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打手勢的丹鳳眼精壯男子走了上來,把眼一瞇,不答反朝苗小蕊問道:“二位可見著三個人前來?”
苗小蕊吃驚道:“有人么?這里除了我跟我相公便沒其他人啦!你們大可安心在這里避雨的。”
那男子聞言雙目神光一動,又朝其余十多人打了個手勢。那些人會意,‘嗖嗖嗖嗖’迅速撤下,身法迅捷,顯是訓練有素,根本不會是他們打扮的腳夫商販身份。
便聽那男子道一聲:“打攪了!”轉(zhuǎn)身欲走,忽聽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似是有水自屋上滴下。那男子耳目一動,登時回頭來看,目中神光炯炯,似將整個祠堂空間都罩定,便是一縷空氣也難逃他那一對點墨般的眸子。
趙恥和苗小蕊一時都吃了一驚,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趙恥自然清楚這一聲輕微聲響是發(fā)自哪里,心頭砰砰直跳,異常擔心,生怕暗中藏身的那人被其發(fā)覺了。
便在這時,又聽‘叮’的一聲輕響,那男子目光陡轉(zhuǎn),已盯在地面上一滴殷紅的血液上。而幾乎在他轉(zhuǎn)眼前一秒,趙恥已移到了這滴血液旁邊。
閃閃火光下,這滴血液顯得尤是刺眼。那男子雙目開始收縮,神光開始變冷,不怒而威,全身自動飄出一股肅殺之氣,甚是駭人。
他一邊冷冷問道:“這是什么?”一邊俯身拿手沾了,湊到鼻尖來聞。
趙恥心下暗暗提醒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隨即鎮(zhèn)靜回道:“是血!”
那男子緩緩起身,利刃一般的目光突兀間轉(zhuǎn)到趙恥身上,盯得趙恥快喘不過氣來。心下暗道:“這人好強的氣勢,武功定然不弱!”認定他必是一位武家高手,光這股氣勢,便是那‘過江龍’王彪也是不及的。
苗小蕊一時也緊張之至,愣愣的看著倆人,竟是不知所措了。
趙恥忽然說道:“這......這是我的。”伸出右手來,但見其小拇指自中間骨節(jié)往上一截全都不翼而飛,鮮血如泉涌,順著手臂便滴了下來。
那男子見罷,稍有猶疑,突兀伸手一把抓住了趙恥衣角,‘磁啦’一聲,竟從他身上撕下一塊布來,另一只手轉(zhuǎn)來拿住趙恥的右手,把撕下的布纏在了他不住流血的小拇指上,竟是再替趙恥包扎傷口,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苗小蕊方才見他出手來拿趙恥,心下又急又驚,已將雙掌架開,就要動手,哪料他是這般舉動?心中仍有余悸,架掌不放,死死的看住那男子,深怕他突然出手。
豈料那男子竟是理也不理,將趙恥傷口包扎好后,在趙恥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一個字也不說,轉(zhuǎn)身離了去。
少時,又聽一陣尖嘯的馬嘶傳來,這波人俱都上了高頭大馬,雙腳在馬腹上一夾,呼呼一陣風嘯,立時消失在這雷電交加的雨夜,直往前去了。
‘呼......’倆人終于松了口氣,苗小蕊立馬來看趙恥傷口,但見他半條右壁都是血淋淋一片,紅艷艷甚是猙獰,苗小蕊心疼至極,忙問他疼不疼了,是怎么回事。
這不提還好,一提之下,趙恥竟覺一陣裂骨疼痛傳來,簡直難以忍受。原來,他怕那男子發(fā)覺到暗中所藏之人,本想用內(nèi)勁將手指割破,但心急之下,運勁過猛,直接將手指震斷。不過有苗小蕊這一聲安慰,趙恥已覺足夠,什么疼痛也忘記了……
當下將暗中還藏有人一事對苗小蕊說了。苗小蕊雖看出這波人并非來找她二人麻煩,但卻沒想到這小小祠堂里還藏了別人。
心下驚訝,問道:“他在哪?”
趙恥抬手朝橫梁上一指說道:“暗中的兄臺請下來吧,你的仇家已退去了。”
話甫畢,便聽一陣嘿嘿yin笑,橫梁上探出一顆圓滾滾的腦袋來,朝苗小蕊說道:“我的乖乖好老婆,到哪都能遇到你,真是太好啦!”不是那‘大鵬雕’谷秋卻待是誰?
趙恥、苗小蕊雙雙一驚,齊齊嗔道:“是你?”
“嘿嘿,正是我!怎么苗姑娘?見到你相公我不開心么?”雙目淫光直放,不停在苗小蕊身上游走。
苗小蕊大怒:“老烏龜!誰是你老婆了?再亂叫當心我割了你舌頭。”
谷秋斜身將舌頭一吐,正要對苗小蕊做鬼臉,哪知一個不穩(wěn),‘砰’的一聲,竟從梁山摔落下來。原是他身上已受了傷。
那‘摩云翅’谷春以及‘駝背蒼龍’范疆也都藏身梁上,見谷秋摔下,忙也跳了下來。那谷春一只胳膊掛了彩,鮮血不停流出,范疆小腿亦似受了傷,一瘸一拐,從梁上跳下的時候險些摔倒。
谷春急將谷秋扶起,問道:“二弟,你怎么樣了?”
苗小蕊咯咯嬌笑,幸災(zāi)樂禍道:“嘿嘿......讓你亂說話,遭報應(yīng)了吧!”
趙恥見三人都在,心下一沉:“哎呦!真是冤家路窄,老烏龜們都在呢,這可如何是好?我哪個不救,怎得偏偏救了這三只老烏龜,早知道是他們,讓那群人將他們捉走便好了。”
轉(zhuǎn)念一想:“秦蠻子怎么好好的來對付他們?nèi)齻€?當真奇了怪了!”雖然這波人的打扮跟那晚刺殺王彪的有所不同,但趙恥總覺得就是一波人,特別是他們身上都有一個腰牌,趙恥雖未看清剛這波人腰牌上刻著什么字,但那一抹血色光芒,跟那‘紅彤彤’的毒蛇二字不謀而合,自然將他們聯(lián)系上。
谷秋似乎傷的不輕,這一跌到現(xiàn)在都未醒。谷春、范疆趕忙運功來助他療傷,忙活了半天,谷秋終于睜開眼來,‘噗’的聲張嘴吐口鮮血,眼一翻脖子一歪,又昏了過去。
“二弟,二弟......”谷春喊了半天,竟是無一絲動靜。
苗小蕊嘿嘿一笑:“老烏龜不成啦!”
趙恥心想:“看來他真不成了,要不苗姑娘跟他說話,怎該要調(diào)侃一句的。”抬眼見谷秋滿嘴鮮血,面色慘白,竟是有些不忍,心想谷春和范疆的內(nèi)力若在加上我的,或許便能使他恢復(fù)過來。
想罷移步到谷秋身邊,剛要講話,突聽嘿嘿一聲陰笑,那谷秋陡然間竄起,寒光一閃,冷冰冰的匕首已搭在了趙恥的脖頸上。
一時趙恥怒極,心想我好心要救你,你怎得恩將仇報,張口怒道:“放開我!”
苗小蕊先是一驚,繼而大怒:“老烏龜你使詐,快放開他。”
谷秋道:“嘿嘿......兵不厭詐。”把匕首往前一送,堪堪勒緊趙恥喉嚨,只需往前送上一厘,立時血濺當場。他怒道:“給我老實點,老子今晚手上有傷,保不準會失手,哼哼......”
“你快放開趙哥哥!”苗小蕊一聲嬌喝,把掌一架,便要攻來。只聽谷秋一聲冷哼:“苗姑娘你當真不想要你這小相公的命了?哼哼......一會是你相公,一會是你趙哥哥,倒是有愛的很吶!”實是他醋意大發(fā),恨不得一刀割了趙恥的腦袋來。
苗小蕊蓮足一跺,嗔道:“好你個老烏龜,我們好心替你打發(fā)走敵人,你們竟然恩將仇報,好不要臉。”
這話說完,范疆的臉‘唰’得聲沉下,‘駝背蒼龍’可不似谷氏兄弟,范疆一身最注重江湖道義,亦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
便又聽谷秋說道:“要我放下這小賊,除非你嫁給我做老婆!”
“哼!你休想!”苗小蕊怒吼,臉也漲紅了。
趙恥也說道:“卑鄙小人,苗姑娘天仙下凡豈能嫁給你?你要殺我動手便是,好男不跟女斗,你殺了我之后可不能再為難苗姑娘!”
谷秋氣得臉皮直抽,心下嘿嘿冷笑:“你倒是會關(guān)心人哩!媽了個發(fā),苗姑娘是我‘大鵬雕’的老婆,誰也不許跟我爭。”想罷,齜牙一聲怪叫,狠狠說道:“那我就成全你!”
“且慢!”沉默已久的‘駝背蒼龍’范疆終于發(fā)話道:“哼!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別人救你性命,豈可反下毒手?你先將他放開。”
谷秋瞪大了眼朝范疆說道:“范兄,你莫要忘了下山的目的,放了這小賊責任你來擔么?”
范疆一聲冷哼:“你放開他便是,少主面前我自會分說,”
“嘿嘿,范兄好的大架子,是人總得給你面子哩!”谷秋狠狠譏諷道。便聽谷春重重一哼,說道:“好了,不要爭了。范兄,你不要忘了這小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