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秦靈遞過來的貴賓票,梵穆諾把它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秦靈也跟著研究了一下貴賓票,實在是不能說有什么做工,就是很普通的一張票。
也許就是因為這張票太過普通,梵穆諾將它收起的時候神色有些失落。他有些興致缺缺:“要去看看嗎?”
“我想去看看。”秦靈坦然道。
“一起去吧。”梵穆諾沒有拒絕去見赫安的機會,也沒忘了提醒秦靈:“不管赫安是不是魔法師,你都不要沖動,我們商量一下再決定計劃。”
到達演出現場的時候,已經有一圈人圍在那里。他們狀似不經意地路過,卻忍不住伸長了腦袋去看那顏色亮麗的舞臺,然后與身邊人議論紛紛。秦靈跟著打量,覺得那純色的幕布廉價到有些扎眼。
出示貴賓票之后,工作人員帶著兩人擠到舞臺下面。那里放了一圈小板凳,凳子上還各配了一包瓜子。
秦靈把兩把凳子拉近,坐下跟梵穆諾描述了一下舞臺的樣子。梵穆諾一邊聽著,一邊十分順暢地嗑起瓜子。
天色漸暗,舞臺上有了動靜。隨著背景音樂一切換,一群花花綠綠的演員上臺,開始跳舞。
三場不同風格的預熱表演結束,所謂的大魔法師赫安依舊音信全無。觀眾倒是來了不少,把舞臺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饒有興趣地觀看演出。
就在秦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的時候,一個穿著紅白格子西裝的人上臺。他的手里拿著麥克風,高昂的聲音從音箱傳出:“非常感謝——大家的捧場!”
接著他動作浮夸地鞠一躬,而本該配合鼓掌的觀眾卻沒什么反應。
主持人并不在意,自顧自地開始念開場白。開場白的臺詞很普通,但是配上他的語調,就非常有特色——有且只有魔法戲團里的人的說話方式。
好巧不巧,一滴水滴落在秦靈鼻尖。她抬頭去看,卻又接到一滴。
一場雨來得匆匆忙忙,惹起一陣騷動。再待下去馬上就會被淋濕,有不少觀眾動身準備離開。
此時臺上的開場白結束,背景音樂的聲音陡然增大,主持人的聲音也提高,手一揮道:“歡迎我們的大魔法師——赫安登場!”
秦靈聽見一聲并不清晰的爆炸聲,然后五顏六色的煙霧在舞臺上彌漫開來。本來還在下落的雨滴卻突然停住,在秦靈面前緩緩上升——
雨水就這樣逆流回天上,人群一陣嘩然。他們轉而停下離開的腳步,又擠到舞臺旁邊。
“怎么了?”梵穆諾發出疑問,將秦靈的注意力拉回。她解釋之后,梵穆諾卻不為所動,反而是伸手去感受身邊的環境。
秦靈也學著他的樣子伸手,卻發現沒有觸碰到水滴的感覺。雨下得快,走得也快,她只當是剛好錯過了水滴。
此時臺上的煙霧也緩緩散開,一個人影從中浮現。獨特的魔法戲團的調調響起:“女士們先生們,久等了!可不要讓任何東西破壞好心情,好戲開場了!”
隨之燈光一暗。原本耀眼的彩燈讓眼睛適應了強光,突然暗下讓秦靈有一瞬的失明。而眼睛逐漸適應昏暗的光線后,引入眼簾的是一對泛著白光的巨大翅膀。
白色的光芒過于溫柔,與戲團格格不入。偏偏赫安的語調依舊保持著以往的風格:“就由我——來向各位講述一些,神族的辛秘吧!”
翅膀上的羽毛緩緩飄落,沒能靠近觀眾席就輕輕消散。赫安的斗篷被風吹起,他一邊緩緩上升,一邊張開雙臂:“第一幕——舊神隕落。”
原來魔法戲團的節目并非馬戲,而是戲劇形式的視覺性演出。
背著一對掉毛的翅膀,赫安停滯在半空中,儼然一副神明的模樣。他的語調在此時變得沉穩,與人們印象中的神族契合:“人類,我的朋友。”
眼前如蒙上一層黃色濾鏡般暗下來,有風打著卷吹來,帶著赫安的聲音拂過發梢,臺詞清晰地傳入耳中。
“當天光陰沉,風火冰雨怒號,容身所被侵蝕。我道,不是你的錯。
“我撫平自然的苦痛,使一切恢復如初,重回安寧。”
風沙稍息,地面又傳來輕微震感。地面裂開一道道口子,蔓延到觀眾腳下,卻又在人們的腳底堪堪停住。
“當山搖地裂,汪洋寰宇崩塌,棲息地被壓垮。我道,不是你的錯。
“我縫上世界的傷口,使一切恢復如初,重回安寧。”
地面的裂縫合上了。觀眾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演出形式的時候,耳邊響起“嗡嗡”聲。
“當雜音四起,疫病橫行,死亡的陰霾籠罩人心。我道,不是你的錯。
“我降下陽光與甘霖,使一切恢復如初,重回安寧。”
發出異響的一群亂飛的小蟲子,在新的臺詞開始時出現,停止后消失。
這些不同的演出讓秦靈愈加興奮。赫安的每一段臺詞都會引出不同的效果,這不正像梵穆諾所用的吟唱方式,自定義咒語來引發魔法效果嗎?
于是秦靈認定赫安對得起他的名號。考慮到魔法師可能掌握著不同的情報,秦靈決定要找機會跟他好好聊聊。
“當靈魂饜足,人們心潮澎湃……”
第四段吟唱開始,赫安站回地面,緩緩走近觀眾席:“探求的目光凝聚到最高處。我道……”
舞臺邊緣,有人大喝一聲“站住”。包括赫安在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去,只見一個人影沖上舞臺,直奔站在地面上的赫安,嘴里還喊道:“去死——!”
事情發生得太快,讓秦靈分不清這究竟是演出還是意外。觀眾也紛紛有些坐不住,伸長了脖子去看這不速之客的目的。
只見赫安連忙后退,同時喚出一面石墻擋在兩人中間。保安追上來,伸手去抓那失控的觀眾。
前有阻礙,后有保安,不速之客很快就被攔下。保安架著她想要離開,卻無法拖動她半步。她一邊拼命掙扎,試圖擺脫控制她的保安,一邊喊道:“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