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上前一步，把手輕輕拍在杜白蓮的肩頭，聲音壓的極低：“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站在這。”

“你看，這里一共有四十多人，那邊幾人眼神里藏不住的火熱。我猜多半是自以為走了狗屎運踏上仕途，或終于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而竊喜。”

“至于剩下的這些人，有得正在猶豫不決。像那邊正在抓耳撓腮的瘦猴，鐵定了跟你一樣，是不愿受這份拘束之人。”

“你能被帶來，說明你有過人之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弱于你的本領，卻都不敢明著反駁……要知道，朝廷從來不只有明面上的幾個衙門。”

“有些暗地里的差事，都是誰干的？”

王元扯起袖子一邊擦汗一面小聲道：“慎言，慎言。”

杜白蓮沒說話，暫時壓制了想要離開的沖動。

三年前，杜白蓮曾見過朝廷的“鐵鷹衛”。現在想想，那些人身上殺伐氣之重定是在獻血里熏陶出來的。

莫老頭曾經說過“鐵鷹衛只不過是朝廷一支普通秘衛，真正可怕的是負責諜報的雪夜閣、高手如云的供奉院，還有一支只有歷代皇帝才有權調動的百人精騎......”

見場下無人反駁，尚書大人滿意道“既然眾位都無異議，那稍后就到里面將自己的姓名，出身做一下登記。登記在冊之后，眾位會領到玄武司的特質腰牌。”

“明日，玄武司新任主官和由大內供奉院調遣過來的六位管事就會到任，具體事宜還需要玄武司主官于眾位細說。今日將有小吏為眾位安排住處，下發官服，眾位可先自行熟悉一下這里。”

說罷，三位尚書也不多做逗留，在紫袍衛的護送下離開。留下神態各異的眾人。

杜白蓮和王元拿到的腰牌，是一尊玄武駝碑的造型。上面有一個篆體的玄字。

而陳年的腰牌上面是一個篆體的武字。

拿到玄字牌的人，都擅長一些奇技淫巧，身懷出類拔萃的絕技。拿到武字牌的人一共十四人，都是像陳年那樣戰力超群的體宗和器宗武人。

問了半天，杜白蓮對玄武司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最終給玄武司下了一個定義“打雜的”。例如，京城各衙門若有需要武力高強的高手執行的任務，玄武司武字房便會派人協助。

眾人簡單的熟悉了一下，有的人神色冷峻一臉傲氣。有的人倒是很活絡，先前陳年提到的“瘦猴”在吃午飯的時候和杜白蓮坐在一起。

此人名叫黃遇春，自稱空空門的弟子。

空空門是體宗的一支，擅長輕身法門。原本空空門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門內弟子稀少，大多都在外行走江湖，創派百年一直默默無聞。五十年前，一代俠盜魏花榮名動江湖，這才讓世人都知道還有空空門這樣一個門派。

瘦猴黃遇春倒是個話癆，飯吃的不多，話倒不少。很快就跟杜白蓮等人混熟，若不是分房時只能兩人一間，黃遇春都想跟杜白蓮和王元住一間。

夜深，縱使繁華如鳳京，也難逃天階夜色涼如水的冷寂。

一道黑影，在玄武司中疾掠，那道身影本想從前面的高墻一躍而出，卻突然停下腳步定住身形。

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立于高墻之上，斜眼俯視著背著行囊的杜白蓮。玩味冷笑道：“你還真是不死心。”

“武字房那幾位都不敢輕舉妄動，你連一晚都忍不了？我該說你勇氣可嘉呢，還是無知無畏？”

杜白蓮面容嚴肅：“麻煩你讓一下。”

陳年仰著頭，讓月光灑在臉上，有些慵懶的問道：“你可記得你我之約？怎么，要毀約？”

“我可不太喜歡失信小人。”

杜白蓮無奈道：“雪蓮，留給你和王元了，我不能在此地耗著。”說罷，杜白蓮將裝有珍貴雪蓮的包裹往左前方擲出，自己則如箭離弦，向右前方躍起。

陳年面對眼前這金剛境少年的小心眼，只是翻了個白眼。兩股蟄伏在體內的劍氣破體而出，一道劍氣毫無意外的將半空中的杜白蓮打落在地。

另一道劍氣，準確來說是一道御氣氣機，本來是要定住杜白蓮拋出的行李包裹。不想竟有一道黑影，先于陳年的氣機一閃而過將包裹搶走。

陳年眉頭一皺，面露怒容。本想出手將那賊人揪出來。沒想到那人隱藏氣機的功夫神乎其神，如夜空中的流行一般，來無影去無蹤。陳年自認為，自己的實力在玄武司足當得上“最強”二字，不成想還有這樣的神秘高手藏匿再此。

陳年氣急敗壞，冷哼一聲，腳尖一點，瞬間從高墻上消失，出現在倒地不起的杜白蓮身前，“拎起”杜白蓮。

“你這人真是犟骨頭，與你好好說話，你聽不進去，非要自討苦吃。”

“原本你若不被玄武司招選，我也沒時間管你去留，但如今你既然也進了玄武司，就好留在這里，關鍵時候也能幫我一把。”

陳年的劍氣雖然震得杜白蓮渾身無力，卻并未傷及杜白蓮的皮肉肺腑，杜白蓮無奈道“你到底想怎樣？”

“你暫時不需要知道，你只要遵守我們之前的約定就好。”

杜白蓮，撇了撇嘴“那你先放我下來！”

陳年面露狡黠，劍指輕點杜白蓮眉心處。

杜白蓮覺得一股寒氣從眉心侵入身體，隨后就無任何感覺。

陳年將杜白蓮仍在地上，說道：“器宗以身體竅穴為劍爐洞府，孕養自己的本命兵器。我的本命兵器被人奪走，導致我境界大跌，但我的竅穴中還身下幾縷本命劍氣。”

“方才我將一縷本命劍氣渡給你，從今以后你在何地我都能心生感應，”陳年瞇著眼“你若是敢離開鳳京，這縷劍氣就會從你腦袋里面竄出來，順便把你腦漿也帶出來。”

“你！”杜白蓮怒極，死死地定著陳年。

最后竟是怒極反笑“我本以為你只是長得娘里娘氣的，沒想到心腸也像個婦人。”

杜白蓮話音還沒落，人已經被一道劍氣重重的打飛，撞到墻上。

杜白蓮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肚子，嘴里念念有詞“口誤口誤，不包括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