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歲到八十歲都知道要離猛鬼莊子遠一點,已經十歲的陰章惟要怎么才會上當呢?父子不親近,他突然跟他推心置腹勸他買個兇宅,成功率只能是零。
陰章惟在家里,除親娘外,長輩只親近祖父陰老爺,同父異母的幾個兄弟也還好,在學里也算是照顧,但不如幾個堂兄弟親近。再來,就沒了。
瞌睡有人送枕頭,沒兩天,陰平摯聽次子陰章忱在他跟前咕叨,“大哥真厲害,母親交給他的鋪子掙了錢,母親也沒要走。他說要去鄉下買塊地,自己種草藥供給鋪子里用。”不無艷羨。同一個父親,都是陰家的孫少爺。
陰平摯忙問,“你大哥真的要買地?”怎么那么湊巧?
“嗯。聽忻堂哥說,大哥的姑姥姥在京城太醫院給他弄了張好方子,藥不精貴但是品相要好,大哥才想要自己種。”陰章忻,二房長子。
不是刻意在等他的就好。
陰平摯想了想,使人去陰老爺的院子看看,如果陰章惟在陪祖父,他便去蹭飯。
陰章惟父子相處,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陰老爺很不喜歡跟他倆呆一起,看了心里憋氣。跟看倆陌生人似的。所以一聽陰平摯一番旁敲側擊之后,大力兜售郭家的鬼屋,忍不住喝止,“老大,那莊子不干凈,怎么能讓惟兒買?”
“子不語怪力亂神,本來就是子虛烏有的事。”陰平摯假裝沒看到老父眼里的陰霾,誠懇地對兒子說,“事情有利有弊,端看是哪一方占大面了。你想,如果不是有那種傳聞,那么大的莊子不能那么便宜就買下?”
陰章惟狐疑,“既然這么好,父親怎么不買下?”比花還好看?那你自己摘了戴吧。
陰老爺點點頭,到底是自己的大孫子,好苗子。
陰平摯有點尷尬,“你也知道你郭姨娘是……我不大好出手。”趕緊轉一下關注點,“我聽忱哥兒說你是想在鄉下弄個莊子種草藥?在鄉下買哪有郭家莊方便,你要去巡查也不用跑遠路讓長輩擔心。那莊子我去過…咳咳,土質種草藥再合適不過的。”
陰章惟眨眨眼睛,看看陰老爺,一本正經跟陰平摯說,“謝謝父親指點,兒子會考慮一下,讓人去看看地方。”
買一個大莊子可不是小事,慎重一些當然是對的。陰平摯知道不能急。
如此又過了半月。陰平摯沉得住氣,可郭笑眉急的不行。那莊子現在在她看來,就是能解娘家之危能讓眼中釘萎靡的法器,不趕緊送到其英母子手中,她難受。
陰平摯被她吵的頭疼,自己也確實想知道陰章惟是否動心,便覷著他快下學回來的時機,在二門處攔住了他。
“惟哥兒,跟你母親商量過了嗎?是不是父親派人先去跟郭家下個訂金,免得被人搶了先。”
陰章惟滿不在乎,“父親不知道么?剛才我是想去看看地方的,學里太公不放心陪著我一起。不曾想清水寺那個老和尚在琉璃橋上對著郭家莊哭天抹淚的,太公不讓我過去,硬是把我給抱回到家門口。”
“三光大師為什么在那里哭?”陰章惟急了,鴨子拔了一半毛,飛了?
“不清楚,當和尚的不都神神叨叨的嘛,他哭累了就好了。”陰章惟聳聳肩,彎身告退,“父親若無事,兒子先去給祖父請安。”
陰章惟氣急敗壞找人去外邊打聽。這種事情總是傳的特別快,已經快傳到他們家門口了,所以郭笑眉瞬間垮了,“怎么回事啊?郭家欠那個死和尚什么了,要這么害我們?”
不是三光和尚在琉璃橋哭,他只是站在那里,連說三聲“兇,兇,兇”,坐下來念了兩個時辰往生咒。
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看現場,能不轟動?
陰平摯和郭笑眉已經絕望了,不敢想陰章惟還會傻到去買那個莊子。
沒辦法了,“要不爺您出錢買下來,地契給了他算了。”破財消災,郭笑眉還是舍不得能打擊其英的機會,咬咬牙提議。
陰平摯倒不在乎幾千銀子,而且他要的話,相信郭家還得把價格往下壓壓,那就真不算多了。才準備要去郭家,陰章惟又找上門了。
“父親,鬼不鬼的兒子不在乎,那和尚說的越玄乎,我越想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厲害。”沒等陰平摯欣喜,語氣一轉,“不過五千兩銀子我是不要的,他們真想脫手,再降一半,兩千五,兒子立馬數銀子,去衙門過契。”
他可真敢想!陰平摯差點兒送他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