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色里,孤獨的獨木舟在撒滿星光的河面上靜靜的順著河流向前方飄去。
那只十兇中唯一沒被盤古山帶走的雷虹獸此刻正趴在船板上呼呼大睡,輕云頭枕著獨木舟的船板既沒有入睡也沒有修行功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許在看天上的星星,也許什么都沒有想。美麗的夜色在他眼前飛過卻沒有飛進他的心里。
舟行水中身后留下一道道漣漪,漣漪拍在岸上發出輕輕的劃水聲。微風吹過吹皺了草地吹落了草葉上的露水。春草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他們曾被埋在干涸的泥土里,堅硬的石峰中,然而它們努力的沖破封鎖與壓迫尋找生機。一旦被春風和陽光沐浴它們那旺盛的生命力就會爆發出來。它們拼命的生長,向著陽光,向著天空,從日出到日落,看遍漫天的星辰。
夜色靜靜的劃過大山。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股倦意襲來,輕云只覺得頭一沉竟然昏昏睡去。
明月悄悄飛上天空,就像一面明亮的鏡子掛在妖門山上。月光撒進山里,照亮了樹枝、青草、河水、山峰、飛翔的鳥兒,還有那艘河水上的獨木舟。小船順著河水悠悠的向著前方飄去。鳥兒的歡叫聲吵醒了大貓,它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小舟一陣晃動搖醒了一道靈魂。那道元神從獨木舟中站起,茫然望著前方。微風吹來,弱不禁風的元神掉進水中。
“我是一條魚?”,他問自己,“是的,我就是一條魚”,沒有尾,沒有鰭,沒有鱗...然而這并不妨礙他認為自己就是一條魚。他與那些魚兒們一起游來游去,一起躲在水草后面,一起追逐這獨木舟,一起從水中奮力躍起躍出水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上竟然長出了魚鱗,他的四肢不見了,劃水靠的是更靈活的尾巴,他長出了魚鰭還有兩腮,然而他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他混在魚群中,有時他是條金色的鯉魚,有時又是一條銀色的白鰱,甚至,他會化身一只青蛙趴在水草上。或者有時候他自己就是一株水草的樣子,引得許多蝌蚪圍繞在它身邊。它順著河水向前游去一刻也不曾停歇,無論它變成什么,前面那個漂浮在水面的龐然大物總是對他充滿了吸引力,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牽引著他不得不往前走。他沿路吞食著可以吞下去的食物,鱗蝦,水藻,小魚都是他的口中食。他從同伴口中爭奪食物,也和他們一起躲避大魚的追蹤。他幾次從兇猛的大魚嘴巴里逃脫,他還曾被大魚尾巴翻起的水浪拍打到岸上,是他生死掙扎著又重新回到水里。岸上有鳥兒水中有大魚,身邊總是充滿了危險。他沒有像同伴一樣停下來休息,沒有和他們一起靠著水里的石頭上吐泡泡。他也曾想到要停下來,但是前方那股神秘的力量吸引著他,他離不開那個水面上的獨木舟。河水平靜而緩慢,借助月光他看到了船板上那個龐然大物,而它也正在看著他。四目相對他總覺得似曾相識,他抓緊時間往前游,靠近一點,再考近一點,他要靠近那個獨木舟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吸引了他。
水下的世界處處隱藏著危險,一條水蛇藏在水草里,它和水草完美的融合在一處簡直無法分辨。當獨木舟駛過而他這條小魚緊隨其后穿過水草叢時,水蛇發動了攻擊。它早已盯住了這條小魚,它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選中他。蛇身像一桿金色的槍,蛇頭像那鋒利的槍頭,槍頭噗的一下扎在了魚腹上。他嚇壞了,感覺到天敵的逼近,嚇得他連忙躲避,快游快游鉆進水草叢中。等到的水蛇轉過身來的時候小魚不見了,他變成了一根水草,扎根在水底的石縫中,隨著水流和伙伴們一起搖擺。狡猾水蛇失望的游走了,又一只青蛙游過來趴在他的身上。眼看水蛇走遠,驚魂甫定的他化成一只青蛙朝著前方游去,那只剛剛趴在他身上的青蛙嚇壞了,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是水草卻眨眼變成了同類,它覺得水中危險太大連忙游回到岸上,可是剛上岸就被一只又尖又大的嘴巴叼著吞了下去。
獨木舟的影子不見了,他非常的恐慌,拼命的向前游,他祈禱水流慢一點,祈禱自己的速度快一些,再快一些,想著想著突然又變成了一條魚,他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只是望不見那艘獨木舟他心里很害怕只希望自己快些再快些。終于他化成一條水蛇,‘嗖嗖’的掠過水面,水中的魚蝦見了他都嚇的躲起來。他害怕的哭了,眼淚和河水混在一塊,“快點啊再快點啊”。終于,他看到了獨木舟的影子。他笑欣喜的笑了,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留下來,他加緊游到獨木舟的旁邊,跟隨著它寸步不離。船上那只龐然大物也發現了他,突然伸出爪子一把將他抓住,他沒有害怕,他覺得這里是他的歸宿,怪物的大爪子抓著他把他扔到船艙里。小蛇不見了,一個童子的靈魂重新出現在船上,就像剛才掉落水中的時候一樣。
突然,一只搜魂鳥從藏身的山崖上直沖而下,像箭一樣沖到獨木舟上方。元神還在迷茫,他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對于危險絲毫沒有感覺到也沒有一點點的防備,搜魂鳥張開大嘴將他吸進口中,展開翅膀流星一般朝著深山中飛去。獨木舟上的大貓對這一切毫不驚奇,好似見怪不怪一樣。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又呼呼大睡。搜魂鳥飛的非常快,非常的急,它在聳立的山峰之間穿過,躲過一道道危險的劍光后搜魂鳥收起翅膀降落在一座山上。
這座山并不出眾,站在天上往下看很難被其吸引。山上有個洞,搜魂鳥走進洞中,入洞不遠有一排空著的竹筒,每個竹筒外面都貼著一張符咒,搜魂鳥來到一個竹筒前把嘴一張,將嘴里的靈魂吐出來落進竹筒中。然后它仰天長鳴,不大會兒從洞中走出一個黃衣人,黃衣人來到竹筒旁看了一眼便從兜里掏出一塊流著血的鮮肉,他把肉朝著搜魂鳥拋過去,那只鳥跳起來接住,三口兩口就吞了下去,尖銳的鳥嘴上滴滴答答流下血水來。它好像還不滿足,瞪著眼睛望著黃衣人。黃衣人道,“夠了,今天就給你這些。最近你越來越懶,以前十天半月就能帶一個回來,這次用了一個月才捉住一個。你還不趕緊走還賴在這里做什么?若是再這樣不盡心盡力,洞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大鳥兒一聽顯出驚慌之色連忙扭身就走,臨走的時候滴著血色的口水看了眼那人口袋里的肉。
黃衣人把裝有靈魂的那個竹筒拿起來看了一眼,搖頭道,“有些癡傻,洞主恐怕又要發火了”。他搖搖頭很不情愿的提著竹筒朝里面的山洞走去。山洞里已經坐在十幾個人,其中一個黑衣人坐在高處。這個人道家的打扮,手中還拿著一把佛塵,雙目微合坐在臺子上。黃衣人走到道人跟前,小聲道“洞主,又捉來了一道元神“。
“哦”,洞中答應一聲。
“不過”,黃衣人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道人聲音又尖又細。“這道元神看上去有點癡傻,從放進竹筒到現在就沒見他折騰過”。說著他把竹筒遞上去,道人看了眼突然大笑起來,“廢物!這明明就是一道修道人的元神,比那些豬妖,狐妖,狗妖,花妖的元神要好一千倍一萬倍,真是天降寶物啊”。
那黃衣人一聽忙裝出大喜的樣子,“弟子愚笨,請洞主責罰”。然后接著撲倒在地大聲道,“恭喜洞主獲得珍寶”。
那洞主笑的像個夜梟,他扯下竹筒上的符咒,把竹筒一翻,口朝地下,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竹筒里的元神飛出來落在地上。
“我這是在哪里?”,他望望四周的環境,發現并不認識。
“哈哈哈哈”,洞主又大笑起來,“難得這么湊巧啊,這個人當是正要渡劫的時候被抓來了”。元神四處看看,好像感受到了危險,他忙閃到山洞里的一個石幾旁邊。讓洞中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那道元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模一樣的石幾,洞中立即一片哄亂,許多人口喊“妖法”。那個洞中也是一驚,道,“沒想到還真有些道行”。
說著他放出一把飛劍,劍光刺在石幾上,石幾發出一聲慘呼重新化成一道元神,元神瞅準洞口扭身就跑,洞中弟子連忙把山洞封住,元神一見把身往石壁上一貼就又消失不見了。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那些弟子摸摸石壁,瞅瞅洞中一個個嚇的發抖,萬一走了那個元神他們必然要受責罰,因此他們大喊大叫,好像這樣就能把那個元神喊出來一樣。
“閃開”,洞主從寶座上走下來,那些弟子連忙閃的遠遠的。就見洞主從身邊的石碗中抓出一把黑沙,朝著元神隱身的石壁撒去。
恰在此時,在離此很遠很遠的一條小河的上空,天上景象突變,烏云翻滾狂風驟起,一道黑沙從九天之上落下,裹挾著所過之處的天地元氣像股旋風一樣朝著小河上一個飄蕩的獨木舟中沖去。
元神慘叫一聲從石壁里跌落出來,黑沙傷著他的根基,他再也無法變化隱藏自己。
孤獨的獨木舟上,黑沙帶著強大無比的摧毀力飛進舟艙中。兇殘狂暴的它正要攪起無邊的風浪卻被一邊的大貓伸手按住。黑沙化作黑水在舟艙里翻起滔滔巨浪,這像一個小世界,小的都出不了舟艙,但是它卻又是一個恐怖之極的世界,不是煉獄堪比煉獄。
“有人渡黑水劫?!”,遠方的天空中,一道劍光差點被黑沙掃中,劍光里驚慌失措的修行人忙落到一個山崖上。
“請入劫”,一個聲音輕輕在舟內人耳邊說道。
可惜那人三魂已丟,唯有七魄維持著身體。正當黑水以為可以肆意凌虐這個身體的時候,一道冷森森的寒光突然從那人身上飛出將他保護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山洞中,那個道人喝問趴在地上面現痛苦之色的元神。
“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元神倔強的回答道。
“哦?”,洞主一陣冷笑,“你說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忘記了,我記得我是一個石幾一塊山洞石壁上的石頭”,元神眼神茫然,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呵呵”,洞主怒極而笑,只見他從身后拿出一根鞭子扔到元神面前,“周忠“。
“在”,帶元神進來的那個妖人答應一聲。
”給我打他十個煉魂鞭,讓他清醒清醒好知道自己是誰?!”。
“是!“,周忠恭恭敬敬的撿起鞭子。那個煉魂鞭既不是牛皮也不是龍筋更不是粗麻的,乃是一百零八個修行之人的魂魄擰在一起編織而成。這些人生前都有高深的道行強大的法術,死后卻被人控制淪為行刑殺人的工具。他們生前都是各山的山主,窮兇極惡之徒,死后為了少受煉魂的折磨自然對主人的話百般順從,無不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折磨敵人奉承洞主討其歡心。周忠手捧著煉魂鞭,對著洞主拜了三拜然后來到元神面前,舉起煉魂鞭對準驚恐的元神狠狠的一鞭抽了下去,鞭子甩起來的時候就聽到山洞中從四面八方傳來陣陣鬼笑鬼哭聲,尖銳刺耳疑似來到了陰森地獄。等到鞭子抽下,便有藍色的火焰紅色的旋風以從煉魂鞭里飛出,轟隆隆好似雷聲震響山洞,不知是哪個妖王吐出了一口黑沙,差點讓山洞失去了它的明亮。火焰在元神身上燃燒,撕裂一切的狂風歡笑著切割受刑的人,黑沙里伸出無數只大手,他們抓住元神像生前撕裂人體一樣要把他撕碎。鬼聲啾啾,有男有女,他們生前作惡,死后為更惡之人賣命。元神在火焰中慘叫,他滾來滾去卻一直被紅色狂風包圍著就像一座無形的牢籠將他困在里面。一百零八的妖王一百零八中殺人的法術,一百零八顆惡毒的心,此刻全部施展最強的法術折磨地上的人,爭先恐后對高高在上的主人表忠心。
“哼”,洞主很喜歡看這些敗在他手中的敵人如何在他面前討好。
第一鞭過去,元神吃痛昏死過去。周忠從腰中拿出一個黑色的玉瓶,朝著元神倒出一股藍色的妖氣,妖氣撲在元神上不一會兒便讓他悠悠醒來。“我再問你,你是誰?是哪個門派的?因何來到妖門山”,洞主大聲喝問。“我忘記了”,元神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水。“打!”,第二鞭抽下,元神再次昏死過去。等到周忠再次把他喚醒的時候,他已是奄奄一息。“我真的,真的忘記我是誰了,我只記得我做過一個石幾,又——好像是一塊石頭”,說完他便又暈了過去。周忠看看洞主,洞主道,“先把他關到后面,小心別讓他跑了,等我法寶煉成自有用他之處”。
“是!”,周忠答應一聲,一把將元神抓住,走出洞口,朝著后山走去。
黑沙在獨木舟的舟艙里翻起了狂風巨浪,這是能摧毀一起山石的力量,他嘶吼著狂嘯著要沖進白色的光芒中,那層光芒下有一個渡劫之人,他本身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此刻卻形如枯槁命若懸絲。
大貓看看舟艙里的世界,可能是嫌其吵鬧,所以用兩只爪子把自己的耳朵捂住,蒙著臉繼續睡覺。
“這黑水劫竟然被限制在一艘小船內?”,遠處的山峰上,那個與黑沙擦肩而過的白衣人詫異的望著小河上的獨木舟。
后山的有一口枯井,周忠隨手一揮把井口的禁制撤去,然后把垂死的元神扔進井中。再一揮手,禁制重新覆蓋了洞口,他一切都是那么熟練,好像是做慣了一樣。
元神趴在井底,他傷的非常重幾乎就要送了性命。
獨木舟里,黑色的狂狼十分猖獗,它獰笑著摧殘那道白色劍光,勢必要將他們變成廢鐵。白光恍惚,時而大亮時而又黯淡,如此反復,讓人擔心它是否還能支撐的住。
元神的生命力非常的強大,終究還是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癱坐在地上努力回想著自己來自哪里,“我怎么想不起來了?”。他用雙手狠狠的敲打自己的腦袋,“我到底來自哪里?!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他抬頭望天,井口上黑沙滾滾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這是海水嗎?好像有些熟悉”,他陷入沉思,“我好像剛剛還見過它們”。
一滴黑水終于沖進了白色劍光里,打在了舟艙中的渡劫人身上,那人全身抽搐了一下。
“啊”,井中元神慘叫,他覺得好像有根荊棘編織成的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一道悲慘而痛苦的意念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像根毒針扎進他的腦海中。“船?我是在船上?”,那道疼殘忍的意念讓他靈光一現,好像想起了一點什么事情,但很快又被抹去。“是什么?是什么?我的身體呢?誰在控制我的身體?”,他好像清醒了一些。
黑色的水浪狂笑不止,它告訴那道劍光,“你阻擋不了我的進攻,我不把那人撕毀誓不罷休”。它強大的摧毀力不容置疑,片刻后又有一滴黑水穿透劍光落在舟中人身上,“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打的千瘡百孔”,它有狂傲的實力。白色的劍光里露出一個銀龍腦袋,在黑海里面對著狂妄的黑色水浪突然‘嗷嗚’一聲狼叫。
“滾開!”,黑浪怒吼,銀龍給它一個大大的白眼。
無形的意念從舟里飛出,飛越山川落盡一個山洞里,這次的疼痛來的更狠更猛烈,元神一陣抽搐摔倒在地上。“獨木舟?黑水?“,他顧不得疼痛,抓住這片刻的清醒努力讓自己記起過去,“那是誰?我像看到一個人躺在船艙里”。元神睜開眼睛望著天空,卻只能看到黑浪滔滔。黑浪繼續摧殘著銀光,元神漸漸清醒。
“我好像想起來了”,他自言自語道。
山洞里有很多石頭,元神站起身來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朝著其中一塊走去,他的眼神里時而是希望時而又是害怕失去希望的恐懼,他戰戰兢兢的樣子像是在觸摸一條毒蛇。終于,他靠近了那塊石頭來在它的跟前。突然,又是一陣刺痛從遠處傳來,他忍受著疼痛毫不猶豫的撲在石頭上。山洞里元神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堅硬的石頭,跟他旁邊的那塊一模一樣幾乎是從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
“我想起來了”,他重新回到自己元神的模樣。“我想起來了,我是一個修行的人”。他想起自己曾經化作一條魚,一只青蛙,一根水草...疼痛繼續傳來,卻無法再將他擊倒。他想到一條河,一艘獨木舟,舟上的模糊景象慢慢映入他的腦海。突然,恐怖的海嘯之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山洞瘋狂震動,碎石如雨點般落下。
獨木舟里,白色劍光終于支撐不住了,再最后一次放出明月一般的光芒后它當啷一聲掉進舟中,黑色的海浪狂笑著沖破阻礙,如愿以償的將渡劫人吞下,就像蟒蛇吞入了食物,它要慢慢的用自己的黑水把此人折磨的連灰都不留。突然,一道瑩瑩綠光在渡劫人身上閃爍,那是宇宙里最純最正的元氣,它在保護渡劫人,一邊為其續入元氣修補身體一邊抵御外來黑水的攻擊。
“你怎么會在這里?”,黑水看著綠光很久后菜才吃驚的道。
挖骨噬心的疼痛如海浪一般撲來,元神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這疼痛堪比一百煉魂鞭。
黑色的水浪不斷侵蝕著身體,綠色的瑩瑩光芒寸步不讓。黑水怒了,海浪如鋒利的刀劍扎在渡劫人身上,綠芒則像春雨甘露灑遍枯萎的草木為他帶來生機。
枯井中,元神艱難的醒來,疼痛還在繼續并且一陣比一陣更厲害,但是他頭腦清醒了。
“恁娘啊”,柳輕云爬起來,先念了一頓《靜心經》抵御疼痛。他又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自己學會了有其傳說卻又極其少見的法術——物隱術,會這一法術也就是說自己的修為從神魂境更上一層樓進入了隱機境,離成仙又近一步。害怕擔心的是,修為上一境界必然引來大劫,從他此刻的感受來看,自己的身體也許正在渡少見的黑水劫。
隱機,修行之人從凡人修成仙道可能會經過的一個境界,說其可能而不是必須,是因為大道無邊成仙之路有多少沒有人知道。除了神魂境是所有修士窺探仙門的唯一鑰匙,之后如何登頂仙道全看個人的仙緣。目前所知的道路有十幾條,如和合,天融等等,隱機只是其中一條路,并且是少有出現的一條,不知道為什么就垂青了柳輕云。不過他能否順利進入隱機境還要看其能否順利渡過黑水劫。渡過,修為更進;渡不過,輕則重傷重則身死道消。現在,對于輕云來說當務之急是找到自己的身體,一旦身體在渡劫中有損,那將是無法挽回的損失。他躍起身來打算逃出山洞,可是洞口上罡風凜冽,稍一接觸便有被全身撕裂的感覺,嚇的他連忙跳回到井底。疼痛繼續從遠方傳來,此刻他只能先靜心抵抗遠方的大劫然后再想辦法伺機闖出去。
黑水改變了它的計劃,它開始變的冰冷,比北海萬年冰眼還冷上三分。扶桑竹的綠光依然頑強的保護著渡劫人,然而那寒冷穿過劍光后刺進了他的身體,很快他的臉上,身上結滿了厚厚的冰霜,黑色而恐怖。他的手指僵硬,四肢就像石頭一樣。漸漸的他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呼出的熱氣在他面前凝結在一起,最終像一個黑色的水晶棺將他凍在里面。扶桑竹依然在放出淡淡的綠光,依然在保護著渡劫人,然而它的力量此刻顯得是那樣的渺小,偶爾放出一道璀璨的霞光馬上就被黑水淹沒。面對這樣的天劫它能做的不多,只有竭盡全力的將渡劫人與黑水隔絕不讓其接觸。它已經盡力了,沒有余力去溫暖這個寒冷的船艙。
“哈哈哈哈”,黑水大笑,“我認識你,也知道你的厲害,可是那又如何?缺少人的主持,你的法力發不出!”。
扶桑竹以暗淡的霞光回應它。它說的沒錯,雖然它是天生地養的一件絕世法寶,身體中含有無邊的威力,但是沒有人來催動,靠它自己終究難以發揮。
黑水得意的哈哈大笑,然而這狂妄的笑聲惹煩了甲板上的大貓,它抬起頭來揉揉朦朧睡眼,伸出爪子一把將黑水抓住。獨木舟顫抖,黑水驚恐的大聲尖叫,剛才還得意洋洋的它此刻驚恐的像只兔子,哆哆嗦嗦望著那只爪子。
“不,你不能這樣做”,它大聲的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這是出自內心最深處的恐懼,“這是天劫,你不能干預!”。
身體已經凍僵在黑色的水冰棺里,元神此刻也已暈倒在枯井中,在這種天之寒冷的侵襲下,元神就像是呼嘯寒風中的一枚枯葉,隨時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大貓終究沒有對船艙中的黑水動手,就像他說的,這是天劫,只有渡過此劫那個人修為道行才能更進一層,這是每個修行之人的必經之路。
大貓又蒙著腦袋大睡去了,黑水雖然依舊猖狂,但是卻變的悄無聲息,再也不敢發出一絲的響聲,屁都沒敢放一個。
河水靜靜的流動,獨木舟依舊順流向前飄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獨木舟的舟艙里,滔滔黑水掩蓋下的渡劫人身上,那片綠霞里泛起一點紅色,一枚杏花飛出,用他的霞光溫暖著渡劫人。
“不要!不可以!”,元神醒了,他感覺到了什么,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然而他緊接著便又跌倒在地上。
枯井上的罡風突然挺了下來,四周安靜的只能聽到一陣腳步聲。一個叫朱三的妖人從井口往下望了一眼,然后跳進井底。
“要死了嗎?”,朱三吃了一驚,他剛剛回山洞主便告訴他來這井中取一道元神,如果元神死掉他也難免受到牽連。他連忙俯身過去查看,用手去抓那個元神。當他俯下身來的時候,突然,那道元神從地上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朱三身上,朱三連忙閃避,然后只聽一聲寶劍出匣的聲響,他感到身后寶劍被人摘去,連忙飛身朝前越去,可惜井底空間狹小,被井壁擋住,等他扭回頭來看時,就見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手中舉著自己的寶劍寒光閃閃朝著自己刺來。“怎么回事?”,朱三完全被驚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明就是自己,寶劍是自己的,衣服和自己一模一樣,連殺人時的眼神都是一樣。“他是誰?我又是誰?”,這是他臨死前最后一個念頭,然后眼前寒光一閃人頭落地。他的魂魄想要飛起,卻被自己的劍光斬的零碎。
輕云長處一口氣,飛身來到井口之上,此刻明月西轉,應該有三更天時候了。他向四周望去都是高聳的山峰根本看不到那條河。
“那條河在哪里?”,他心中焦急萬分,必須盡快找到獨木舟,找到自己的身體,防止被大劫損壞。然而,群山茫茫,到哪里去找?何況這妖門山里也不止一條河。正在他焦急時刻,只聽的遠處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循著聲音望去,從東南天空上飛來一道劍光,劍光飛的很快不多時便從他頭頂掠過,輕云本無心去管那劍光是誰,卻見劍光自己又反轉回來落在他身邊,劍光里走出一人,又高又瘦,身穿一家花袍子,頭上還帶著一朵小花,腰里別著一把折扇,一張長臉雖說不上難看但也一般,很像一個書香門第走出來的不聽話的紈绔子弟。那人落下地來收起寶劍,抽出腰中折扇,扇了三扇一步一搖來到輕云面前,輕云握了握手中劍做好防御準備。此刻他還在承受著天劫帶來的痛苦,身子幾乎無法離地。
“前面可是朱三師兄?”,那人尖聲說道。輕云雖然身體痛的厲害,但是神智還清醒,知道自己此刻附身的肉體應該是一個叫朱三的人,便點了點頭。那人道,“哎呀,三師兄您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躺在這里?”。見輕云看著他發愣,又道,“三師兄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啊。當年您去我們丹王山送信時,我曾見過你,知道你是煉魂崖陰天王最小最得寵的弟子。當時曾想與朱師兄認識認識,只是師兄您來去匆匆的沒得方便。今日從此山路過,看到山上躺著一人,心道此處乃是陰天王的地盤,此人不是煉魂崖的敵人便是煉魂崖的弟子,我想著若是敵人便順手將其除去,若是煉魂崖弟子便下來看是否有相助之處。等我劍光落下遠遠就看到面熟,近了一看果然是朱師兄。不知師兄為何這般模樣?是受人暗算了嗎?”。輕云一邊聽他啰嗦一邊將此地記下一邊又在心中拿了個主意,聽他問便扯謊道,“我師父捉了一個修行人的生魂放在井里。已經壓了三天,今天師父命我來取此生魂,原以為他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沒想到這個生魂強大的出乎意料,竟然在我打開井口的時候沖出來傷了我。我想去追他,可惜身體無法動彈”。
花衣男道,“師兄知道那個生魂朝哪個方向跑去了嗎?”。
“我被他打暈在地因此也沒看清,聽搜魂鳥來時講過,這個生魂是他在一艘獨木舟上趁那人渡劫之時搶來的。我猜...”。
花衣男搶著說道,“師兄不用說了,那人肯定是回獨木舟去救他的肉身去了”。
“是的”,輕云道。
“師兄知道那條河在什么方向嗎?”。
“我也不知,這山中河流眾多,不知道它是在哪條河上渡劫”。
“呀,這可難辦了”,花衣男道,“不如這樣,我現扶師兄回山養傷如何?”。
輕云連忙擺擺手道,”不可,不可,師父若是知道那人從我手中逃走,非要打我一百煉魂鞭不可。到那時我縱然活著也不過是殘魂一縷了“,說著臉上現出極其痛苦的表情。他是真的痛苦,花衣男也以為他是真的害怕而痛苦。
”這可怎么辦呢“,花衣男沉吟道,”陰天王是脾氣大了點,可師兄總在這里躺著也不是辦法啊“。輕云心中一涼,原以為自己說出小河對方能夠知道位置呢,沒想到這也是個半吊子貨,啥都不知道。正在愁煩,努力回想來路,突然天上傳來一陣鳥鳴聲,好像鬼哭一樣。花衣男喜道,”有了,有了,那不是貴山的搜魂鳥嗎?“,說著他楊手大聲朝天上呼喊,那鳥果然是搜魂鳥正在附近搜索生魂,鳥眼犀利一眼看清楚了朱三,它不敢得罪朱三,立馬就沖下山來。花衣男道,”你個尖嘴長毛的畜生,你知道嗎,你捉來的生魂逃走了,還傷了朱師兄。趕緊說,那魂是從哪里搶來的,帶我和朱師兄一起把它再搶回來去。事情成了我送你一粒洗毛伐髓的仙丹,若是敗了你也難逃陰天王的煉魂鞭“。那大鳥聽了嚇的抖了抖翅膀,它望望地上的假朱三,緊盯著他的衣袋不放。
花衣男看看搜魂鳥又看看輕云再看看搜魂鳥道,”你老盯著師兄的衣袋看什么?!“。
輕云道暗中一摸衣袋便已知道原由,對花衣男說道,”我這衣袋里有東西給他吃,你拿一點給它“。
花衣男果然伸手進輕云衣袋,從里面掏出一大塊滴血的鮮肉。”扔給它“,輕云道。花衣男照做了,搜魂鳥高興的跳起來接住,三下五除二把生肉吞了下去。
”好了,現在帶我和朱師兄去找那人,若是再敢討價還價我現在就殺了你“。那大鳥把脖子一縮顯得很害怕的樣子,然后跳起身來展開翅膀朝著東北飛去,花衣男祭起寶劍,扶輕云站在自己身后一溜劍光跟著搜魂鳥飛了下去。
”請問師兄大名?“,輕云問花衣男,花衣男道,”小弟丹王山二等弟子肖一笑“。輕云不清楚為什么還有二等弟子,不敢問也不敢笑,便客氣道,”多謝一笑師兄搭救。“。
肖一笑道,”哎呀,朱師兄何必如此客氣。我與師兄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看師兄特別的有緣。今后若是師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小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然后又道,”師兄您也知道我們大王煉丹的本事天下無雙,山中什么丹藥都有。我看師兄你傷的不輕,不如等捉到那人生魂之后我再帶師兄回山去求一粒丹藥,保管師兄吃了之后不但傷好如初而且還能增強您的道行“。輕云在其身后聽著,一一記在心中。此刻天上罡風凜冽,他這物化之術剛剛煉成不能堅持太久,再加上本身正在渡劫疼痛的厲害,因此上神魂跳動,不用多久便會顯出原形。所以在后面不停的催促大鳥趕快。
獨木舟里,無聲的海浪一邊摧殘著瑩瑩綠色的劍光,一邊用它更殘酷更冰冷的寒意封鎖渡劫人的身體。扶桑竹的光芒正在漸漸的削弱,用不了多久它便會被黑色的海浪瓦解。
“你還是退去吧”,殘忍狂妄的黑水悄悄對扶桑竹道,它不敢大聲說話,怕吵到旁邊那只貓,它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只貓跟這桿翠竹會在這里,“我知道我不一定能贏的了你,但是我可以一點一點把你磨損,一點點的浸透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水更強大的了”。它威逼利誘,扶桑竹不為所動,雖然它的光芒遠不如大劫開始之時。
“快!再快點!”,搜魂鳥使盡全身力氣飛過一座又一座山峰,身后跟著的那個劍光不停的催促它。“我怎么心驚肉跳的,好像有大事要發生”,輕云心中惴惴不安。
黑水做到了,他無法滲透進劍光,但是那種可以冰封一個星辰的寒潮卻穿透綠光傳了進去。杏花用她柔和的光芒把渡劫人籠罩,雖然無法抵擋所有寒冷,但是可以給其輸去一點點暖意。
“你是誰?”,黑水很憤怒,它沉聲怒吼“滾開,你算什么東西,敢擋住我的路!”,黑水說的沒錯,杏花面對著黑水就像蝴蝶面對禿鷲一樣的無力。然而杏花沒有動,她的光芒更勝了,她要盡其所有幫助下面那個人,哪怕自己消失在天地之間。
越來越近了,輕云可以感受到到一股暖意帶著悲傷涌入他的心頭,身體上的疼痛突然減弱。
“渡劫過了?”,他不認為這樣,“我還活著,天劫是不會主動放過我的,除非我能戰勝它”。
小河就在眼下,搜魂鳥帶著他們沿河而下。借著朦朧的月光,輕云仿佛看到了那條小船,透過云霧,透過黑色的浪濤,他看到了瑩瑩的綠霞在舟艙中閃爍,還有一片紅霞保護著他的身體。“嬌兒!”,輕云大叫出聲,他看到了他所猜測的,也是他所擔心的。劍光里,花衣男肖一笑聽到聲音吃了一驚,當他扭回頭來看時,他認識的那個朱師兄正在變得模糊,隱隱約約有個童子的身影在他身體中飛出。
“上當了!”,肖一笑大怒,揮動寶劍朝著身后的人掃去,輕云沒有兵器,只能飛起一腳在他附體的朱三肉身即將消失的那一剎踹在花衣男腰上,元神如箭朝著小舟里射去。
“哪里走!”,花衣男怒不可遏,劍光如電掃向輕云。
“嬌兒快退!”,輕云大叫。杏花好似聽到了他的聲音,她欣慰的一笑爆出最燦爛的光芒,如同最后的燭花一樣飛去了。
“嬌兒!”。
在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已經遠的無法再遠的地方,那里有個美麗的女子,突然咳出一口鮮血暈倒在花叢中。
輕云的元神穿過黑色的水浪又穿過綠霞,重新回到了那個差點被摧損的身體中。
“滾!”,扶桑竹在他手中爆發出最為燦爛的光芒。綠霞滾滾,就像一道黃河從天上泄下。黑水像條死狗一樣被踢出舟艙里。然而他并不甘心失敗,重又化作一片汪洋大海將飛到天上的輕云裹住。
“還沒有人能夠渡過我這一劫”。
“那是你還沒遇到我”熒光閃閃,他化作點點滴滴的綠色水霧融進了黑水中。
物化之術又作物隱術,可化作身邊所有的東西,不管是水還是火。
夾雜著綠色與黑色水珠的海浪煞是奇特,黑色的水珠與綠色的水珠斗在一處,就像夜晚的銀河里的星星,每一滴水珠都閃耀著自己的光芒。它們有時混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時又分散開來,像漫天的星雨突然落下,皎潔明亮的月光都被它們攪的失去了顏色。它們一會兒變成兩條龍,互相銜著對方的尾巴就像一個太極圖在夜空里閃閃發光。一會兒又分散開消失的無影無蹤。當遠處看熱鬧的人以為戰斗要結束的時候,突然那鋪天蓋地的綠沙和黑沙從兩邊飛來,就像山林中突然驚起的鳥兒互相朝著對方的方向沖過來,轟然一聲震天響黑沙與綠沙撞在一起像煙火一樣在純凈的夜空里散開。
月光灑在妖門山里,無數道劍光沖上天空觀看這從未見過的奇景,時不時傳出陣陣驚呼。有贊嘆的,有羨慕的,也有想要渾水摸魚的老賊。然而,除了兩人一鳥之外,沒有人能確定這是什么樣的戰場,因此就算有賊心也都躲在遠處不敢貿然行動。獨木舟上,大貓也被遠處傳來的一陣陣驚呼聲驚醒了,歪著腦袋看著天上的戰斗。
從明月偏西一直打到東方露出魚肚白,漸漸的那黑沙好似堅持不住了,扭身就要跑,綠光當然不讓在后面緊追不舍,天空中想起一陣鶴鳴之聲,綠光速度突然加快,剎那間便趕到黑沙前面攔住去路,黑沙扭頭往回跑,綠沙在后緊追,就像貓戲老鼠一般,最終把黑沙逼到了獨木舟的上空。黑沙好似被徹底的激怒,也不逃也不跑,拼勁全力撲向綠沙。綠沙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刺眼的光芒像一個大球把黑沙包裹起來,一粒都沒有讓它逃出。綠色的大球懸在半空中,璀璨的光芒把周邊的山林河水都映成了翠綠色,就好像是一個奇異的綠色太陽升起在山林里。人們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是都能猜到這是最后的一場決戰,誰勝誰負馬上就要見分曉,眾人全都緊張的等待著結果,只見那綠球漸漸的,漸漸的變小,當他變成一個繡球大小時突然炸開,在刺的人眼睛都睜不開的光芒落去后,原地露出一個少年,花衣男子此刻才看清楚那個騙他來的人的模樣,自知不敵的他轉身就跑。那少年冷笑一聲全身化作一片黑沙如海浪一樣席卷而上把他圍在中間。
“敢跑我就殺了你!”,黑沙中有個聲音惡狠狠的道。
“我投降!”,花衣男子很干脆,收起劍光朝著地上落去。
突然,遠方的山林里不約而同從四面八方伸來數只大手,帶著無邊的威壓好似要把這片山巒拍成齏粉。大手爭先恐后的朝輕云抓來,輕云情知不好,駕劍光正要逃跑,突然大貓的獨角上銀光一閃從天空中劈下幾道霹靂,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慘叫聲在山里中此起彼伏,那幾條大手竟然連灰燼都沒留下便化成了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