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發出疑問,時間軸卻停了一會才回答她。
“進入保護模式代表我被重啟,但是你并不是經過正式程序啟用我的主人,所以會進入共融模式,我會被廢除,一切智能程序都會被刪除,并且化作液體流出你身體。還有,你目前所余魂力太少,強行進入未必成功,而且,魂力一旦用盡,你將失去靈魂。”
“那……我強行進入有什么意義?”找到了方法,靈魂沒了,那不就等于有了水源人卻已經渴死了嗎?
“勉力一試。如果你試著保存一絲魂力不用盡,那么在你找到增強魂力的方法之后,或許有可能再次醒來?!?
“如果找到,那需要多久才能增強到足以醒來?”
“不知道。”
“那如何使用魂力?”
“不知道。我只會吸取?!?
“……”青檸無語合眸,這樣算不算有了希望?
青檸靜靜的呆著,把一切從頭到尾思考了一遍,人說,到了生死關頭,要么勇敢,要么畏縮,可是她現在,既不勇敢,也不畏縮,她只是,有些迷茫。
這種迷茫,與她知道靈魂之力前是不一樣的。此刻的她平靜的像湖水,只是底下起了些許旋渦,若然真的試了,最辛苦的無疑是君思源,她看過守護植物人的親人,了無指望又不肯絕望,等一個可能永遠不會醒的人,或者在自己有生之年醒不來的人,他會痛苦嗎?
青檸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真相。
如果說了,他會怎樣抉擇?
一一一
君思源看著靜靜出現在他面前的青檸,有些意外,他以為,她會躲自己很久。
“檸兒……”
青檸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有些心酸。
“對不起……”
君思源連忙搖頭,擁住了她:“你沒有對不起我,也不會對不起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檸兒才難過,是我該說對不起……”
青檸輕輕搖頭,伸手掩了他的唇,“我的源,一直都做得很好?!?
她輕輕的把頭靠近他,依偎他,即使只是分開那么一小段時間,她還是覺得不舍,似乎他已經不在身邊好久的感覺。
“檸兒……”君思源撫著她的發頂,輕喚她的名字。
相依相偎,如果時光不老,他們一定會珍惜彼此很久很久吧?
“源,如果我不會死去,你會愛我多久?”
“不知道……”
青檸有些意外,他也迷茫了嗎?
抬眸正要看他,他卻輕微放開了她,親了她的額,然后說道:“我能愛的,大概是在我有生之年,可是我想愛的,卻是與時光齊霽,與日月同歲的千千萬萬年,天地不朽,我的愛也不停息……”
“說得我好像頑石一樣,不老不死的,在那等著你愛?!?
“也可以是結石,活在我的心里肺里腎里……”
“說不定哪天就被排掉了?!?
“我寧愿疼一輩子,也不會去排掉?!?
“這是什么理論……”青檸撇撇嘴,有這樣哄女孩子的么?
“愛你的理論?!?
他的聲音輕柔低啞,唇邊竟然帶了絲絲笑意,看得她心頭一漾,他的吻也隨即下來。
愛一個人愛到心里肺里,大概是這種感覺吧?
一一一
青檸不知道什么改變了,什么融化了,或者是那個結石的比喻,或者是那句天地不朽,怪不得人人都說,女孩子就是愛聽好話,她似乎也是這樣,聽了,信了,然后,心化了。
君思源什么也沒有追問,什么也沒有試探,似乎她愿意出現在他面前,他就滿足了,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溫柔得不能再溫柔地待她,寵她,愛她。
青檸沉溺在這寵愛里,不想清醒,不想計劃,不想改變。
可是時間不會為任何人作一絲的停留,包括她葉青檸。
她不能不做決定的,如果不做決定,不久她的能力就會全部用盡,過一天,能量就衰微一點,如果她再拖下去,她不要說保存一絲的魂力,就是全部用上,也恐怕進入不了記憶庫,那就連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
青檸終于決定要去嘗試。
她花了三天的時間,看了朋友,葉叔他們,還有君思源的父母,所有她能想到的人都見了。
唯有薛文凱,似乎察覺了她的異常。
“不會是最后一次吧?”
看著薛文凱微皺的眉,青檸心下不忍,卻仍選擇了隱瞞:“你覺得會嗎?”
“我只知道,這里你出現的頻率已經是用年計算的了?!毖ξ膭P眼里似乎劃過一絲憂傷,但仍不愿閉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直視著她。
“誰沒事會來找醫生?!鼻鄼幇腴_玩笑地伸伸舌頭,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后一次,她不想留給誰遺憾,除了君思源,那份用生命也無法填補的欠缺。
薛文凱即使聽懂了她的話,還是黯然了一下,隨即卻釋然:“原來如此。以后,我去找你吧。”
“呃……”青檸想說不用了,找了也見不著,可是看著薛文凱的眼睛,她不忍心了,雖然事情發生后,他會失望,但他抗壓能力那么強,應該很快就會接受事實的。
“一個人,怎樣才能快速的接受事實?”青檸想到一個問題。
“嗯?”薛文凱沒料到她突然一本正經的說話,但反應很快:“人各不同,一般一個人接受的過程并不會太長,要看什么事。”
“悲傷的事?”青檸試探地問。
薛文凱擰了擰眉,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卻還是回答:“一個月或兩個月,三年的恢復期?!?
“兩個月,不算長……”六十天而已,如果真的醒不來,就算是對她悲傷的葬禮吧,為她悲傷六十天就夠了,她的要求不算高吧,這份用盡生命來愛的愛情,給她六十天的悲傷,這要求過份嗎?
說了她自私的,連悲傷都要求那么多……青檸咬了咬唇,撇開臉,努力的不讓自己掉眼淚,想到離別,她真的一點也不堅強怎么辦?
薛文凱不知何時獻出了自己的懷抱,紳士的,禮貌的,把她的頭按在他肩上,有一種悲傷是無言的悲傷,有一種淚是無言的淚,但卻刺痛人心,灼傷敏感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