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滄漠乃至整個龍緣最大的人肉作坊。”辰羽的語氣很平靜，但柳瀾楓經過剛才的事，面色早已慘白如紙，胃中依舊在翻滾，可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滄漠土地貧瘠，自古以來糧食短缺，處在沙漠之中，甚至連打獵都不行，便有了吃人肉的習俗，在一些部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對部落的人進行一次篩選，挑出一些不能戰斗的老人和沒有生育能力的婦女供部落中其他人食用。沒有人愿意，但是不這樣做就得死。”辰羽依舊平靜的說著，柳瀾楓不知道他為何說這些，但也只是靜靜的聽著。

“現在較之以前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滄漠靠制作兵器、鎧甲賣錢，再用這些錢購買大量的糧食，大多城市已摒棄了吃人肉的習俗，只是仍有一些偏遠地區無法拿到朝廷分發的糧食，依舊沒有改變曾經的習俗，甚至一些還有生殖能力的婦女的手臂或腿被砍夏供人食用。”

“但是在較大的城市卻又誕生了一種新的產業——人肉作坊。這時的人肉已不再是沒有糧食時的替代品了，而是成為一些顯官貴族炫耀地位與財富的一種奢侈享受。”辰羽說完，不出所料的看到柳瀾楓驚訝的表情。

“為什么會這樣？這還有沒有人性？”柳瀾楓不敢相信，如此泯滅人性的行為只是一種對財富與權利的炫耀。

“這便是這個社會，弱肉強食。搶著將吃人肉看做一種享受，弱者卻是靠吃人肉消除饑餓：這便是一種階級分化。”

“與其說是階級分化，倒不如說是人性的退化。”柳瀾楓已經稍微恢復了一些，也大概理解了辰羽所說的這個產業，又想起了風中飄蕩的那一張張人皮，“那那些人皮是做什么用的？”

“作人皮燈，或是做畫布。”辰羽淡淡的說著。

“那些孩子還有救嗎？”柳瀾楓想起那些酒缸中的孩子，那是無辜的。

“基本沒救了，還有一個月就是童子酒上供的時間了，那些孩子全是靠人參等名貴藥品吊著生命，救出來也活不了幾天了。”

“為什么帶我來這？”

“本來我是打算自己來的，這也是我在溢州停留的原因，但經過日間的事，我想要你知道，有些事你是改變不了的，幫得了一個，可世間和她一樣的人有千千萬萬。”辰羽看著柳瀾楓的雙眼，那雙深邃的雙眸中有著對這個世界的陌生，也有著恐懼與孤獨，縱使獨特，卻依舊涉世不深。

“不要利用我，不要騙我，否則，莫說是知己，連朋友都做不成。”柳瀾楓怕，她怕自己引以為知己的這個人也是陌生的。

辰羽卻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可這一笑已經夠了，世間可沒有幾個人見到過逍遙如風的無影琴師發自內心的一笑：“要去嗎？還是在這等我？”

“一起吧，我可不是要靠人保護的弱女子。”柳瀾楓也笑了，這是自發生白天的事后，第一次翹起嘴角。

如此，這個人肉作坊的命運便定了下來——死者安息，活者陪葬。

兩個如謫仙般的人兒化作人間修羅，以天衣無縫的配合，將這間人肉作坊變為煉獄般的殺戮場。一個時辰后，大火沖天而起，燃盡了一切罪惡。

“天顏，這間人肉作坊是唐家堡的產業。”事畢之后，兩人各自換了身衣服，像來時那樣由辰羽抱著柳瀾楓回客棧，畢竟柳瀾楓卻少實戰經驗，經過一番打斗，現在的她已經無力再用輕功了。

“哦。”經過這件事后，兩人的關系也更進了一步，辰羽的話也多了，可是柳瀾楓真的很累，她想睡覺。

“天顏，你的武功源自清風山莊？”辰羽有些好奇，自己的兩個知己到底是什么關系。

“嗯。”柳瀾楓知道這一點在辰羽面前是瞞不住的。

“你認識柳瀾楓嗎？”

“嗯。”清風山莊的人誰會不認識清風山莊少主。

“你和他什么關系？”算了，還是直接點吧。

辰羽有些緊張的等著柳瀾楓的答案，但是卻半天都沒有聽見柳瀾楓的聲音，低頭一看，柳瀾楓已經在自己懷中睡著了。辰羽微微一笑，即使柳瀾楓不說，他也能猜出個大概了，若是普通的同門關系，應天顏又怎會為柳瀾楓埋伏在莫逍身邊呢，他現在有些嫉妒自己的第一個知己了。

柳瀾楓在辰羽懷中靜靜睡著，恬靜的睡顏令她顯得靜美迷人，沒有了尖銳的棱角，有的只是一種略顯孤獨的寧靜。

辰羽放慢了速度，看著懷中安靜的人兒，他多么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