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義并沒有資格參與審訊過程中去的資格，所以此時的他則是低著頭坐在了角落里面，在這里最好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向甜和另外一位民警坐在了柵欄的后面，很快地，一個手上帶著鐐銬的家伙走了進來，顧義抬了抬眼皮，看清楚了這個家伙，赫然就是那天襲擊自己的一伙人中的一個，只不過那痞里痞氣的樣子，很顯然是沒有把這次的審訊當成是一回事。

“你就是張全福，外號小五？”

向甜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說道，聲音顯得有些生硬，但是卻是吐字清晰。

“喲喝，原來是你這個娘們兒，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女警官，今天又想要從我這里套什么話出來呀！”小五一臉痞氣，更是不屑地說道。

坐在一邊的顧義直接皺了皺眉頭，從這個家伙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了，這應該是老號兒了，怪不得向甜進展緩慢，只怕是瘳隊碰到這樣的老油子也是無可奈何的，更何況是剛剛畢業的向甜。

“給我嚴肅點兒！張全福，我們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向甜更是直接一拍桌子，差點兒暴跳了起來。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這家伙完全就是油鹽不浸，是一塊極難啃的骨頭。

“女警官，我現在很嚴肅的啊，呵呵，咱們號里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而且在這里我就是想放松，也放松不下來啊。”

那一雙老鼠眼在向甜的臉蛋兒上和身上打量來打量去，露出了一絲為猥瑣的笑容：“如果要是換個環境，你陪我喝幾杯，然后再陪哥哥我一晚，我或許會給你透露一點你想要的信息，你意下如何呢？”

向甜一張俏臉漲得發紅，好幾次，比今天更輕薄的話，從這個家伙嘴里面也都口不澤言的吐了出來，向甜差點兒都掀了桌子了，每次審訊前她都要提醒自己冷靜，可是一旦進入了狀態，向甜往往就冷靜不下來。

這個時候，向甜的肩頭直接被一個寬厚的手掌壓住了，而且也壓住了向甜勃然爆發的怒火。

“我來吧！”

這個時候，向甜扭頭看了看，卻是看到了一張自己并不喜歡的臉。

甚至說，這張臉還有些討厭，不過，向甜還是點了點頭，而且很配合地讓出了自己的位置，一旁的那書記員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頭。

“小向，這好像有些不合規矩的吧？”

向甜朝著這位同僚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秦哥，我會向廖隊匯報的，他是廖隊請來的專家。”

“哦？”這位姓秦的卻是抬了抬頭，仔細地看了看顧義。

只不過顧義實在是太普通了，很難讓這位秦警官信服，專業的人都解決不了，他能什么辦法？只不過既然是廖隊請來的，定然是有些本事的。

顧義朝著秦警官點了點頭，然后卻是語調平靜地說道：“張全福，你只不過是一個小混混而已，販毒的罪，你一個小人物還是抗不起來的，你知道的，國家法律是有規定的，你販賣的毒品超過了50克，是要判死刑的。”

顧義的鼻子微微地翕動，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所有的動物在不同的情緒之下，身體都會散發出一種微弱的氣味的，只不過這種氣味則是已經超出了人類可辨別的范圍，但是，顧義不同。

那是一種像是煙草的味道，但是要淡許多，而且也微微地發一點點酸，這種味道，說明了眼前的這個家伙，有一些恐慌。

恐慌什么？顧義知道，自己已經從千頭萬緒中抓住了一根線，接下來等待他的就是抽絲剝繭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恐慌，我還以為你這樣的人會看破生死呢。”顧義根本就不需要這個家伙開口，氣味的細微變化都逃不過顧義的鼻子。

這已經是開了一個好頭了。

那種煙草中夾雜的酸味則是越來越濃郁，顧義知道，這個家伙只怕是心理防線已經開始被自己打開了。

“你在害怕！”顧義平靜地說道，因為他又嗅出了這個家伙情緒的細微變化，“嗯，你在害怕什么呢？是被出賣，還是被背叛？甚至說，你死了之后，你的家人會因為你頂著一個罪犯而受到鄰里居舍的輕視？”

顧義一直在試探著這個家伙的氣味，情緒的微微變動，對于顧義的“狗鼻子”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汗臭味兒鉆入了顧義的鼻子之中，“看來我猜得沒錯，你還是挺在乎四周的人對你家里人的看法的。既然如此，你還不如向我們坦白一切。”

“一切都是我做的，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就連坐在一旁的向甜都感覺到了這個叫做小五的家伙的心理防線在一點一點地崩潰著，向甜對這個家伙雖然不感冒，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在審訊上面，絕對是一個天才。

“對不起，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好像對于這個家伙的話并不在意，而顧義依然自顧自地說道：“其實，你的身體是不會說謊的，就算是你嘴巴會說謊，但是你的其他器官和肢卻是不會配合你的。”

“這事情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夠抗起來的，其實不需要你開口，我就能夠猜得差不多了！”說著，顧義拿起了一袋白粉，然后輕輕地放到了鼻子下面，閉上了眼睛，過了良久，顧義這才睜開。

“這只是你要出手的一批貨中的一件，嗯，你的這批貨來自于南邊，嘿嘿，應該是沒出省，甚至說，不需要經過特殊的手段來攜帶，說明你這毒是屬于內銷的。”

顧義并沒有停。

“貨里面濕氣不小，看來生產這批貨的工廠所在的地方前幾天應該是下過雨了，這批貨水份挺大。”

顧義的話讓小五更是吃了一大驚。

轟！他的腦袋好像是一下子炸裂了一般，有些驚訝地看著顧義，這個家伙是怎么知道的？最偏遠的下洼村里前幾天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再者他也著急用錢，貨都沒干就準備出手了。

這個家伙是怎么猜到的？而且自己根本就沒有賣露出一絲絲地破綻。

顧義并沒有理會這個家伙，平靜地說道：“現在你的汗腺突然間開始分泌了，說明了我剛才說的沒錯，嗯，離臨江市不遠，不需要坐車經過安檢，而下過雨的地方我想很容易就能夠查得到，問一問氣象局就有了。”

汗腺突然間分泌，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這個家伙在聽到了自己的話之后開始進行了條件反射，有點兒欲蓋彌彰的意思。

“你慌了，嗯，你的心也亂了。”

顧義平靜地說道，從始至終，他都并沒有要求小五交待什么，而他也不需要，有了自己的鼻子，所有的程序沒有用了。

“是下洼村吧！”

顧義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對自己的答案好像很是自信，而漸漸地，顧義能夠感覺得到，小五的情緒微微地又發生了變化，一股像是海水一般的咸味兒然后混雜著油的味道飄進了顧義的鼻子里面。

那是緊張和害怕、還有吃驚的表現，而小五的一切動作都沒能夠瞞得過顧義。

正所顧義所說，從始至終，顧義都沒有再問過小五一句話，但是，小五卻是把什么都說出來了。

“你從哪里知道的？”

小五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在吼著。這個秘密他們一直都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只有寥寥無幾，如果要不是和小五一伙的人，都知道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事關重大，不可能有人隨便胡說的，他還就真的相信是有內鬼了。

“很簡單，下洼村最有名的自然就是千香胡椒了，嘿嘿，你這袋里面還有這千香胡椒殘留的味兒，很容易就想到了！”

“不可能，你怎么會知道的？我吸了這么長時間，有沒有那個什么破玩意千香胡椒的味道，我會不知道？不對，不對！一定是有人反水了，一定是，是哪個混蛋？老蔡還是土雞！”

小五這話一出，他也知道，這下要壞事了。

當然是要壞事了，向甜和那位秦警官相視一望，眼中泛起來的那一抹精芒可是透著一股喜悅，這可是重大突破。

老蔡、土雞？

顧義笑了起來，這個看起來不可一世樣兒的痞子真的是有夠笨的，朝著向甜呶了呶嘴，向甜更是投過來一個感激的目光，沒想到這個家伙還真的是有兩把刷子。

“我說過了，不需要你說話，就算是你說的，我也不會相信。”顧義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現在你還覺得這么大的事情，你一個人能夠扛得下來嗎？就算你扛下來了，老蔡還有土雞他們依然在賺錢，也許因為少了你分錢會更高興呢吧？”

顧義的話說得有些不慍不火，但是聽在了小五的耳朵里面，卻是如此地不是滋味。

“現在，你覺得他們還會再保你嗎？”

平靜的語調，再加上對這個家伙情緒波動的細致掌控，顧義已經將這個家伙吃得死死的了。

看來廖隊的眼光還是很毒，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家伙是不是干這行的料了，很顯然，顧義還真的是有做警察這一行的天賦。

“下面，我們來說一說老蔡和土雞的事情吧……”顧義更是波古不驚地審訊著，而向甜的目光中則是帶上了一抹喜色，果然還得是靠這個家伙出手。

出了審訊室的門，那位負責書記的秦警官對顧義也是贊嘆不已，顧義的表現可圈可點，就算是老練的審訊高手都不及顧義。

聽說是廖隊請來的高人，秦警官卻也是唏噓起來，不外乎是希望顧義要是能夠干警察的話，一定是最有前途的。

“人家夸你，你是不是很得意？”不知道為什么，向甜看到這個家伙就一肚子的火氣，按理說自己的氣早就已經該消了。

“有嗎？我怎么不覺得？”顧義笑著接過一杯水，凝望著向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