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樂芙蘭并沒有說話，只是捂住心口，嘴角溢出鮮血，微不可覺地搖了搖頭，眼神極盡凄苦，仿佛趙信的這一槍，是真正地重創了她，真正地傷了她的心。

她自問是對趙信情真意切，一片真心，為了將他從諾克薩斯營救出來，她苦心經營，奔走各方，不知布了多少的局，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可到頭來換來的卻仍然是趙信這無情的一槍。

“你殺了我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樂芙蘭像是真的心如死灰了，也不反抗逃避，只是虛弱地癱坐在地，看起來既柔弱可憐又帶有委屈倔強。

哼！你以為我不敢嗎！

趙信心似寒鐵，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他早就認定樂芙蘭是一個詭計多端、毒似蛇蝎的女魔頭，絕對不能對她有絲毫的憐憫同情，一旦有了機會，就要痛下殺手，以絕后患，不然便會反受其害。

“叮……”

趙信冷眼看著樂芙蘭，正要用起意念長槍，給與她致命一擊，忽然是看到樂芙蘭眼角溢出一滴淚水，這滴淚水湛藍如玉，晶瑩剔透，重如玉石，落在地上，竟是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看見這滴淚水，趙信心中的殺意忽然就散了一大半，向來古井不波、沉穩如山的心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好似自己做得確實有些過了，樂芙蘭縱然是跟自己有仇怨，但也罪不至死，況且她對自己還有大恩，自己這樣對她冷酷無情、趕盡殺絕，未免顯得有些不是大丈夫。”

趙信心中想到，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轉變，卻是因為樂芙蘭流下的淚水可不一般，赫然是有了女神之淚的雛形。

傳說中女神垂淚，其質如珍珠玉石，晶瑩剔透，蘊含著無窮無盡的魔力，是法師們最夢寐以求的寶物。

方才樂芙蘭流下的淚水，便是跟女神之淚有些神似，都是形如珠玉，落地有聲，雖然不及女神之淚那般晶瑩湛藍，但也差之不遠矣。

由此也可以見得，樂芙蘭的實力非常的可怕，即便比不上神祗，但跟半神應該也差不遠了。

“你走吧。”

趙信暗自嘆了口氣，打消了殺樂芙蘭的念頭，即便他心如鐵石，此情此景，也實在難以對樂芙蘭痛下殺手。

據他所知，即便是女神之淚，也分有很多種，跟女神垂淚時的情緒有關，紅色是血淚，代表著仇恨和不甘，黑色是魔淚，代表著邪惡，這兩種都帶有強烈的主觀意志，自然不是良好的媒介。

唯有藍色的女神之淚，才是最好的御魔之器，藍色代表哀傷憂郁，不帶有偏激的情緒意志，才能便于煉化，為人所用。

剛才樂芙蘭流下的這滴淚水，正是藍色，證明她真實的情緒是哀傷至極，而不是怨憤記恨，若是她怨恨趙信的話，那么怨氣凝結，她流下的淚水應該是紅色的血淚。

趙信自問自己對樂芙蘭的態度手段，已算是冷酷至極，卻沒想到，她依然像是毫無怨言，哪怕自己是要打殺于她，也不怨恨自己，頂多流兩滴傷心至極的眼淚。

試問這樣的情況下，趙信如何還下得了手，若是真打殺了樂芙蘭，那便真的是毫無人性，與禽獸無異了。

“真的嗎？”

趙信忽然轉變態度，樂芙蘭自然是大喜，“你不殺我了？”

趙信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以后別出現在我面前就是了。”

“怎么可能！”

樂芙蘭一點見好就收的意思都沒有，笑靨如花地道，“你不殺我，以后我肯定會常來看你的。”

“這次不殺你，不代表下次不會。”趙信冷冷地道。

“那也要等下次再說呀。”

樂芙蘭也收斂起笑容，一臉認真地道，“只要能多見你一面，就算死在你手上我也愿意。”

如此癡心深情的話，哪怕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聽了都難免會有些被感動，但趙信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更加打定了一個主意，這女人若是真敢再來，自己絕對不能再心慈手軟，一定要將其打殺——

亂我心者，該殺！

…………

“這個家伙，好像真的有些長進了呢。”

出了趙信的房間，樂芙蘭并沒有馬上動身離開，而是站在院子里發了一會小呆。

她心思敏銳，聰明絕頂，自然感覺得出，趙信身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若是在以前，趙信絕對不會這樣心慈手軟，放她一條生路。

“那一槍還真痛呢。”

樂芙蘭揉了揉心口，不滿地嘟囔道，雖然她早就感覺到趙信會陰自己，但為了演戲，她還是當作什么都不知道，全盤受下了這一槍，神魂受創不小。

趙信壓根就不知道，樂芙蘭見他后發生的這些，竟然是在演戲，是在套路于他。

跟趙信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樂芙蘭如何不知道趙信的性情，這家伙完全就是鐵石心腸，是鐵了心要孤獨終老，跟戰士之道打一輩子的交道。

若是用正常的套路，想要攻陷趙信的心防，讓他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如意郎君，只怕樂芙蘭費盡心機，磨破嘴皮，跟趙信搞個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戀愛長跑，都未必能得償所愿。

本來對于趙信，樂芙蘭已經算是死心的了，她跟趙信糾纏了這么多年，算是什么套路都用了，但趙信卻依然是油鹽不進，沒有半點接受于他的跡象。

樂芙蘭之所以要花大代價將趙信從角斗場中營救而出，其實就是想給這一切做一個了斷，放棄再做無用功——當初是她害得趙信身陷角斗場，自然也是要由她將其解救出來，還他自由，這樣才算是了卻心事，結了因果。

是以樂芙蘭特意向嘉文二世要求過，不能暴露出她的存在，整個營救過程中，她也從來沒有露過面，只在暗中出手相助——本來樂芙蘭以為，以趙信的榆木腦袋，是不會察覺到這一切，而是認為這一切都是嘉文二世的功勞，從此對德瑪西亞死心塌地，再不會踏足諾克薩斯半步。

這么一來，樂芙蘭跟趙信自然也就是緣盡于此，再無瓜葛，樂芙蘭可以安安心心地去當自己的詭術妖姬，重振復蘇暗黑玫瑰的大業。

卻沒想到，嘉文二世卻傳訊給她，趙信拒絕了那瓶神靈精血，并向他打聽那位故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