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看到了自己。

他發覺自己變成了王八，身體微有改變，身后背著一個看起來并不厚的綠殼。

“王八訣，真和王八有關系？”

看到這既真實又夢幻的景象，王濤內心無比復雜。

千年王八萬年龜。

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只要修煉了這個王八訣，活個千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想起來，總有一股淡淡的憂傷。

“修煉這個王八訣，至少能夠踏入修煉大門。”

“如果放棄，就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修煉了。”

“我說過三年的，說了三年就是三年，三年必須進入騰云境界！”

“雖然沒有什么希望，可自己不能放棄不是？”

好像是上天給自己開了一個玩笑，可自己不得不接受，幾多無奈在內心深處沉淀，在漫無邊際的蒼白世界中延綿。

本就沒什么希望，如果自己再不珍惜，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不能放棄！

決不放棄！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中有了許多想法，帶動思緒紛飛。

身體似乎還疼痛著，但沒有了感覺。

身體似乎還在那里，但沒什么知覺。

“修仙，無數人。”

“幾人修煉成仙？”

“什么是仙？”

“為何修仙？”

緩慢而蒼老的聲音，在遼闊的世界穿行，不知來自何處，亦不知將傳遞向何方。

王濤聽到了，不覺間將心神帶入，仔細思索著這些問題。

無數人修仙，但有幾人修煉成仙？

望仙途，茫茫路，多少天驕皆歸土。

世間事，問蒼天，終是孤魂盡無宿。

他的腦海里浮出這樣的文字，好像是一根扎在心頭的針，輕輕顫了一下。

爾后，心痛。

全身都在痛！

什么是仙？

為何修仙？

無數人修仙，修的是什么仙？又為了什么修仙？

“告訴我！”

“告訴我！”

“告訴我！”

王濤被禁錮，被莫名而無形的力量無情壓抑，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浮現。

可是，他在笑。

他笑得很開心。

“你問老子，老子還想問你！”

“什么仙不仙的，屁用！”

“只有活得好，那才實在，比什么都有用！”

他咧著嘴，嘲笑那聲音的來源，說著很有意義，卻最沒有意義的話。

“嗯？”

“嗯。”

“嗯！”

三聲，同樣的字音，不一樣的語氣。

王濤的視線里，出現一個背龜殼的老人。

老人很老，透著一股腐朽，佝僂著身軀站立，給人一種不真實感，好像只是虛影，并不存在。

“老夫乃是馱仙。”老人說道，“王八訣是老夫所創。”

王濤表現得很平靜，不見了壓抑之后，身體不再用力，癱軟在地。

于他而言，靜靜躺在地上，便是最美好的享受。

“你剛才的一番言論，打動了我。”

“所以，我決定顯化靈身，見你一面。”

“不過，你讓我很失望。”

王濤給了自稱馱仙的老人一記白眼，躺在地上，不忘翹起二郎腿。

“你說那些有什么用？除了浪費力量，能夠起到什么效果？”

“別急著否認，這沒有用，事實就是事實，特別簡單。”

“你在說廢話，而且，我不想聽。”

馱仙皺了皺眉，旋即又是舒緩開來。

他早已經經歷許多，滿是滄桑，已經沒有多少事情值得生氣。

而且，他知道，王濤這般說話，肯定還有下文。

“你還想說什么？一齊說出來吧。”

“我為什么要說？”王濤微笑，雙手枕著腦袋，“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馱仙輕輕搖頭，微笑說道：“你覺得你有不說的資格嗎？”

“為什么沒有？”王濤笑著說道。

“我可以讓你死，而且，很簡單，比動動手指頭更簡單。”

王濤無所謂地嘖了嘖嘴，什么都沒說。

“怎么？不信？”馱仙說道，“那我先讓你感受一下。”

話語尚未落下，王濤便是在地上打滾，層層細密的汗珠從頭上冒出，把衣袖打濕，沾染了不少塵屑。

對此，馱仙輕輕一笑，布滿滄桑的眼眸閃爍滿意的神采。

“怎么樣？是不是特別舒服？”

王濤強行控制身體，惡狠狠的眼神死死盯著馱仙。

他用眼光說著不屈，緊咬的牙關一點點張開，牙齒與吐出的氣息不斷磨合。

“你，又在說，說廢話！”

馱仙微愣，旋即笑容更盛。

他在笑，笑容卻又顯示猙獰。

“既然你想死，那么，我成全你！”

“你，有種……”

王濤的話沒有說完，或許他本來就想這樣說，無所謂說完與否。

他感覺死亡在逼近，而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夢幻而又真實，又好像與夢幻和真實無關。

他覺得他要死了。

可是，他一點都不恐懼。

甚至，他感覺不到一絲負面的情緒。

他很想笑，特別想笑。

所以，他笑了出來，而且笑了很久。

“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

“我很怕死，怕死得要命！”

“看不出來。”

“我怕死，所以，我得要命！”

“歪理！”

“歪理也是理。”

看著似強詞奪理的王濤，馱仙笑了，笑容里不見了滄桑。

“我在上界，等著你！”

王濤醒了過來，發覺自己盤坐在藥缸中，身軀被一片漆黑的藥液遮掩。

抬頭，天空已是黑沉，幾顆星星掛在夜空中，并不明亮。

“剛才的……是夢？”王濤呢喃，并不確定。

周開泰悄然走到王濤身邊，目光掃過一缸確實變色的藥液，輕輕嘆息。

“是夢，看起來很真實，或許，本來就是真的。”

“所有修煉王八訣的人，都會入夢，夢中，會遇到一個人，自稱馱仙。”

“馱仙會考驗修煉王八訣的人，只有成功通過，才能修煉王八訣。”

“我相信，你肯定成功了，并得到完整的修煉功法。”

星光之下，王濤微笑的臉龐微僵，稍稍張開的嘴巴怎么都閉不上。

完整的王八訣？

那是什么東西？

“你那是什么表情？”周開泰也覺得不妙，“你不會……沒有成功……吧？”

王濤木然地點了點頭，帶著麻木說道：“那老頭，沒有說。”

“沒說？那他說了什么？”

“不記得了。”

“不記得？你仔細想想，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濤看了一眼周開泰，閉上眼睛，努力回想。

“他好像說，他對我很失望。”

“然后，我說了他兩句，好像說他說的是廢話。”

“他說他可以弄死我，我說試試……”

“接著，我好像死了。”

“最后，好像又發生了什么，他說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