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漪的老師打電話來,說她今天沒去學校,打電話又關機。大家,大家全去找她了……。剛進門又有什么關系?不是還有你這個討人喜歡的老公公嗎?”林湘如忍不住心內的那股嫉火,有些徇徇地回答。
“哼,賤丫頭,鬧鬼哪?有本事永遠都不要回來!林湘如,你要知道什么樣的臺階可以完好無損地保留你的面子。”司徒雷成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對呆傻在客廳內的人大喝了一聲:“全變成木雕泥塑的了?今天的報紙呢?”
“這就去拿……這就去……”嚇得劉嫂慌不迭地往外跑。
林湘如很適時地閉緊了嘴巴。只是,她用一種刻薄的眼神望了一眼仍在低頭吃喝的柳珞微,轉身陰沉著臉上樓。
消滅了三個香噴噴的荷包蛋,又喝下了一大杯牛奶,柳珞微揉著渾圓的肚子從餐桌邊站了起來。心里正打算接下去找個什么節目做消遣呢,客廳那頭傳來了輕柔的呼喚:“珞微,過來。”
看在那美味的早餐的份上,柳珞微忙答應了一聲走了過去。
“珞微呀,今天有什么安排嗎?”司徒雷成從報紙堆里抬起了頭,欣賞的目光凝注在柳珞微明媚的臉上,“小驊這孩子,怎能這么忽視新娘子呢?他上哪了,公司?”
柳珞微也不知司徒驊上哪去了,再說,他上哪,她根本不屑去過問。
“看看書……上上網”柳珞微為難地打著轉,苦著臉兒說:“別的,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報社老總也不知抽什么瘋了,突然對柳珞微大發慈悲起來,大筆一揮,就給了她半個月的婚假。不等柳珞微表達一下感激,老總光禿禿的腦袋像只電燈泡地晃在柳珞微的面前,神神秘秘地笑道:以后和你家先生多念叨念叨我們報社的好處就行了。
這是什么意思,柳珞微到現在也弄不明白。
“唉,這整天窩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平時整天上班下班的,放假了,就得全身心的放松,你們年輕人要學會享受生活。生活,并不全是拼搏。一個人拼死拼活地干,為得是什么?不就是為了更好地生活嗎?你千萬別像小驊那樣,除了賺錢還是賺錢,錢哪能賺得完呢?一個人的一輩子很短暫的,如白駒過隙,快樂就象手掌里的細紗,你一不小心,沙子就從你的指縫里漏掉了。”
想不到公公這一把年紀了,竟然有這種前衛的思維和從容灑脫的人生觀,不禁讓柳珞微深為欣賞,不經意中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柳珞微覺得,這公公,他就好象是位長自已幾歲的朋友,很有共同語言的朋友!甚至想,別看司徒驊是八0后的人,可他的言行舉止還不如他老爸來得爽快和親切呢。
司徒驊,活象個從古墓里出來的僵尸,渾身上下沒一點熱氣……暈死,也不知哪個不長眼的考古工作者把他給掏出來了。
“爸爸,”柳珞微款款地坐在了司徒雷成的對面,用一種很敬重的眼光打量著公公,“您平時是怎樣安排每天的生活的呢?您剛從位置上下來,會不會感到空虛和不適感?”
司徒雷成,今年剛好六十。他有著與司徒驊同樣高大的身材,同樣英俊帥氣的面孔。只是,司徒雷成的眼眸中,少了幾分冷冽與尖銳,多了一分深邃和淡然。保養得很是豐盈的臉上,不見歲月的痕跡,但見溫馨的笑意與從容的風范。
柳珞微有些不明白,這公公是個很和氣的人呀,為何對婆婆又是一種那樣的態度?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很難調和的矛盾。而且,他是爸爸呀,怎能罵女兒司徒芷漪叫賤丫頭呢?
不管,只要不介入他們之間就行。
說話間,不自覺中,記者的口吻便流露了出來。
司徒雷成去年底剛從一個九品芝麻官的位置上退下來。這個,倒是聽司徒驊提起過。
司徒雷成哈哈笑了起來,將報紙放在茶幾上,端起溫熱適度的茶很愜意地呷了一口,指著柳珞微笑說:“你這孩子,一說話,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嘿嘿。
笑聲一收,司徒雷成很悠閑地往沙發上一靠,說:“我的每天很充實啊,一點都沒感到空虛和不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上公園去跳跳舞跑跑步。八點回家,休息一會吃早飯,然后練練書法,擺弄擺弄我心愛的收藏。午飯后,睡一個小時的午覺。兩點,到老干局和老朋友們下下棋、打打牌。四點后,去高爾夫球場揮兩桿子。玩心一起,不覺天黑了,然后約上一班老家伙,大家輪流做東,吃遍天下美食。晚飯后,節目就更多了,就怕你玩不了,不怕你沒得玩。”
“爸爸的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啊,我都有些羨慕爸爸的退休生活了。”柳珞微心無城府地說:“在實習的時候,我跟著一位名記跑新聞,常聽一些離退休干部說空虛什么的,爸爸卻丁點沒有,反而生活的風生水起,真值得向外界推薦推薦。”
“小傻瓜,每個年齡段都有各自的特色,沒什么好羨慕的,以后你也會經歷到的,”說到這,司徒雷成再次很爽朗地笑了起來:“珞微笑話起爸爸來了。其實,這又算得了什么?說白了就是一種生活態度。有些人從位置上退下來,嚷嚷著這個不適那個不宜的。實際上,是他們還在留戀那個位置,留戀權力柄的表現。一個人,不論處在哪個階段,他必須得適應,然后,駕馭生活,從中享受到快樂!”
柳珞微聽呆了,這是至理名言啊!
“爸爸,您說得太對了。”
司徒雷成面帶得意的微笑,瀟地灑站了起來,俯下身問:“要是沒特別的事情,爸爸帶你去高爾夫球場轉轉吧?”
啊?太好了。
多少次在高爾夫球場的貴賓室采訪那些榮登財富榜的富翁們,可對里頭那綠瑩瑩的球場,卻一直無緣進去,渴望得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