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離這里遠么?帶我去你家看看你娘吧。”白如塵拿捏著手里的一千倆銀票,突入奇想的看著小男孩。
“真的么?我叫藍俊,我家就住在北城,離這里不遠,您看那邊小姐,走完那條路拐角就到了。”小男孩滿目流光溢彩,激動漣漪,不敢相信的看著白如塵說話。
“可是——”話音未盡,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白如塵一身的尊貴潔凈的衣裳服飾,臉上犯了難,他真的很想邀請白如塵去他家里,從第一眼看見她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一個好人,可是,眼前看得出的地位懸殊,他不敢奢望她能去他家里做客。
“小姐,這已經快到吃飯的時間。”香竹一看急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野孩子,說什么小姐都相信,還要去他家里,要是出個事情該怎么辦才好。
北城,那可是天明皇朝的貧民窟,龍蛇混雜,住的人是格外的雜亂,什么人都有,那種地方,小姐這樣的身份怎么能去呢?香竹擔心的一臉愁容,立刻的出言阻止。
“香竹,你去照著我剛才買的東西再去買一份,買好了回家等我。”沒等香竹說完,白如塵打斷了他的話,領著小藍俊已經離開。
“哎,小姐,小姐——”香竹急的是直跺腳,看見剛才小姐說話的堅定犀利的語氣,滿目的凌厲,一身的不怒而威,她也不敢跟上去,只能是干著急。
跟著藍俊來到他家,四五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小,坐在門口眼巴巴的等著藍俊回來,看見他回來,一個個原本該粉嫩年紀的干枯臉上,露出高興的笑臉。
“哥哥,哥哥,你回來了,妹妹餓!”兩個小點的孩子保住藍俊的腿就開始嚷嚷。
“哥,媽媽她——”一個看上去和藍俊差不多大的女孩隨后走過來,一臉的愁容糾結著痛苦的目光著藍俊。
這時候,一間低矮破舊的小屋子里面傳來了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音。
“咳咳咳——俊兒,是你么?你過來,娘有話要和你說。”屋里干澀嘶啞的嗓音用盡全力,卻還是低沉的幾乎聽不見的細微。
“娘!藍翎,快把這些包子分給弟妹。”小小年紀的藍俊這個時候,仿佛變身一個有著擔當能力的大人,與年齡不相稱的堅毅目光滿是揪心的焦灼,把路上白如塵買來給他的包子,一把塞到最大的妹妹手里,滿臉焦急,奔向了屋里。
真是貧賤的孩子早當家,看到藍翎憐愛的把手里的包子分給了弟妹,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白如塵,顧不上餓的口水直流,搬出來一個搖搖晃晃的破舊方凳放在她身前。
“小姐,對不起,這是我們家最好的凳子了,你坐一下吧,我去給您倒點水。”她拼命地用衣袖擦拭著凳子表面,她知道,一定是這位好心的小姐給她們買的吃的,她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白,這么軟的包子。
看著這一家的窘迫,再看看附近鄰居似乎都好不了多少的狀況,白如塵微微一酸。
小時候,她也曾艱難過,知道要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來生活的艱辛是多么的不易。
“你是叫藍翎吧,去找一個大夫過來看看你娘,我進去看看她。”她眼角微有濕潤,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彎腰走進了四面透風,用竹片草繩捆綁搭建起來的屋里。
簡單的一間屋子,幾張竹床撐起黑漆漆的蚊帳,補的已經看不見白紗,床邊連著桌子,桌子邊連著一臺石頭壘起來的鍋灶,灶膛后面的窗臺上,一排破盆里種著幾顆草莓。
聽藍俊說,他是把那幾顆農田中留下來的草莓苗當成了唯一的童年玩物,呵護在灶膛后的窗臺上。
窗戶上有厚厚的一層油紙,被灰塵涂滿,微微發黃,加上正對著灶膛的溫暖,看得出藍俊是無意中得到的這半斤的草莓的。
“孩子,娘不行了,委屈你了孩子,你一定好好帶弟弟妹妹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們拉扯大,記得,我們窮人,人窮志不窮,不準偷,不準搶,不準做違背良心的事情,這是娘的遺愿——”黑暗的光線中,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字字微弱,卻堅定,在叮囑著藍俊,呆滯的目光失去了神采,話說的艱難,卻是斬釘截鐵。
藍俊默默地看著他娘點頭,悲戚稚嫩的目光,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下,猩紅的像是充滿了鮮血,就要爆滿。
“藍俊娘,把這么重的擔子交給一個孩子怎么行,你一定要活下去,這是你的責任!”白如塵看著失去希望的女人,心中悲涼,沒等女人說完,走過去說出她話。
人活著,有時候就是一種希望,一種信念,沒了生存的信心,就意味著等待死亡,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大家的人走向死亡而無動于衷。
女人猛然間一怔,驚愕的看著她破舊的小屋里,居然站著一位天仙一樣的美麗小姐,恍若夢境,她一身的華服似乎照亮了整個小屋,趕走了小屋里的黑暗陰霾,讓這漫無天日的黃昏中的悲涼中,驚現了一絲溫暖。
白如塵沒有想到,正是因為她今天的一個決定,幾乎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促使她有了她夢想中的一切幸福。
從北城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白如塵和藍俊一家相處的極好,她可以放下一切偽裝的輕松,享受著她心中向往的倫常美好。
藍俊兄妹們從來沒有見過像白如塵這樣平易近人的大小姐,包括一些趕來的四鄰,所有人在一起,帶著由衷的欽佩尊重,過了一個簡單快樂的傍晚。
走在路上,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永遠的這樣簡單快樂,晚風瀟瀟,她渾身都是放松的快樂,感覺不到一點寒意。
極快的速度走出居民區,走在一段僻靜寬闊的街道上,馬路一邊是閃爍著星光倒影的靜謐湖水,一邊是一些長青灌木從,白如塵瞄了一眼身側,忽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