嗎?”男子對女子眸底的恨意不以為然,癟了癟嘴角,嗤笑一聲。
“娘娘,謐妃給您請安來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丫鬟站在簾外,放輕了腳步,躬身低頭,柔聲稟告。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剛才因失望而下垂的嘴角,此刻又輕快的揚起,只是那雙黑漆漆的看不見底的眸子里,卻跳躍著兩簇邪惡陰鷙的火焰。
女子走回軟榻,恢復斜躺的慵懶模樣,柔荑撐住了下頜,斜著一雙黝黑湛亮的星眸,冷冷睨著跪在珠簾外的主仆二人。
男子慢條斯理地走到珠簾外的龍椅上,高大挺拔的身影昭顯著王者尊貴倨傲的姿態,手心朝上平放在座椅扶手,仿佛將天下蒼生的性命掌握期間一般。
采蘋和謐妃跪在正殿正中。
謐妃垂著眼簾,恭恭敬敬地磕下頭,“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娘娘。”
“嗯”男子挑了挑眉,懶懶地應了一聲。
熟悉的陰沉的嗓音吹進耳畔,讓采蘋一驚,急忙將腦袋又垂低了幾分,心如搗鼓,跳得厲害,清麗的面上閃過一絲厭惡,每次見他,都沒有什么好事情發生,那些變態血腥的行徑讓她刻骨銘心,也讓她憤怒到極致。
男子狂放不羈的綠眸須臾不離采蘋的小臉,像是在欣賞自己許久不見的小寵物,唇邊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面上閃過的那一抹厭惡之色,便絲毫不露地落入了他的眼底,霎時,嘲諷邪肆的笑意僵滯在他俊絕的唇邊,面色忽地難看起來,幽綠詭異的雙眸也變得凌厲噬人。
“娘娘,臣妾來……求娘娘賜藥!”謐妃開口,聲音緩慢而輕柔,帶著一抹無奈與屈服。
窈妃慢慢直起身子,小巧玲瓏的玉足蹋在雪白的狐裘上,像是一件會移動的玉雕藝術品,配著紅的裙,銀的面具,即使不露容貌,已經美得令人窒息。
她走到距離謐妃長許遠的地方止了步,靜靜凝睇著謐妃,緘默了片刻,就在采蘋覺得世界都靜止了下來的時候,窈妃忽地眼波蕩漾,櫻唇微張,小巧豐潤的唇瓣動了幾動,旁邊立刻有個丫鬟走上前,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娘娘說了,今兒個是初十,離討藥時間還差五天,謐妃若是提前討藥,照規矩,可是雙倍!”
傳說窈妃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愛如珍寶,每月必用新鮮人血來喂,才能日漸鋒利。窈妃似乎和謐妃有徹骨的仇恨,每月十五就會用這把匕首刺謐妃一劍,然后贈她秘方配置的良藥,傷勢好得很快,雖然痛如萬箭攢心,卻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謐妃低頭看了看采蘋手上的傷,銀牙一咬,語氣冰冷地回到:“臣妾知道,求窈妃娘娘賜藥。”
窈妃點了點頭,黑寶石般燦爛明亮的黑眸忽然蒙上一層殘忍,優美性感的紅唇微微的上勾,白皙尖削的小下巴冷冷地翹起來,讓人看了,不由自主地感到徹骨的寒冷。
折磨謐妃,是她如今活著的唯一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