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圍城之戰
- 南朝風云
- 千不會
- 3535字
- 2016-04-04 12:00:00
旭日東升,從地平線上冒出一個頭。
“你看,這都是我的兵,不錯吧。再讓我訓練兩年,我就敢帶著他們奇襲北岳。”
周萬夫將手里的一塊凍土放在城頭,看著正在給凍土澆水的易安。清水澆灌在土塊的縫隙,寒冷的口氣將水凝結成薄薄的冰。易安站直腰,看著下面掘土的士兵,他們大多剛過二十歲,眉角間還帶著青澀。
“可惜了。”易安惋惜的說。
他在為這些年輕的士兵可惜,小小的年紀,就要面臨死亡的逼迫。也許易安忘記了,他的年齡要比這里人還要小。
書院的先生留下,幫助周萬夫守城,其中一個面生的書生提議,用凍土疊壘,加高城墻的高度,用清水結冰加固。
易安知道,在北岳最北的區域,那里的人用厚實的冰建造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冰雪堡,冰雪堡以堅固,修復方便聞名。南朝的北部不夠冷,但是也可以達到那種效果。
從封城之后,數千人都在搭建城墻,城墻被加高了五米有余,但是書院的先生認為還是不夠,說是狼族中有飛狼的部隊,可以飛躍十幾米的高度。
周萬夫讓人將城中僅剩的一點糧食拿出來,人們就在土堆的圍墻上,吃著早餐,也許是在破城之前的唯一一頓。
“將軍,這是城中三千四百五十六人的花名冊。他們希望如果真的在這死了,可以通知家里,知道在那里拜祭。”一個瘦弱的小兵指著手里一個臟兮兮的本子,對著周萬夫說。
周萬夫嘴里嚼著東西,接過本子,看著里面各式各樣的名字走了神。
“根據偵查哨位的報告,敵人的主力將會在一個時辰里到了這里,從踐踏出的塵土來看,至少有三萬多人,請營將指示。”
吃過最后一頓,周萬夫將所有將領召集過來,大家就在城頭的土堆上坐著,聽著匯報。
“我沒什么好解釋的,”周萬夫搓著身上的污泥,罵罵咧咧的的說:“老子他娘的不想死,狼崽子來了都給我拼命。你們在家鄉的時候都有相好,都鉆過高粱地,可老子沒有,老子現在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摸過。”
里面一個小將笑著說著:“誰說的,營將那次不是讓六郡巨匪李三娘掠去,等我們救你的時候,你還不愿走呢。”
周萬夫將手中的泥球扔到他的臉上,罵道:“你他娘的在說這件事,信不信老子砍你!都說了我和李三娘只是交談一些軍事上的事情。”
旁邊人笑著說:“是,你們只是賞月喝茶,就是時間久了,腿都軟了,害的我們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帶回來。”
幾位將領笑作一團,易安帶著苦笑看著這些人,突然想到自己在燦星學院那些同窗好友,突然有些羨慕周萬夫。
“去你娘的,都別特馬別笑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經常掛在嘴邊的,南朝未來的猛虎,雖然現在身體廢了,但是他敢留下來,就是證明他的根還沒有廢,來,呱唧呱唧。”
坐在易安旁邊的人敬佩的看著他,起身握住易安的手說:“你就是易老虎,我們營將經常跟我們提起,他說燦星學院里的人就屬你算是個人物,今天可算見到真人了。”
易安和周萬夫第一次真正的認識是在易安打破周萬夫的全能記錄,獲得一枚金勛章。當時周萬夫雖然要畢業了,但是仍然是學院的風云人物。一個年少氣盛,一個眾星捧月,很容易的就擦出了火花,周萬夫找到易安,將學院里所有的訓練科目都比試一遍,兩人打了個平手,而易安有打破了一個耐力的記錄,這讓心高氣傲的周萬夫十分的不爽。
在書院的時候,如果雙方都有想較量的意思,就私下里,找個沒人的地方打一架。周萬夫將易安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他沒有料到傷好之后,易安就像輸紅眼的賭徒,再次來找周萬夫約戰,直到他從燦星學院畢業。
為什么易安可以清楚的知道六階巔峰的人,因為和同樣六階巔峰的周萬夫打了太多次。
易老虎的名字在學院不脛而走,雖然大有貶低易安傻的意思,但是易安的勇猛也占據很大的成分。可以說周萬夫走后,易安成為燦星學院的又一個風云人物。
當所有人都散去,易安站在周萬夫的身邊,輕聲的說:“這些人真的好可惜,都是一些能夠真心對待的人。”
周萬夫神色復雜,看著一群熱火朝天的小伙子,低聲的說:“只有咱們燦星學院的人知道,如果北方六郡被攻陷,除了山河郡,是不會有援軍的。”
北方的六個郡,只有山河郡在祖皇易青天的統治是屬于南朝的版圖。而剩下的五個郡,都是歷朝歷代,南朝掌控的軍隊,一點一點的打出來的。如果南朝那五郡被敵攻陷,北方的諸侯為了保存實力都不會管的,只有等待南朝當局的反撲。
其實南朝的北部早就已經失去控制,各諸侯擁兵自重,自理朝政。遠在南方的皇室又伸不出手來控制,久而久之,東北五郡成為各個諸侯或者大家族吃軍餉,貪人頭的圣地。
原本天山關應該有十萬的部隊,實際上只有三萬,那七萬人一年的軍餉,消耗,都進入某些位高權重的口袋。
一抹黑影出現在地平線上,像是一片來自北方的烏云。
端木宏瑯的突襲書院計劃,隨著大先生啟動書院的機關的那一刻破產。他立即趕回軍中,三萬線先頭狼騎分為三路,向著依山郡主要關口出發。如果將依山郡的關口占領,剩下的城市,就像網里的活魚,任人宰割。
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搶在南朝還沒知道消息的時候,將依山郡整個吃在嘴里。
端木宏瑯本應該帶著手下一萬狼騎,占領依山郡南部最后一座城,但是他在這里停住了腳步。
端木宏瑯本不應該理會,但生活在南朝多年的端木宏瑯知道,那座孤城上飄著的旗幟,是南朝最有名的王師,而城頭那穿著藍色服飾的人,就是書院剩下的余孽。
站在城頭的二先生,用雄厚的內力喊著:“端木宏瑯,你不是想要書院里的寶藏嗎,再次開啟書院的鑰匙就在我的手上,你來啊!”
端木宏瑯拉住韁繩,胯下那匹嘴邊帶著白沫狼馬,狠狠的停住。
“全軍出擊,攻陷面前的孤城!”
如果用兩個依山郡來換書院的財產,端木宏瑯也會毫不猶豫的交出來。
因為有了書院近百年的積累的資源,他或許可以觸碰到圣人的境界,那種境界太過誘人,圣人可以活到一百多歲,這些時間足夠自己打下更大的天地。
一個在柯城守護過的老兵,在晚年的時候寫下回憶錄,其中就有這樣一段:
“我不知道當時是怎么熬過來的,只知道隊長指揮沖向那,我就沖向那。狼族的騎兵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城頭,我不知道當時我是怎么想的,面對著突如其來的騎兵,毫無顧忌的沖殺上去,周圍的戰友有的被開膛破肚,有的被踩成肉泥,但是我們仍然將狼族的騎兵打了下去,我的小隊長,更是用自己的身體,帶著狼騎跳下城墻,和敵人同歸于盡。當時我被狼族的騎兵擊中了腦袋,血流的滿臉都是,每到夜里,我的頭都像是被巨斧劈砍一樣的疼痛,但是我重來就沒有后悔就在那里,沒有后悔和狼族的騎兵戰斗過。”
“殿下,一千飛狼隊已經全部戰死在城頭,飛狼隊長也戰死在上面,我們沒有攻破。”
一個滿身鮮血和碎肉的狼族人跪在端木宏瑯面前,低著頭不敢看殿下的眼睛,他知道,殿下那雙褐色的眼睛,一定兇狠的要命。
“廢物,都是廢物,一千飛狼居然拿不下一個土城,他死了就算了,如果活著,我定會砍了他的投祭奠月神。”
端木宏瑯氣憤的將手里的馬鞭扔向跪在地上的那人,焦急的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來回走動。
“傳令三千騎兵迅速趕往依山郡最后一座城,其余的現在制造攻城裝備,拿不下這個城,咱們就去見月神吧!”
周萬夫在死人堆里找到易安,易安身上壓著一匹狼馬,易安的鐵劍刺入滿是肌肉的胸膛,攪碎了狼馬的心臟。他被死去的馬壓的喘不上氣來,已經沒有力氣去推開身上的死馬。
“你娘的,你差點成為第一個被尸體壓死的燦星學生。”
周萬夫包扎著傷口,看著依在城墻上的易安安靜的掰直金屬支架。看到飛躍上的狼騎,易安像是瘋了一樣的沖進去,誰也拉不回來,還能活著,也算是運氣。
書院的先生作為受傷最輕的人,負責救治傷者,看到易安千瘡百孔的身體,很驚奇易安為什么還能活著。
易安當時真的殺紅眼了,根本沒有看到迎面而來的刀劍,他只知道,狼族,是搶走小花,殺死李叔的罪魁禍首,易安甚至連假設都不敢想,想到這里,想到小花,易安的心里就是一陣的劇痛。
夜晚,城頭上燃起篝火,城墻的狼馬尸體很多,足夠剩下的一千人吃的。
周萬夫放下手里的骨頭,罵道:“真他娘的難吃,肉又硬又柴,易安,別他娘的躲在角落里,出來吃著東西,你不吃東西就沒有力氣,沒力氣怎么多殺幾個狼崽子。”
說完扔給了易安一條后退,易安臉色憔悴的看著一群傷兵,都默不作聲的啃著狼馬肉。
“下一次進攻,就應該守不住了,都他娘給老子開心點,我們至少給那些人爭取了一白天的時間,你們都是英雄啊,大爺們,咱們唱首歌來聽聽?”
看見沒有人理睬自己,周萬夫掙扎的站起來,說:“都是慫包,你想用你們的丑臉去郁悶死那些狼崽子,我們唱首歌,算是給自己送行了,唱個什么好呢?”
年輕的姑娘啊,阿哥就要上戰場,不要忘記我的模樣。
年輕的姑娘啊,阿哥殺敵又斬將,你要記住我們的夢想。
年輕的姑娘啊,阿哥沉睡在土地上,你能看到我在你的夢鄉。
周萬夫干巴巴的的唱了幾句,漸漸的有人開始小聲的唱著,然后一群人都在唱著,蒼涼悲愴的歌聲回蕩在城頭。
時光啊,請停留,讓我再看看你的模樣。歲月啊,請慢走,讓我多看一眼你的目光。生命啊,請綻放,讓我回到最初的地方,看著阿哥說著,保我國土,護我家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