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務部其實是在另外兩間了，不過當時租下來的時候打通了，都從昊天的大門進來。除了外貿和內貿兩個經理各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外，其他的辦公場合分了三塊。一邊是內貿組，一邊是外貿組，兩邊的后勤人員都坐在中間的那一塊辦公區域。

一個上午，統計報表，整理銷售合同，修改展會工作細則，子君忙得像個陀螺。老劉人是沒罵，不過見她磕磕碰碰，臉色也算不上好。中午下班前，最后一次交了個業務分析報表給他，他看了好一會才憋出來三個字“像烏龜”。

子君臉上燒得厲害，抿了抿嘴，“知道了，劉經理，我一定爭取快一點。”業務方面于子君來說本來就是紙上談兵，加上又什么都是新接手。王雅蘭自己都忙得轉，自然也沒什么時間指導她，不懂的都得自己慢慢琢磨，速度肯定快不起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琳就一直問她感覺怎么樣，有什么感想。子君只說還好，開弓沒有回頭箭，再多的困難都只能前進。

“有沒有挨罵？”林琳又問。

“像烏龜算不算？”子君咬著筷子，有些難為情地道。

林琳聽完就大笑起來，嗆得直咳嗽，“果然是老劉的風格——毒舌。”說完看見被毒舌的某人一臉的苦逼像，林琳忍笑忍得直抽搐。“得，你這算好的了，這才哪到哪啊，根本不算罵。”

好吧，哪怕是安慰，自己也先接著了。林琳見她不信，又說了個典故出來，說是去年下半年，有個實習生在老劉底下做事。第一天就被罵哭了，人第二天就沒來了。

“犯什么錯啦，老劉這么狠？”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銷售數據弄錯了，老劉把人叫過去，先是一通臭罵，末了還來了句，你要是小學沒畢業，回去讀兩年了再來。”

子君一聽，也算是可以安慰自己一番。人家大學生都被老劉說小學沒畢業了，等哪天老劉罵她幼兒園沒畢業，她也應該受得住。

回到辦公室，又看到黃昱的信息，“老劉今天跟我表揚你了。”得，又來一個安慰她的。要是中午沒聽林琳的話，她也就估且信了，現下是無論也不信了。老劉這種人，就她今天那種表現，不臭罵她，估計都是給黃總面子了。

子君想著，這應該是黃昱給她打氣來了，心里一暖，回道，“黃總你放心，就是劉經理罵我，我也會堅持下去的。”

對于黃昱，她還真沒有把他當老板的自覺，也許千禧之夜，在那寒冷的冬夜里，他們曾互相溫暖過對方，也或者是再次遇見，作為老板的他仍然如朋友般關懷她。

黃昱一看，就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當真，也沒打算解釋。只發了句，好好干，有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子君回了句OK，就又開始忙碌了。不是說自己慢么，那我笨鳥先飛還不行么？

一連二十來天，忙碌是肯定的，每天說得最多的是，知道了，對不起，我會改，中間也被罵哭過兩回，終于換來老劉一句，“我讓林琳幫你辦轉正了。”

“謝謝劉經理。”子君一高興，聲音都輕快了不少。今天是二月最后一天，說好的一個月試用期，這算是提前轉正羅？啊——子君發個黃昱和林琳好消息的信息上，就多了兩個轉圈圈的小企鵝。

跟離參展只有半個月了，老劉天天忙著和老客戶聯絡感情。

老劉忙，黃昱自然更忙。作為老板，內貿部的參展是大事，四月份的廣交會同樣也是大事。來了這么久，子君還聽說，黃總在東莞那邊還有家電子廠，外貿方面的很多貨都是直接從工廠出的。最近他給子君發信息都少了些，不過還是會偶爾問起她工作進行得怎么樣。

自然，子君也累成了狗……

這段時間加班是常用的事，陶芝倒是心疼得緊，子君倒是開心。果然黃總說得對，跟著老劉能學到本領。

能讓老劉親自跟的，客戶都小不了，就是有那么一兩個小客戶，那也是潛力股。這種客戶有多重要，就是不說，子君再傻，這點也是懂的。

老客戶的維護是門技術活，不要以為是老客戶，大家感情好，就可以放心。商場上，感情不是沒有，利益才是王道。越是老客戶，你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別人撬走了，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老劉這話，子君深以為然，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又添上了一筆。工作技能好掌握，這種談客戶，與客戶溝通相處的經驗，可不是天天埋頭工作就能有的。

老劉脾氣急，性子上來了，小事都能放得很大，業務員和助理挨罵是常有的事。其實習慣了也還好，再者，只要你事情不出錯，老劉那人也蠻好說話。不過，他這人吹毛求疵，想要不被他挑出毛病，難！所以他還是會經常罵人。

說白了，他其實就是對事不對人。對于這點，子君很欣賞，以前在工廠遇到個為了一點點私怨天天找她們麻煩的QC，害得她和阿紫天天返工，她就極其反感這種公私不分的人。所以遇著老劉，也算是她的福氣。

展會那三天，白天穿著高跟鞋站崗，一站一整天，給客戶引路，端茶倒水，哪怕腳痛得鉆了心也得笑得甜美可人。晚上，業務員們收整理名片，整理合同，統計銷售數據，開會，又是半夜。

從沒這么苦過，但也從沒這么滿足過。第一天中午的時候，子君就發現腳起水泡，沒穿慣高跟鞋的她，疼得直抽抽。老劉就說了，你擺著張死人臉給誰看？業務手則第一條，熱情，讓你的熱情感染你的客戶。

回到酒店把高跟鞋一甩踩在地毯上，躺在床上就想裝死。

“怎么樣，還習慣嗎？”王雅蘭問道。

“還好。”子君跳起來，拿出本子，寫下老劉今天說的話，又寫道：海的女兒，踩在刀尖上跳舞也要微笑，我也要一直保持熱情與笑容，感染每一位來參展的人，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也許都會是我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