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推開半掩著的門，剛一踏入這個叫做‘明清圜’的古玩店，一股濃濃的墨香撲鼻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鄭板橋的詩畫《竹石》，對于畫石立并沒有什么研究，只是覺得畫的還不錯，僅限于能欣賞美丑這個層次，可是這首詩石立知道，高三的某次語文測驗時還考過這么一首詩：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魚竿。只是這么一副悲悲戚戚的詩畫卻放在這古玩店的正中央，顯得特別別扭，就算是名人字畫非要掛在這么顯眼的地方嗎？不是應該掛一些寓意更為吉祥一點的字畫嗎？

和想象中的古董店不太一樣，這個古玩店看起來并不是像電視里那樣到處都是古董的影子，反而看起來很平常，像個書店，玻璃柜臺里并不見擺出多少古玩意兒，倒是字畫很多，也許人家就是個賣字畫兒的，也許人家這里都是名人墨寶也都說不定，石立暗自猜想。

也許是來的太早了，店里除了她還沒有其他的顧客，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小伙子拿著類似于雞毛撣子的毛刷在四處小心翼翼的撣著落在字畫上的灰塵，看那專注的樣子，似乎并沒有發現石立的到來。

“老板！”石立放下背包，站在一個玻璃柜臺前朝那個小伙子喊道，然而那小伙子并沒有理會石立。

也許是我的聲音太小了，人家沒聽見，石立提高了嗓門大聲喊道：“老板！”

小伙子似乎是嚇了一跳，手抖了一下，那個類似于雞毛撣子的毛刷很配合的也掉到了地上，待小伙子看清楚是一個假小子模樣的女孩站在柜臺前，呼了口氣：“我不是老板，老板不在！”

“你既然不是老板，那就是店小二了？”

“什么店小二，這又不是古代客棧，還店小二？我看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說吧，你找他有什么事？”那個小伙子沒好氣的說道。

“能有什么事，來這里當然是做買賣嘍，不然還能干什么？”石立也是醉了，這老板也真夠倒霉的，找這么個看店的伙計，難怪店里生意這么冷清。

“哦！”小伙子應了聲后就再也沒有下文了，把石立一個人晾在那里，自己依舊拿著毛刷穿梭在字畫間，仿佛石立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搞得石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莫非這店伙計腦袋有問題？還是看我就是個窮人相，所以看人下飯？

石立憋不住了，順手拿起放在玻璃柜臺上的硯臺拍了一下：“我說伙計，你這是幾個意思？這買賣到底是做還是不做？有你這么對客人的嗎？小心我告訴你們老板去，到時扣了你的工資，可別怪我不講道義！”

小伙子直起身，并沒有還嘴，反而嘆了口氣：“我倒真希望他能夠回來扣我的工資，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多幸福的事……”

石立徹底懵了，這小伙子莫不是三魂失了六魄，魂不守舍了，這都說的什么胡話，哪有人希望老板扣工資的，石立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就拎起她的背包準備出去。

“和這種人說話多了，智商會變低的。”石立邊想邊往外走，不想，卻和一五十多歲的婦女碰了個正著，石立慌忙說了聲對不起，就準備腳底抹油開溜，可是卻被那大媽一把拽住胳膊：“寶兒，寶兒，是你嗎？”

石立聽的背后一陣發涼，因為這大媽的聲音也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顫顫的音帶著些凄涼，關鍵是她還叫她寶兒，這讓石立一下子聯想到昨天去秦嶺山遇到的那座荒墳和那個墓碑的事，不會那么巧吧，石立一向膽子大，對那些鬼神傳說不屑一顧，可是，當詭異和詭異碰到一起的時候，石立還是打心底的心虛，雖然自己也沒做過虧心事，但是害怕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她不能自欺欺人。

“大……大媽，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寶兒，您的寶兒在……在那，您看！”石立靈機一動，用手指了指同樣板寸頭的店伙計的背影，今天真是見鬼了，莫非這古玩街的怨靈太多，人容易走火入魔？一大早就碰上了這么兩個活寶。

可是那大媽并不理睬石立的話，還是死死的拉著石立的胳膊操著正宗的陜西口音：“寶兒，媽可找到你了，我跟你大（陜西方言，爸爸的一種叫法。）說你回來了，你大還不信，你剛走到路口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還好我聰明，悄悄的跟著你，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走，跟媽回家去，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地軟韭菜豆腐餃子。”

石立這會兒才真正的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這來鑒個寶，還鑒出個媽來了，石立想掙脫大媽的手，可是又不能太使勁，萬一是個碰瓷的那就虧大發了，可是又不好跟大媽發脾氣，這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石立還真不忍心，也許這個叫寶兒的真的已經去世了，也許是失蹤了，石立小聲嘀咕，怎么這叫寶兒的一點也不寶，反倒叫當娘的這么費心……

“俞大媽，我找寶兒還有點事，教練說要給寶兒發獎狀，您先回去吧，一會兒我就把寶兒給您送回去，啊！”店伙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到了石立的身后，對著大媽連哄帶騙。

“我們寶兒又得獎狀了，是第幾名啊？我就說我們寶兒是最棒的，還別不信，好好好，寶兒，那你就跟著九哥去吧啊，媽這就回家給你包餃子去。”大媽說完還狠狠的在石立的臉上親了一口，才戀戀不舍的走了。

石立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被點了穴一般，半響，石立才緩緩說道：“謝謝你伙計，可是這都什么情況啊？那大媽是怎么一回事？你這不是騙她嗎？”

“難道你真的想去俞大媽家吃餃子不成？”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知道這個大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她看著怪可憐的，也許我們可以為她做點什么，只是不知道……你們似乎還挺熟？”石立反問道。

“熟倒談不上，就只是認識罷了，沒想到你還是個熱心腸，好吧，看在你這么好心腸的份上，就跟你說說吧，不過，我還是勸你，別太自作多情了，有時候太熱心并不是一件好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