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九鼎之爭

一百五十一、謎底

一道巨蟒一般的閃電劃過天空，一瞬間將宗廟照得通明。就在這一瞬間，姬旦看到太廟中一根柱子背后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上還帶著一個猙獰的鬼面，在跳躍的火光下顯得格外詭異。此人的出現(xiàn)，嚇了姬旦一小跳。待他定神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人，身后還有一個精壯的武士用一把長劍抵著其后心。

姬旦不解地看著崇侯虎問：“她，她是何人？”

崇侯虎說：“她，呵呵，她是我的老朋友！也應(yīng)該是，你的，和你父親的老朋友！”

說完，他一拍手，那個武士就將那人的去除掉了鬼面。那是一個極度蒼老的女人臉，五官扭曲，丑陋不堪，就像是最糟糕的噩夢里所能見到的臉一樣。

崇侯虎說：“四王子，不要說不認(rèn)識這位大巫師。當(dāng)年，姬昌公被拘羑里，你潛伏朝歌七年間，跟她不知會面過多少次。人人都傳說你有夢師的本領(lǐng)，能探知那些最頂級的奸細(xì)都探知不到的事情，對大商國上下了如指掌。呵呵，恐怕這些說辭，都是謠傳出來迷惑人的吧？”

姬旦不禁輕蔑地說：“我的本事，自小苦修而來，量崇侯也想象不到罷了。”

崇侯虎說：“哦，果真如此么？那請周公告訴我，此人是誰？”

姬旦說：“她是白鹿族的巫師，后來，白鹿族被君侯所滅，她投奔君侯，卻又逃去有蘇國，隨有蘇國主蘇護(hù)之女到紂王宮廷中做貞人！因觸怒殷商權(quán)貴，被紂王賜死！但此刻，卻活著，說明她壓根沒有死！她的存在，就是個天大的陰謀！”

崇侯虎不禁贊賞道說：“坦率，周公果然坦率。我能活著，那是紂王的遺策，而她，她能活著，不用我說，周公你也明白，完完全全是令尊姬昌公的遺策！那么，妖女，告訴我，你到底是何人？”

那白鹿巫師冷冷哼了一聲，用一種極其沙啞的聲音，說：“我，我是文王的弟子，天下第一女貞人，后天陰八卦和《周易》陰書的述作之人！”

崇侯虎說：“孽障，你是一切禍端源頭。你引我吞并了白鹿的部族、驅(qū)逐了有熊部族，周國得以有隙與我崇國攻伐，深年日久，滅了我的國。”

那白鹿巫師很平靜的說：“這一切的根源，難道不是崇侯你自己心中的貪婪與野心么？”

崇侯虎冷冷一笑說：“是的，我是小貪，卻上了周人的大當(dāng)。當(dāng)年你云游天下，拜師姬昌門下，就該謀劃過后來的一切吧？我不過是你們的小小一環(huán)，在我之后，獲得帝辛的信任，謀奪殷商與天下，才是你們的雄才大略吧？”

白鹿巫師依然很從容地說：“我老師的智慧，謀劃千年萬年，何況短短一時！”

崇侯虎說：“你很厲害啊，太厲害了，借族里的妖女化身為蘇妲己魅惑帝辛，不斷煽動他對東南用兵，把聞仲斷送在東南，把武庚支配去東南，乃有周人的可乘之機(jī)。我想不通的是，既然眾親貴要求帝辛賜死你，并且你服了毒藥，為何又能活著？”

白鹿巫師說：“或許，那些貴族并不真想我死呢！”

崇侯虎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說：“對了，對了，帝辛不想你死，所以他的毒酒并不致死。親貴中有人也不想你真死——你活著，大家都不好說，只要你名義上死了，對大家都有利，因為，親貴之中也有人與周人暗通。我猜猜那人是誰？決不是那冤死的比干，他忠心耿耿；不是商容，他只想帝辛能聽其規(guī)勸；不是微子，他是王兄不錯，但真是一個厚道人；那一定是，至今還關(guān)押在大牢里的箕子——他才是大商國首席的巫師，他真想要帝辛去死，為比干報仇！”

崇侯虎顯然是猜對了，白鹿巫師一震，但還是用沙啞而平緩的聲音說：“你想得實在是太多了，崇侯，太遲的時候知道太多，沒有任何的意義！”

崇侯虎搖搖頭，說：“你們陰謀天下，果然是費盡心思啊。你假死之后，就蟄伏在這宗廟之中。進(jìn)，可以入宮，繼續(xù)控制帝辛；退，可在此聯(lián)絡(luò)箕子，讓膠鬲之徒暗助周人。還可遠(yuǎn)去西岐，向姬昌通風(fēng)報信。你在我崇國時，就盜走了我的九州之圖，后又盜得殷商山河圖，藏于氈毯之中獻(xiàn)給姬昌，現(xiàn)在那圖都在姜子牙手中，周軍行軍既快又準(zhǔn)，你功勞很大啊！七貴起兵，你暗中讓有蘇國人興風(fēng)作浪，四傳謠言，乃使得群奴作亂，阻礙大事之成，也讓帝辛輕信了奴兵可用，以至于牧野的倒戈；你還蠱惑帝辛，臨戰(zhàn)之時，支走了忠心耿耿的大將贏飛廉去找什么玉棺，致使商軍缺少一個扭轉(zhuǎn)乾坤的主帥。等他想通了這一切的一切之時，全盤皆敗矣。帝辛令我來這個宗廟中，第一件事可不是傳兵符，而是要我除掉你這個萬惡妖巫！你這諸惡的元兇！

姬旦忍不住說：“要不是崇侯點撥，我還真想不到巫師做了這么多。恐怕有很多也只是你的臆想罷了。帝辛可以能被一介貞人這樣左右著，他應(yīng)該自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蠢了一點吧。不過，在下還是要替我父王深深拜謝您，巫師，你的犧牲，我周人世世代代感恩不盡！”說著，他深深向女巫一鞠躬。

那面目扭曲的白鹿巫師長嘆一聲，仰頭說：“我與姬昌公之間貞人的師徒深情，豈是你姬旦這等俗人所能懂的！你不過是跟帝辛一樣的角色！”她又對崇侯虎說：“崇侯，你所能猜到的，不過十之二三罷了，哈哈，你不殺我，我告訴你所有的陰謀！你殺了我，還有太多的秘密將沉于地下！”

崇侯虎說：“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啰嗦了！崇國的勇士們，動手吧！”

姬旦忙大聲說：“崇侯且慢，既然諸事都明了，我們已經(jīng)談了這么多，何妨再向下談?wù)劇５坌聊茉S你西域之地重建崇國，我周人何嘗不能許你！”

崇侯虎凝視了姬旦許久，哈哈大笑說：“周公，你，是在和我交易么？”

姬旦說：“你說了這么久，說了這么多，危急之下，還這么有耐心，一定是想向我證明你崇侯并不是那樣失敗到底的人。我也剛剛想通，在大商國，你的確是一個值得商量的對手！那么，我們百事好商量，你雖有人多，但我兵精，這八位劍客的功夫你也知道，你未必奈何得了我的！”

崇侯虎將手中的重劍猛地一磕石板地面，詭秘地說：“是么？死到臨頭，大夢師周公姬旦還是這么自負(fù)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