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他還好嗎?”
聽到這神秘女子顯得過分關切的話,慕夕藍雖心中疑惑,但仍是答道:“父親如今怕是不大好,大夫說他已然病入膏肓,只怕所剩日子不多了?!?
說著說著,慕夕藍目眶微紅,神色中多見落寞。
而神秘女子聞言,卻陡然釋放出一股極強的壓力,令林玄面色不禁一變。
雖說這壓力并不是針對他們二人,可林玄與慕夕藍仍覺得一陣不暢,想來是這神秘女子心情激動壓抑不住所釋放的靈壓,可也不是他們二人所能承受的。
“哥哥……”
神秘女子周圍的微光散去,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清麗面容,看上去倒與慕夕藍有幾分相似,只是那雙眼睛中,卻漸漸地留下了一行清淚。
聽得此言,慕夕藍神色動容,顫聲道:“你說什么?”
神秘女子眼睛微閉,又睜開,道:“夕藍,我是你的姨娘,名為慕清蝶,而你的父親慕清軒,正是我的兄長??!”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慕夕藍眸中淚水盈滿,顫聲道:“這是真的嗎?姨娘……”
她向前走了幾步,可又遲疑地停了下來,雙手伸出想要擁抱,卻又無力地垂下。
見此情景,慕清蝶眸中痛色愈濃,她眼中閃過黯然,旋即道:“不管如何,我也要見你父親一面!”
話音方落,慕清蝶周身忽而騰起一縷難言的氣息,這縷氣息徑直穿出大殿,朝外飛去!
而將這縷氣息放出后,慕清蝶身影竟顯出幾分模糊,令林玄心中微驚,出聲道:“殘魂!”
慕清蝶聞言,卻并不顯得意外,而是苦笑道:“不錯,你們如今見到的我,只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千年前那場驚世大戰,足足波及了數十個界域,而我當其時不過是神魄境的修為,縱使僥幸逃出神魄,留得殘魂一縷,如今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慕夕藍尚未修行還聽不分明,只知曉這個有著血脈至親的姨娘似乎也命不久矣,琉璃般的眼中登時一股清流涌出,她緊咬嘴唇,卻抑制不住內心的傷悲。
而林玄則知曉其中的厲害,修行路長,而神魄境已然是造化三境中的第二階段,如此修為竟還是險些在那場驚世大戰中殞命,這已然超出了林玄的認知,也明白眼前歷經千年的殘魂,恐怕也到了即將消散的一天。
不多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大殿中,他神色迷離,須發如草,但林玄仍是從那張醉意滿滿的面容上窺出其真實的樣貌,亦是俊朗非常,看來,這便是慕夕藍的父親,慕清軒。
見到那醉意醺醺、須發雜亂的男子,慕清蝶無論如何也無法將眼前此人與記憶中那個風華正茂、氣宇軒昂的哥哥聯系起來。
她眼中又是一行清淚留下,只是一眼看去,便可以看出慕清軒體內遭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創傷,無論是枯竭的經脈,還是丹田中的黯淡神魄,縱有回天手段也無法相救。
“哥哥……”
這聲飽含了種種復雜情緒的呼喚,將那男子從醉意中拉出,他驀地睜開雙眼,看向大殿上那個清麗的女子,不覺張口想要出聲,可千言萬語卻盡數化作喉間蒼涼的嘆息。
慕清蝶眼淚簌簌落下,本是殘魂又經此心境動蕩,她本就模糊的身軀愈發顯得虛幻,倒令一旁的林玄更加擔心。
而慕夕藍見到這一幕,心中登時宛如刀割,只是這短短時間內便得知如此多的事情,卻是一時間氣血翻騰,徐徐暈了過去。
林玄眼疾手快將其扶住,擁在懷中,少女雖陷入無意識的狀態,可仍是微微顫動,神色憂傷。
慕清蝶瞥了一眼林玄,原本審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她轉首看向慕清軒,問道:“哥哥,當年你出外游歷,僥幸避過了舉族大禍,如今再見,怎么成了這般模樣?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聞言,慕清軒又是一聲長嘆,旋即看著林玄懷中的慕夕藍,神色漸顯溫柔,將這些年來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千年前那場波及諸多界域的驚世大戰中,慕清軒由于出外游歷,所以并未參與。
豈料就在他回到鳳嶺山后,卻發現到處皆是廢墟殘骸,原本巍峨山岳被一劍削去,原本恢宏宮殿被一山壓平,原本青山秀水被血液浸染……
更可怕的是,當時大戰方過不久,仍有不少境界高深的修行者埋伏在暗處,縱使慕清軒當時破入了洞玄境中,也難逃眾人一擁而上。
所幸的是,慕清軒天賦卓絕,雖只是初晉洞玄境,卻憑借著諸多手段勉強逃出生天,只是也因此受到重創。
那些修行者仍在追殺,慕清軒傷勢愈重,雖最終甩脫,可也因此耽誤了治傷的最佳時機,數百年來都在各界中尋找療傷之物,不僅耽誤了修行,甚至連境界,也在一天天跌落。
許是心灰意冷,許是知修行前路無望,慕清軒又回到了鳳嶺山中,在附近的仙樂鎮定居。
他當時境界跌落,不巧又陷入昏迷,而路過的霍冬雨將其救下,兩人結成連理。
這之后,便有了慕夕藍。
……
“藍兒具有我身上嫡傳的青鸞正統血脈,冬雨拼命將其誕育而下,最終卻因難產而亡。”
慕清軒淚眼婆娑,道:“是我害了她??!”
慕清蝶神色不忍,對于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嫂子自然是無多少情感,然而慕清軒當其時乃是青鸞族中的天之驕子,縱使不復當年盛況,但能被其接受的女子,想來也非尋常。
“只是哥哥,你縱使心中痛苦重重,也不該將藍兒放下不管??!”慕清蝶罕見地露出幾許不忍,慕夕藍自幼喪母,如今父親也不久于世,往后的日子該如何是好?
慕清軒望了一眼林玄懷中的慕夕藍,道:“是我對不起藍兒,可是我如今修為俱喪,幾乎成了凡人之身,若非憑借神魄維持化形之軀,只怕早已嚇壞了藍兒。”
“我只怕有一天,藍兒發現她的父親是青鸞,又當如何想?”
慕清蝶神色黯淡,道:“我等天獸雖天賦異稟,但在修行者眼中仍是異類。若非藍兒的生母乃是凡人,只怕她出世也無法維持人形?!?
猶豫片刻,慕清蝶神情陡然堅定起來,看向慕清軒,正色道:“哥哥,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不若我們將一切寄托在藍兒身上,讓她覺醒青鸞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