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手上握著沙刀，身周圍了一圈猙獰惡妖，令人驚懼的寒齒中滲出腥臭的口水粘液。
沙刀的諧音就是殺刀，按照‘他’的說法，做的既然就是殺戮的事，那么為什么還要標榜正義，美化自身？
“什么時候妖王都成為任人驅使的乖寶寶？”疑惑的人不只是焚古一個人，這樣聚集的妖群簡直不可思議。
自相殘殺？這就是笑話，也應該叫做殺戮本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才是它們一直以來遵循的道。
“蠢貨！”白鹿正與群妖對峙，它們似乎都沒有進攻的準備，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十姓兩兄弟沖出來，大殺四方。
這并不是巧合，白鹿心中驀然跳出來一個詞，“奴役！”
“怎么可能……”十葉的震撼就寫在自己臉上，他們拼了命跑回來想要救的人居然會是一只妖孽？還真是諷刺，看看它們融洽的氛圍，十葉的雙目赤紅，被欺騙的憤怒油然而生，“你是妖？！”
“那就殺光它們！”十年惡狠狠的附和說道。
“死的夠多了！”雙頭狼妖口吐人言，聲音中說不出的平淡，對比它那驚悚的狼獸，猶如地獄出逃的惡魔，偏向烏墨色的狼皮好似一張鎏上鉛銀的流蘇地毯。
極致的冷酷恐怖與美麗雄偉夾雜在一起，永遠震撼著心神。
“沒人能夠逃脫！”兩頭狼首交替說話，不同的思想卻帶著相同冷酷的意志，“帶回去！”
話音剛落，白鹿提刀便斬，厲如颶風的刀勢布滿果決，手起刀落便是一陣噴灑的血液濺上虛空。
“咕嚕嚕！”喉間發出進攻前威脅的殺意，狼蟲虎豹，鬼魅邪祟。
被深刻渲染的墨色妖氣讓每一寸空氣都如沉重的水，無數的猩紅眼眸緊緊鎖定在中央三人的身上。
“你們到底要干什么？”白鹿恐懼的話語從喉齒里生生擠出來，她的身邊始終圍著幾頭妖怪，它們除了用眼睛冷漠的看著再無其他動作，每一片血液的噴灑都會有另一個邁步向前替補缺口，一頭頭如小狗般大小，嘴巴張開甚至可以達到近一米的直徑。
它們一口吞進死亡妖獸的身軀，包含它們的血液，轉而跑進紅色迷霧，周而復始。
“它們就是來送死的！”白鹿手中的沙刀不停的顫抖，胸脯劇烈起伏，口鼻間的熱氣幾乎實質化。
“住，住手！”十葉飛身攔下已經殺紅了眼的十年，怒吼的喊：“停下來！看看它們在干什么？”
掩映的紅色光芒使得這一片土地變得極其炫目，卻也更加驚悚，原來不知不覺時候，那些心緒不安的野獸聲音就慢慢退散，消失。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鹿艱難的發聲，心中說不出的苦澀，恐懼，還是被愚弄的憤怒，她的眼睛落在那頭雙頭巨狼身上。
“應和命運！”
十年與十葉交流著眼神，俱看得清楚對方混亂不安的心緒。
“你們也參加天宮募兵？”
“不，我們為死亡而來。”
白鹿雙眼猛然收縮，如此平淡的死亡，只有一個理由能夠讓死亡變得淡然，顫抖的聲線，“獻祭！”
“為什么？”十葉聽不懂它們的交談，插話進來說：“為什么要自殺！？”
如果在別處，他可能不會說這些話，只需要按照心中一直追隨的信念，殺！可是，現在那一望無際安靜的妖卻不由讓他恐懼，他甚至在想，也許它們反抗起來就不會讓人心悸。
“嗤！”雙頭巨狼不屑的嗤笑一聲，勾勒的粉紅唇肉張合著吐出字句，“才不是自殺，只是應和命運的選擇。”
“什么選擇？”十年追問。
“看見那片迷霧嗎？走進去，走進去便饒你不死，走進去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里面是什么？”白鹿冷冽開口，用說不出的口氣說：“什么時候妖王們也學會用這種無盡卑微的姿態獻祭？”
雙頭巨狼呲牙，似乎在笑，“殺！”
“轟！”
一字威能同比天地崩塌的災難。
……
距離離開三寶閣，走出不周山腹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若要形容他現在的狀態，最生動的無非，行尸走肉！
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一條晶瑩剔透的紅色晶條，口里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飛懸在半空中，還沒有走路來的快速。
重血！自己身體的血液竟然在完全不知的情況下變成了重血，他很想去找敖女問問，這到底是什么？
即使傻子也能清楚的看出來她的不正常，特別在經歷過那場戰斗之后，她究竟知道什么？
“嗡！”
天空中突然傳出來好似機械啟動的嘶吼叫聲，妖辰應聲看去，頭頂的天空瞬間變了模樣，像一口倒扣的鍋，迷醉心神的烏光，白銀，水藍徹底糾纏在一起，更像是一張隨意鋪滿染料的畫板。
“天宮募兵！”妖辰心想，呆滯的精神驚醒過來，卻也同時淪陷，這就是洛陽說過的天空異象，再有一年時間那條通往天界的通道就將顯像！
向北眺望遠去，北俱蘆洲的紅霧似乎隱約可見，妖辰心神猛然一陣，天空下仿佛有一句穿破云霄的聲音在緩緩響起。
“白鹿，就在那里，白鹿，就要死了。”
原本似乎已經遺忘了的聲音開始密集的響起，層層疊疊，如同憤怒的海洋浪潮，翻天覆地！
“所有人都會死！”
“所有人都會死！”
幻想的黑紅相間手掌自天空落下，深入妖辰胸口一把捏住了他的心臟，窒息，恐懼。
撲朔迷離，如百花花瓣生蓮，如白光遮目刺痛心神，如無盡深淵永無止境，如白皙迷霧觸目驚心。
天地間，只剩下妖辰一個人！
猩紅的眼眸中央，漆黑如墨的瞳仁翻滾旋轉，就像是在弱水中看到的漩渦。
“噌！”曲水刀顯形出鞘，刺耳的聲音撕裂空氣，掛尾的光芒似乎是冒著森寒氣息的千年古冰！
“轟！”
劈砍的刀芒落在海面之上，濺蕩起丈許水浪！
無盡海洋中央一處，千人眼中千人島，響起一聲似乎來源于萬古之前的嘆息，“回來了！”
妖辰驀然睜開雙眼，口中森寒吐出：“殺！”
剎那間，天地止音，空中的漩渦猶如爆裂似得轟然間趨于平靜，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