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啊。
自已不愿意的事情,怎么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的?柳珞微不明白。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掌控,在死拉硬扯。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么難以理解。
“當然不客氣!這么豪華的酒宴,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遇上第二次,不吃白不吃?!?
“新娘子,你的新郎好有型哦……老實交待,你們到底交往多少時間了?怎么一點風聲都不外露?真有你的?!?
“柳珞微啊柳珞微,你總是讓人跌破眼鏡。我們還以為這輩子都吃不到你的喜酒了呢,你不是整天叫嚷要抱獨身主義到終身的嗎?誰也想不到哈,你這個獨身主義竟然一聲不吭地走在我們大家的前面,最先一個成了圍城里的人。說,這么個完美的金龜婿你是怎樣釣到手的?說出來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一個個喝得紅光滿面的男女紛紛摯杯祝賀,嘴里不僅不停歇地咀嚼著稀有的山珍海味,但心里的那股羨慕與好奇,甚至是嫉妒,還是在不經意中從油膩的嘴邊溜了出來。朋友過得好,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可過得太好,比大家都好,那高興里頭就摻進醋味了,就有些變味了。這也正常,是人都不能免俗。
柳珞微修飾得非常精致的臉上漾起兩片桃花,不是為了同學的取笑與嬉鬧,而是,他的出現。
對面的位置上,他一直與旁邊的女同學在低低私語,神情很投入。他叫楊昕言,是高柳珞微兩屆的學長,現是一所大學的講師。滿滿一桌的人,只有楊昕言,他似乎不是來參加婚禮的,而是來給那位女同學做一對一輔導的。
柳珞微并沒有請他,當揚昕言隨著同學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柳珞微手中的捧花差點掉在地上,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起來,她知道他不會借機生事,因為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曾發生過故事。只有彼此間有故事的人,才有可能失態。他的不請自到,一定是帶來了他誠摯的祝福。可是,柳珞微就是無法讓自已安靜下來,無法用坦然的眼神與他對視。
他淡定甚至有些別扭的舉止,還是讓柳珞微讀出了他沮喪的心聲:她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大二后,楊昕言便一直在追求柳珞微,盡管柳珞微一開始便冷冰冰地告訴他,自已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的,讓他別浪費時間和感情,可文弱的楊昕言卻執著的很。聽說柳珞微要考研,他就提前考研;柳珞微進入本市的報社工作,他便謝絕了沿海城市的高薪聃請進入當地一所大學任教。但凡柳珞微會出現的場合,總能很奇怪地遇上楊昕言。被柳珞微拒絕后,楊昕言再也沒再跟柳珞微提起過,可對柳珞微的關心有增無減……看到他,柳珞微便有一種負疚感。
“昕言,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绷笪⑻氐刈叩綏铌垦缘拿媲埃H手給他斟了一杯血紅的葡萄酒:“但愿很快就能喝到你的喜酒?!?
楊昕言極力穩住心神,才不致讓端杯的手太顫,他將目光移開,笑了笑:“會的,到時你可一定要來哦?!?
會的,一定會。
柳珞微用力地點著頭。眼前的這位男孩,她從不曾用心地去觀察過,打量過,只知道他長得很秀氣很斯文。可此刻,柳珞微發現,楊昕言還真是個美男子,臉上的五官就象經過雕琢似的,分明而有立體感,某個搞笑的段子里描寫帥哥的一段話用在他的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才高八斗貌似潘安號稱一朵梨花壓海棠人送綽號玉面小飛龍!
同學們大多知道楊昕言在暗戀柳珞微,至今“賊心不死”,正想拿他們做個“醒酒”的湯呢,新郎倌大步地走了過來,臉上不再保持應有的假笑,一把拖過柳珞微,附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你給我馬上換掉,馬上!”
柳珞微環視著自已身上的這套衣服,很滿意,她真的不明白司徒驊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請告訴我理由!”
這是一套鑲滿紫水晶的晚禮服,高雅端莊,穿著柳珞微的身上,尤顯得一股逼人的寒意撲面而來。
只見司徒驊的眼睛象貓一樣的瞇了起來,雙拳攥得緊緊的,一把將柳珞微扯出宴會大廳。然后,一把拽下雪白的手套,狠狠地甩在柳珞微的面前:“恕不奉陪!”說完,轉身便走。
氣得只想發作的柳珞微,在抬頭之時,看到一張帶著笑意的面孔從大廳門口一閃而過,是司徒芷漪。
要不是公公婆婆死拉活拽的,柳珞微當場就要掉頭離去。這樣的婚,不結也罷。
厚實的原木門被輕輕地掩上后,柳珞微跌進了紅色的海洋中。
這是一個沒有新郎,沒有親人,沒有鬧新房的客人的新婚之夜。
自已就這樣算結婚了嗎?柳珞微問著自已。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將她死死地困擾住了。
眩暈、迷離,乃至窒息。
房間的面積,很大,一個室內衛生間的面積就足足大過自已住了二十三年的那間小屋。
家俱很漂亮,很新穎,锃亮,傲慢中透出冰冷的寒氣,就像司徒驊看人的眼神。
滿室的紅玫瑰,妖艷,冷血,鮮花特有的香氣在空調高溫的烘烤下散發出糜爛的味道,令人作嘔。
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正對著大紅的婚床,有一幅巨大的婚紗照。猛瞧上去,柳珞微只覺得照片中的女子有點面熟,再一細看,不覺大怒,自已何時跟司徒驊照過如此親熱的婚紗照?瞧自已,就那么賤賤地看著司徒驊笑,雙臂如兩根藤蘿,緊緊地纏著司徒驊的脖子上……惡心,太惡心了!
柳珞微當然知道這照片是如何產生的,電腦合成。登徒子太過份了,不經同意就私自將自已的照片挪作他用,這不是侵權是什么?在各自提出的條件里,并沒有注明他可以隨便使用自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