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很多，卻很安靜。

那個年輕人大步離去，留下了一首‘無衣’。

“龍哥。”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來到曹龍身邊，欲言又止。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剛才那人必定和曹龍有極深的淵源。

曹龍安靜地佇立在那里，思緒回到那段艱苦的日子。那時，他還沒有覺醒，曹家莊的幸存者夾在喪尸、變異豬和變異鳥的夾縫中，存活的相當艱難。

地窖很冷，挨餓更是常見的事情，他和曹飛又冷又餓，只能冒險來到地面。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們缺少武器，兩人只有一把菜刀，一件厚毛衣被拆成兩半，套在兩人身上。

地窖的那道擋板，他們鼓動了很多次勇氣，遲遲不敢掀開。

曹飛年紀小，很是害怕。曹龍年長，為了寬慰他，就給他做了一首詩，便是‘無衣’。他記得，曹飛聽完這首詩后，勇敢地掀開了那道擋板。

陽光照耀在兩個年輕人身上，折射出多彩的光線。他們同穿一件毛衣，同用一把菜刀，撿到了一張發毛的面餅，分食之。

盡管如此，他們已經很滿足。晚上躺在冰冷的地窖里，向來不喜歡學習的曹飛，第一次開始用心去記一首古詩。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那段時光，代表著最純真的友誼，最親切的兄弟情義。

眨眼間，曾經的兄弟已經走上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曹龍成了曹飛最難以接受的人，他不后悔，只是有些惆悵。

“龍哥，邱姐還等著我們回去呢。”手下看曹龍久久不語，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提醒。

曹龍回過神來，對著他道：“跟著那個人，查清楚他的落腳地。”

大漢不由地心聲敬佩，“龍哥果然仗義，要我照顧他嗎？”大漢說的照顧，自然是給予曹飛物資的幫助和免受其受欺負，畢竟曹飛看起來混的并不好。

曹龍望了手下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他還用不著你照顧，他是曹家莊的人，而楊光曾經去過曹家莊，我懷疑他和楊光有聯系。你給我盯緊了，找到楊光，我要他死！”

大漢心中一寒，再也不敢說什么，轉身去辦事。

“等等。”

曹龍叫住離去的大漢，想了想說道：“如果小飛真的和楊光在一起，你們看情況，可以先動手，但盡量不要傷害小飛。”

大漢猶豫了，一直有傳聞，楊光受傷頗重，正在據點的某個地方養傷。可那畢竟是打敗過劉天豪的存在，真要動起手來，他們絲毫不敢有留手的想法。那時，刀槍無眼，曹飛一個難民，很難保證他的安全。

大漢將自己的難處講了出來，曹龍沉默不語。如果可以，他會親自帶隊跟過去，可正如之前所言，邱夜寒那里找他要事商量，他不能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冷落了美人的面子。

“必要時，以擊殺楊光為第一要務。”

曹龍留下這句話，上車離去。

大漢望著離去的車輛，緩緩搖頭。心想怪不得你的兄弟和你鬧翻，這種冷血無情的人，實在不配有兄弟。

......

曹飛走在街上，心情恍惚。自從離開曹家莊，他片刻不敢松懈地修煉，練槍，為的便是和曹龍的遇見。

可當這一天真正發生，他卻沒有絲毫動手的念頭。那首滿是嘲諷意味的‘無衣’，代表著他的決裂態度，可那決裂并不決絕，他選擇了離開，而不是拔槍而戰。

“下一次，我一定會挑戰你，拿回曹家莊第一高手的名頭。”曹飛握著拳頭，暗暗發誓，卻不知，他身后，一道若有若無地黑影緊緊地輟著他。

實驗室，曹飛笑著將兩包方便面遞給圍上來的孩子們。這幾天，因為場地原因，孩子們沒有每天練槍，稚嫩的臉龐上倒是多了些歡聲笑語。

“曹大祖，過來。”曹飛見曹大祖一個人坐在腳落地，無奈地把他叫過來，摸著他的腦袋說道：“你才多大，沒事裝什么深沉！”

曹大祖躲開曹飛的手，不滿道：“別動我的頭發。”

曹飛笑了笑，輕聲道：“我今天見到曹龍了。”

曹大祖愣了愣，繼而冷笑道：“那個叛徒，你有沒有殺死他？”

曹飛有點羞愧，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兩人在聊天的功夫，一刀從他們身邊經過，他手里端著一碗飯，朝著里面的房間走去。曹飛好奇問道：“隊長還沒出來？這都五天了。”

曹大祖拿鼻子指了指無言行走的一刀，道：“沒呢，現在只有那個閹人能進入房間。剛才我想進去看看隊長，被那個閹人攔住了！”

閹人，便是眾人對一刀的稱呼。沒有人喜歡他，哪怕是整天和他一起練槍的小孩們，也對他避之若虎。

一刀對此沒有任何表示，他每天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楊光療傷期間，他便親自負責對方的伙食和起居，此外不許任何人踏進房間一步。

房間內，楊光在床上盤膝而坐，前方堆著一些晶石。除了一刀外，誰也不知道這五天是怎么過來的，又吸收了多少顆晶石。

一刀將飯碗放在桌子上，安靜地等待著。他低頭，不看，不聽，不問，不嗅。

幾分鐘后，楊光睜開眼，望著安靜守在身前的一刀，輕聲道：“你不用時刻守著我，沒事出去轉轉，和大家說說話。”

一刀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如今不用練槍，我無事可做。大家都不喜歡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楊光嘆息道：“何必把自己搞的如此孤獨？”

一刀展顏一笑，他的長相并不比曹龍差，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那笑容沒有絲毫陽光開朗意味，倒是陰柔之意十足，“您對我有一刀之恩，其他都是小事。”

楊光不再說什么，開始吃飯。他的體內，那股寒意依舊在體內肆虐，氣態繚繞下，一滴圓潤如意的小水滴正在緩緩成形。

......

實驗室的外面，有幾雙眼睛出現，隱約傳來對話聲。

“那是三號教學樓，地下有個實驗室，聽說楊光有個手下就是搞研究的。”

“我剛觀察過，旁邊有幾個暗哨，應該是劉天豪安置的哨兵。”

“那就錯不了，通知兄弟們，準備動手。另外，聯系龍哥，就說找到狐貍尾巴了！”

不到五分鐘時間，實驗室外邊聚集了二十之多的覺醒者。他們或是曹龍的部下，或是曹龍通過其他途徑聯系到的人馬，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干掉楊光，拿到巨額賞金。

曹龍有事纏身，暫時趕不到。他臨時任命一個精瘦漢子為領頭人，負責這次暗殺行動。并且特意交代，十分鐘內拿下戰斗，那是部隊反應過來的極限時間。

精瘦漢子簡單分配了任務，幾名速度類覺醒者悄無聲息地打昏了幾個暗哨，他們便長驅直入，直奔實驗室而去。

門口的電子門攔住了他們，精瘦漢子冷冷一笑，一個覺醒者無聲站出來，對著電子鎖搗鼓了幾下，電子鎖便應聲而開。

門開了，他們正要進去，一道金光卻是率先殺了出來。那個開鎖的男子猝不及防，被金光刺穿心臟，無力倒下。

“暴漏了，殺進去！”

精瘦男子也是狠辣果斷之輩，在見到那道金光時，就知道行蹤暴漏，爆喝著下達了強攻命令。

一個速度進化者眼紅那巨額的賞金，仗著速度絕倫，先一步閃進去。

然后，里面傳出劇烈的打斗聲和短促的慘叫。下一刻，一具破破爛爛的尸體被扔了出來，隨之而出的，是一道偉岸的身影。

“媽的，好幾天沒動手，倒是有些懷念。”爆發最強狀態的胖子，身高足足拔高了二十公分，龐大的身軀俯視著眾人，壓迫感極強。

在他身后，白曹曹、林風、曹飛等戰斗人員相繼走出，他們在實驗室門前一字排開，意圖十分明顯，戰斗可以，只能在外面。

才一個照面，己方便損失兩名人手，精瘦男子暗暗心驚對方的強悍戰力，面上卻是冷冷笑道：“憑你們幾個，攔得住嗎？”

語畢，他的目光落在曹飛身上。這個龍哥特地交代要他們照顧的難民，手持一桿鐵槍，槍身熱氣逼人，哪有一點柔弱樣子！

胖子將那具被擰成麻花的尸體一腳踢開，冷笑道：“能不能，試試不就知道了。”

一句話，殺意爆發，雙方瞬間混戰在一起。

“臥槽，死！”胖子如同史前巨獸沖進羊群，絲毫不顧防守，龐大的身軀攜帶著萬鈞之力，深深鑿進人群中。

砰砰砰！

胖子甩動著膀子，蠻不講理地將三名覺醒者砸飛，然后深吸一口氣，發出一聲刺耳的咆哮，“孫子們，來啊！”

“囂張！”精瘦漢子冷冷一笑，手中砍刀浮現一抹暗黑色，上面煙氣繚繞，一刀砍向胖子。他的異能十分罕見，是劇毒。只要人們沾上一點，便會見血喪命。

胖子識的厲害，抽身急退。他的防御力，對毒素可沒有太強的抵抗力。

精瘦漢子正要追擊，一把鐵槍半道殺來，將他的砍刀砸開。曹飛一身勁裝，雙目如電，沉聲道：“你的對手是我。”

精瘦漢子冷眼道：“龍哥交代饒你一命，看來我要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