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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 萬里封侯
  • 北陶
  • 3184字
  • 2018-05-03 20:55:00

越俞遠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當年鬧得挺厲害。實在是越俞遠死得著實不太光彩,又因為這么多年,且越家莊在江湖中一向名聲甚好,現在也不太有人提起他的事來惡心人了。但當年的事,紀行之卻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的。

紀行之皺眉道:“你從哪里聽說了越俞遠?”

“我見到了他兒子小七,小七就養在越家莊,”白璧撓了撓下巴,回頭笑了笑,道:“明日帶你去看看他?!?

紀行之斂著眉想了想,回身將院門關好,回身坐下,他實在是了解白璧,白璧能壓著這份好奇心不在越家莊問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他若也一味瞞著不說,這怕這姑娘要自己動手去探查當年事了。

紀行之搖了搖頭,無奈嘆道:“阿璧,你何必非要知道越俞遠的事?越家莊所行所止未有不檢之處,當年出了越俞遠的事……你何必去揭人家傷口?”

“我現在是草木皆兵,”白璧疲憊地撐住額頭,看了看他,輕輕笑了笑:“越家莊是離我們家出的那件事里最近的一條線索。越叔叔知道的遠比他說的要多得多,越家莊也絕不是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內里不知道有多驚濤駭浪……我不相信時間卡得這么巧合,越俞遠十四年前出事后不久,白家船隊就出了事。”

時間實在太巧合了,越家莊對越俞遠當年之事諱莫如深,越云對她提出了眾多疑點,卻沒有提及同一年稍早發生的越俞遠的事,還有小七在越家莊不尷不尬的位置……看起來無人關心,但卻把他好好安置在越家莊……越云是不能說,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她相信越俞和可能對這些事一知半解不明不白,但她不相信越云這只老狐貍能這么輕易地對她敞開胸懷,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進了越家莊見到越云之后,白璧所想到的是,無論是呂不關還是宋衡,對他的評價里可從來沒有粗心直爽。他又不是呂不關或者霍東霖這樣心底無私的草莽漢子,就是霍東霖,當日對她也沒有這么磊落直率,也是一路觀察了幾日后才對故人之女能幫則幫地幫了一把。白璧雖然印象里確實有過越云的身影,但不過一面之識,一向被稱為“謹慎”的越云怎么會對她如此盡言?

白璧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紀行之也蹙起眉頭,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我和你說一說越俞遠的事。”

越俞遠是越家莊的二弟子,年紀只比越俞和小一點。越俞和性子老實,越俞遠長得俊,而且人也聰明靈活,武功也不錯,越俞和不是個愛出風頭的性子,越家莊出頭露面的事一般都是越俞遠來做。時間久了,他交情頗廣。

因為先帝在位時對江湖武林頗多縱容,當年的中原武林可以說是最鼎盛的時候了,并非如今四大世家幾支獨秀的樣子。當年的五岳、易門、廣遠鏢局等,都勢力頗大。越俞遠結交四方豪杰,一來二去的,名聲很盛。

白璧大約也能猜到當年越俞遠的模樣,出身四大世家,身為二弟子,在大師兄且不爭風頭的情形下,幾乎是江湖里最拔尖的一批人了,身份與如今的霍尋玉等人并無差別,可見當日風光。紀行之頓了頓,繼續說道:“然后他結識了當年廣遠鏢局總鏢頭秦老鏢頭的長子秦允鶴?!?

能和當年的越俞遠平輩論交的自然不會是等閑之輩,但白璧確定,她從未聽說過這個人,甚至連廣遠鏢局都聞所未聞。紀行之點了點頭,道:“他現在已經遁入空門,法號空性?!?

“我當年隨宋叔叔來到中原武林時,越俞遠的事情過去還不久,還有人會提起。宋叔叔也不是那種會和小輩談論這些事的人,我也是東拼西湊大概知道那么一點事,后來安鈴姐姐和我略提起過,”紀行之正色道:“我知道的這個大概是江湖上流傳最廣泛的版本,詳細情形除了越家莊,恐怕也無人知曉了。”

見白璧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之后,紀行之才繼續說下去。夜色里連天空都顯得高遠極了,四野里闃靜得恍如身處六合以外,俯望過往歲月。他們不過是后人,沿著一點痕跡艱難地尋覓過去的真相,真真假假的,連暗夜都不清楚。

“越俞遠死在秦允鶴的妻子,劍南青城陸氏的床上。”

白璧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你沒聽錯,”紀行之皺著眉道,他也不是愿意在人身后再講這些陰私之事的人,還是因為對面坐的是白璧罷了,但讓他興致勃勃地講這些事,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他輕輕搓了搓手指,艱難道:“在秦允鶴和陸氏的結婚之日。他們兩人被人一劍穿心。”

這件事無論怎么看都滿滿地透著蹊蹺,且不說越家莊的二弟子究竟人品如何,在當年盛極一時的廣遠鏢局總鏢頭的長子的新婚之夜,他能混進婚房,和新娘顛鸞倒鳳,最后還死在那里。要是說事事巧合……騙傻子呢?

“但這件事調查下去的話,實在影響也不好。后來就不了了之了?!奔o行之說的也是實話,越家莊、廣遠鏢局、劍南青城都要面子的,再喧喧嚷嚷地調查下去,就成了風花雪月的笑話和談資了。廣遠鏢局和劍南青城她不熟悉,但若說越家莊真的將這口氣強咽下去了……她不信。

越云肯定在背后繼續調查這件事了,而且還查出來了一些東西。白璧幾乎敢肯定。

越家莊落在湘西,民風彪悍血性,縱使越家莊漸漸平和遲緩,但骨子里的血性不會說沒就沒了。且那時候越云尚且年輕,他會眼睜睜地看著越俞遠,看著越家莊被扣上這么一個大帽子嗎?

紀行之側過頭,看著她冷冽鋒利的側臉,本來就不算溫柔的鳳目垂下來,眉梢都帶上了冷冽的霜雪。白璧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子,輕聲道:“這件事沒完。”

紀行之下意識地抿了抿唇,這是他猶豫的標志。白璧一眼看出他的不情愿,輕輕笑了笑,道:“都說到這一步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了?”

紀行之瞥她一眼。

白璧揚眉看向他,紀行之輕輕嘆了口氣,還是說了出來,道:“那位陸氏的肚子被人挑開,里面還有一個未成形的胎兒?!?

白璧這下是真的驚住了,猛地站起身,臉色數變,最后閉上眼,嘆氣似的輕輕說了一聲:“這事請君入甕啊……”

紀行之遲疑道:“越俞遠中了計……”

“不是越俞遠,是越家莊?!卑阻甸]上眼,月色清泠泠地落在院子里,她的臉色似乎也落上了一層白霜,輕輕搖了搖頭,低嘆道:“防不勝防,越叔叔生性謹慎,大師兄性子也老實,他守得嚴密,沒從他這里掏出空來,索性鉆了越俞遠的空子。越俞遠不算什么,但越家莊可就很有分量了……”

所以有了把柄的越家莊,后來做了什么?白璧不敢深想。

越云沒有任何線索,也沒有任何證據,卻仍能察覺出所有人都在一張棋盤上,被下棋,是不是其中就有這件事的推動?

年輕氣盛的弟子的慘死,越家莊被拖入局中……不是他有勇氣組建起曙色盟,而是因為他始終就在局中,曙色盟是自保的底線,也是對抗的防御。白璧原先以為他是因為白家之事入了局,卻根本不是。究竟是誰先入,還尚未可知。

他的眼神總讓白璧覺得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淡定和看透世事的超拔,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經歷過太多,做過錯事,做過冒險的事,做過不愿意做的事,感受過艱難、愧疚、掙扎,和順風順水的宋衡不一樣,真是因為感受過太多不是身處其位永遠感受不到的情緒。

很意外的,白璧竟然覺得自己能夠理解越云。身上背負著一座越家莊,扛著幾百條人命,被全江湖的人圍觀,一舉一動都有人興沖沖地想看熱鬧。卻偏偏心底還藏著血性和良知,不斷掙扎不斷反抗。他年輕時可能也沖動過,卻終于被磨平、磨到光滑。

她自己從來沒有體味過這種感覺,但她還是能夠理解。她天生不算情感豐富,冷漠通透,不愿意承擔責任,卻總在背負責任。白璧沉默半晌,終于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越俞遠是有妻子的么?”

“有,”紀行之非??隙ǖ?,“他妻子據說是自盡的?!?

四個人,除了當時死去的兩人,余下的兩人,一人在幾天之后自盡,一人遁入空門不問世事。最終留下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年幼的孩子,孤孤單單地活在一個偏僻的小院里。

“明天我帶你去看看小七吧,”白璧撐著下巴,很疲憊地笑了笑,道:“他十三歲,脾氣很好,輕功很好,”她頓了頓,“明天上午千機山莊的人也要到了,不知道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她的情緒仿佛就在剛剛不久那一瞬間就很快地收斂了起來,很快地轉移了話題,避而不談。她的冷靜是壓在心底不再出聲,而不是已經慢慢消化掉。紀行之突然輕聲道:“阿璧,你也有白頭發了。”

白璧就像被驚醒似的很快地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輕輕笑了笑。隨口道:“我就比你小一點而已。你看看你自己,”他的鬢角早就是霜白色的了,白璧摸了摸鬢角,輕聲道:“我們也都要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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