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到了現在,諸葛慕清也還是沒有辦法從梁少風的這話中分辨出真假來,只因當時梁少風的眼神太過坦蕩,坦蕩到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梁少風,你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幫我嗎?如果是,我可以將航兒托付給你嗎?”
行刑的前一天,梁少風來了大牢探望諸葛慕清。
依舊是白衫藍巾,依舊是一派悠閑。
在與諸葛慕清相處多日之后,梁少風終于不再臉紅了。
“慕清,你的精神不是很好?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
看到憔悴不堪的諸葛慕清時,梁少風的雙眉不禁一皺。
“沒事,過了明天就能永遠休息了。”
諸葛慕清不以為然的一笑,可大牢卻因為她的這句話陷入了沉默。
“慕清,你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嗎?”
短暫的沉默之后,梁少風率先開了口。
“航兒吧,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便只有航兒了。”
微微一嘆,諸葛慕清輕聲說道。
“慕清,你信我嗎?”梁少風突然一臉嚴肅的看向諸葛慕清。“如果我說你可以將你弟弟托付給我,我會想辦法醫治好他,即使最后真的醫治不了,我也會護他一生平安。慕清,你相信我會做到這些嗎?”
“為什么?”
為什么要我信你?為什么愿意護航兒一生平安?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你完全沒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梁少風搖頭一笑。
“不知道?”諸葛慕清反問。
“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理由是什么,我只是覺得,如果我這樣做的話,你會安心。”
真的只是這樣嗎?真的只是想讓她走得安心?
諸葛慕清沒有再問梁少風問題,她只是一如當日在妓館的那日一樣,直直的看向梁少風的眼睛,想要從梁少風的眼里看出真偽出來。
可是,結果卻也是與那日一樣,梁少風的眼神還是一樣的坦蕩,她還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梁少風,擁有這般坦蕩眼神的你,若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我,就是你太會偽裝。”
諸葛慕清在心里嘆息一聲道。
然不論是何種原因,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梁少風是諸葛慕清目前唯一可以托付的人,因此在一陣長達一刻鐘的短暫之后,諸葛慕清最終還是將諸葛航托付給了梁少風。
“梁少風,若我不死,定會為你做一件事,無論是什么。”
“好。”
今天是諸葛慕清抓進大牢的第七天,也是諸葛慕清行刑的日子。
辰時三刻,諸葛慕清被杜言帶出了大牢,當她以為杜言是要帶她去西市處斬時,卻不想會被帶到公堂。
“大人,犯人諸葛慕清帶到。”
“帶進來。”
諸葛慕清隨杜言已經走進大堂,只見寬敞的大堂里,除了知府楊汝文外,還坐有兩個年輕公子。
其中一人白衫藍巾,臉上一片悠閑表情,自是梁少風無疑。
另一人則是一身淡青長衫,臉型與梁少風相似,看上去比梁少風更為成熟。
諸葛慕清猜測,這人應該是梁少風的哥哥梁少臨。
只是,為何他們兩兄弟會出現在這里?
諸葛慕清揣著對梁少風和梁少臨兩兄弟的疑惑走入公堂,梁少風在看到她時便向她點了點頭,似乎有在安慰她的意思。
“諸葛慕清見過大人。”
對于胡亂就給自己定罪的楊汝文,諸葛慕清對他根本毫無好感而言,進大堂后她本不想買楊汝文的帳,卻不想梁少風會再次朝她看來。
梁少風第二次看來的眼神明確地在告訴諸葛慕清,不管她有多么瞧不起楊汝文,現在也必須要暫時服軟。
諸葛慕清不是笨蛋,事到如今,她也大概了解到梁少風和梁少臨出現在公堂的目的了。
因此在短暫的衡量之后,她便果斷的在公堂跪了下來。
“諸葛慕清,本官問你,你可認罪?”
將驚堂木往案席上重重一拍,楊汝文大聲朝諸葛慕清問道。
“不認。”諸葛慕清答得絲毫不猶豫。“我諸葛慕清從未殺過任何人。”
“既是如此,諸葛慕清,本官問你,對于那根(插)在死者傷口上的發簪,你作何解釋?”
“是我給林七的。”
“你為何要給他發簪?”
為何?當然是買通他逃走,不讓楊木華的陰謀得逞,她不想與林七成親。
這本該是脫口而答的話,只是,當諸葛慕清想到一直幫她的梁少風時,她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這些話。
莫名的,她不想讓梁少風知道楊木華曾誣陷她與林七兩人偷情之事。
“我娘生前身體不好,時常需要買藥壓制疾病。慕清只是一屆女子,平時出不了門,也無錢財,于是便拜托林七將此發簪拿去典當當了,好換取我娘的藥。”
“當真如此?”
“當真如此。”
“這樣說,那晚你與他見面也是為了你娘的藥?”
“不錯。”
“那晚你與林七分開的半刻鐘里去了哪?”
“回我娘屋里照顧我娘。”
“當時屋中除了你娘外,還有何人?”
“我弟弟。”
“他現在何處?能出來給你作證否?”
“楊大人,諸葛航現在在我家,因為身體違和,他暫時不能出門吹風。”梁少臨趕在諸葛慕清開口之前說道。
梁少臨的聲音不大,卻透露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若是大人想讓他現在出堂作證,我現在便吩咐隨從去將他喚來。”
“哦,不用,不用。”聞言楊汝文連連搖頭,似乎是怕得罪梁少臨似的。
之后楊汝文又陸陸續續的問了諸葛慕清許多問題,因為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所以諸葛慕清自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半點都不曾隱瞞。
這場審判一直維持多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將近巳時才結束。
“本官現在鄭重宣判,林七死亡一案與嫌疑人諸葛慕清無關,當場釋放。退堂!”
又是一聲驚堂木響起,楊汝文的聲音傳過公堂的每一個角落。
從官府出來后諸葛慕清與梁少風及梁少臨一起回了梁家。
“慕清謝過二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