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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殘岡鬩墻任跋扈

  • 大唐江湖志
  • 月流塵
  • 10265字
  • 2012-07-19 10:07:01

兩人出了客店,沿著街道并肩而走,一直走出鎮子,那乞丐還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米麗古麗向沈棠溪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拐進了路邊竹林,待那乞丐尾隨而至,米麗古麗回頭笑道:“你這叫花子,一直跟著我們做甚?”

米麗古麗見那乞丐轉頭欲跑,便閃身攔在他的面前笑道:“隨我們走了這么遠,又何必再回去?”那乞丐見米麗古麗身影甚快,自知不是敵手,說道:“小人只是奉命跟蹤那位公子,并無加害之意,請兩位少俠高抬貴手,放小人一條生路。”米麗古麗道:“那你老實講,是誰派你來的?”

那乞丐只低著頭一言不發,米麗古麗道:“你跟他這么久,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那乞丐搖了搖頭,米麗古麗又道:“那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么?”那乞丐低聲道:“我們頭領說他是尹天賜派來的奸細。”米麗古麗奇道:“尹天賜是誰?”

沈棠溪聽的也是一頭霧水,說道:“尹天賜?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那乞丐道:“幾個月之前,我們的兄弟可是親眼見到你隨著江陵丐幫的人來到揚州。”沈棠溪思量片刻,說道:“原來那一幫叫花子是江陵丐幫的人。”于是和米麗古麗說起自己在江陵隨一眾乞丐來到揚州之事,那乞丐道:“尹天賜欺人太甚,妄想吞并我們揚州丐幫,我們只得處處提防,并非有意冒犯兩位。”

沈棠溪看了米麗古麗一眼,對那乞丐說道:“既是誤會,我們也不為難你,你這便走吧。”那乞丐千恩萬謝,正欲離開,米麗古麗卻道:“慢著!”那乞丐慌忙轉身,問道:“少俠還有何吩咐?”

米麗古麗道:“你這人說話似真似假,若是讓你就此走掉,終究是一大禍患。”說著一揚手,袖子里飛出一股紅煙,正打在那乞丐身上。

那乞丐鼻間飄過一絲膩香,見米麗古麗似笑非笑,顫聲問道:”女俠你...你這是何意?”米麗古麗揚眉道:“你已中了我的‘紅袖奪命香’,若非我的獨門解藥,活不過五日。”那乞丐聽罷面如土色,忙跪下磕頭求饒道:“小人有眼無珠,求女俠饒命。”米麗古麗笑道:“我也不想取你性命,你只須乖乖的聽話,自會饒你不死。”那乞丐忙道:“女俠有事請盡管吩咐,小人自當盡心竭力。”

米麗古麗俯身低聲說道:“你們頭領是誰?我倒想見上一見。”那乞丐苦著臉道:“女俠休要為難小人。”米麗古麗笑道:“你若是不說那也沒關系,只是你毒發身亡之時休要怪我狠心。”說著拉著沈棠溪的手轉身便走,那乞丐慌忙站起身攔住米麗古麗求道:“小人身份卑微,平日里一個月也見不到頭領幾次,又哪里知曉頭領身在何處?恐怕還未見到頭領已然毒發身亡了。”

沈棠溪起了惻隱之心,對米麗古麗說道:“他既不知,我們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米麗古麗說道:“你就是濫好人,我才不信他的鬼話。”說著又在沈棠溪耳邊輕聲道:“方才我撒的是水粉,故意嚇他呢。”

沈棠溪撓了撓后腦勺,笑道:“那頭領與我們無怨無仇,我們何必去見他。”米麗古麗道:“傻瓜,我們若不是把這事情說明,他們首領又豈肯放過我們?”

米麗古麗話音剛落,竹林深處走出一人說道:“不錯!我們本就未打算放過你們。”那乞丐聽到來人聲音,喜道:“詹長老快救救小弟。”米麗古麗見來人青色面皮,也是一身乞丐打扮,便問道:“你也是揚州丐幫的人?”那人道:“不錯,本座丐幫長老詹毅。”

米麗古麗道:“你是揚州丐幫的長老?”詹毅冷冷說道:“天下只有一個丐幫!你們兩個若是識相的話,便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則...哼!”

米麗古麗嬌笑道:“我們兩個正要去拜見貴幫幫主,好將這中間的誤會解釋清楚,詹長老如此說,正合我們心意,煩請詹長老帶路。”詹毅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小毛孩想耍什么花樣。”說著領著兩人穿過竹林向東走去,另外那乞丐唯恐米麗古麗跑掉,亦步亦趨的跟在米麗古麗和沈棠溪身后。

約莫走了十里路,此時天色已黑,四人轉過一道小山,山坳里星火點點。米麗古麗指著山坳里的火光問詹毅道:“那便是你們首領所在之處了吧。”

詹毅不置可否,徑向那火光走去。沈棠溪自小在山中長大,黑夜視物也如尋常,他見路邊林木越來越茂密,小聲同米麗古麗說道:“這地方有些古怪。”米麗古麗輕笑道:“你那點粗淺武功又保護不了我,顧好你自己就行。”

詹毅聽見他們兩人說話,回頭說道:“我丐幫兄弟眾多,你們到了此處,就莫要再打逃跑的主意。”

米麗古麗道:“你又不是幫主,說不定你們幫主聽肯放我們走呢?”

詹毅道:“就算你們與尹天賜毫無瓜葛,我們丐幫所在之地也不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米麗古麗笑道:“你在丐幫中地位有限,說了不算。”詹毅怒道:“你這黃毛丫頭,若再胡說八道,我這就賞你幾個耳刮子。”

詹毅又朝前走了片刻,聽得前方有人大聲鼓噪,臉色微變,凝神細聽,耳中傳來一陣叫罵聲,便不顧米麗古麗與沈棠溪,疾跑向發聲處,另一乞丐猶豫了一下,也緊跟詹毅而去,米麗古麗見詹毅慌張而去,對沈棠溪笑道:“咱們便來見識一下丐幫是什么樣子。”說著拉著沈棠溪朝火光走去。

兩人走近火光,叫罵之聲聽得更是清楚,米麗古麗心中好奇,拉著沈棠溪偷偷躲在一叢灌木后面,只見兩撥人隔著火堆相對而立,人群中有幾人正拿著棍棒刀叉指著對方叫罵,只聽左首領頭那人大聲說道:“尹師弟,你我俱是少林俗家弟子,何必苦苦相逼?”

這人口中喘著粗氣,然而聲音一出,便卻蓋過了眾人,眾人紛紛停下叫罵。米麗古麗見詹毅正站在這人身后,料想這人便是揚州丐幫的幫主,卻聽他接著說道:“諸某雖不才,這幾年來領著眾位兄弟在揚州打拼,卻也使得手底下兄弟不受人欺負,若是貿然將眾位兄弟交與你手,處處受人排擠,那我心下何安?”

右首領頭那人不過二十多歲,聽這人說完,一臉笑意道:“諸師兄此言差矣,且不說你我有師門之誼,這里眾位兄弟若并入我丐幫,便俱是自家兄弟,親近尚且來不及,怎會排擠各位?如今各門各派都在擴張勢力,我丐幫想在江湖之中站穩腳跟,便須眾位兄弟同舟共濟,若是同以前那般一盤散沙,如何能成大事?現今長安、洛陽、成都、江陵各處兄弟俱奉我尹天賜為丐幫幫主,就差揚州眾位兄弟加入,諸師兄若點頭應允,今日便是我丐幫天下一統之日。”

諸青石道:“你當年無依無靠,全憑“威震天水”沈慶一力舉薦才進入江陵丐幫,如今已成江陵丐幫幫主,猶不知足,妄想統領天下所有的叫花子。嘿嘿,你胃口如此之大,能吃得下嗎?”

尹天賜也笑道:“諸師兄多慮了,如今丐幫百廢待興,正是振作之時,豈能向天下人示弱?”

諸青石道:“就怕你沒有那么好的牙口兒!”尹天賜道:“諸師兄既是不信,那小弟也無話可說。今日好話說盡,無奈師兄不領情,那就只好另作打算了。”諸青石冷笑道:“就憑你這幾十號人?你這話嚇唬三歲小孩么?”

尹天賜道:“若以人數而論,諸師兄怕也不是小弟對手。不過今日乃我丐幫大喜之日,不可大起殺戮,小弟與諸師兄許久未曾交手,正想請諸師兄賜教。這樣罷,咱們比武論勝負,若是我敗在諸師兄手下,待丐幫合并之后,諸師兄就是丐幫揚州分舵主,若是小弟僥幸贏得一招半式,諸師兄便要退位讓賢,揚州這些兄弟由他人來號令,諸師兄以為如何?”

諸青石大聲喊道:“尹天賜!咱們叫花子都是窮苦人出身,聚在一起為的是都有口飯吃,大路通天,各走一邊,你們江陵丐幫與我們揚州這些叫花子毫無瓜葛,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么?”

尹天賜道:“小弟一心為眾位兄弟著想,諸師兄若再一意孤行,就莫怪我不客氣。”

諸青石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說著招呼眾人圍上前去,招呼了幾聲,見只幾人上前,心下大怒,向余下人吼道:“你們呆在那里等死么?”

尹天賜笑道:“諸師兄不必動怒,這些兄弟已然加入我丐幫揚州分舵,自然不會隨你。”說著向諸青石舊部大聲叫道:“眾位兄弟認同我這個丐幫幫主,尹某萬分感激,今日之事皆因諸青石愚不可及,與眾位兄弟毫無干系。”

諸青石舊部聽尹天賜如此說,紛紛后退,諸青石見身邊片刻間只余十幾人,臉色慘然,回身朝著自己舊部說道:“你們好……原來你們早同尹天賜串通一氣……”

尹天賜一臉得意,朝諸青石說道:“諸師兄,小弟這招釜底抽薪用的如何?”

諸青石咬牙道:“事已至此,諸某無話可說,這些兄弟早已歸順于你,為何等到今日方才動手?”

尹天賜道:“我也不妨跟你明說,自四年前小弟接管丐幫,便有建這揚州分舵的念頭,一直以來你的一舉一動盡在我眼里,見面我叫你一聲師兄,那是看著這里眾位兄弟面子,嘿嘿,你還真當我怕了你么?”

諸青石道:“既然你早有意向,又何必故作姿態,請相知山莊歐陽莊主來此調停?”

尹天賜笑道:“小弟從少林下山之后,自創了一套伏虎掌法,一套降龍杖法,這些年自認練的不差,本想在歐陽衛面前顯一下身手,使我丐幫揚名天下。若是你當日接下應戰,說不定我還可以將這揚州分舵舵主的虛名留給你,不想你膽小如鼠,屢屢推辭。哼哼,今日到如此地步,全是你咎由自取。”

沈棠溪躲在樹叢后聽尹天賜提起歐陽衛,想起自己與歐陽衛初遇也在揚州,自忖當時應是歐陽衛前來調停丐幫一事。

他卻不知相知山莊自歐陽衛接手之后,不但聚集了大批文人騷客,更召來了一些武林奇士,這些武林奇士又廣收弟子,因而在江浙一帶,處處可見相知山莊弟子行俠仗義的身影。揚州距杭州甚近,歐陽衛在揚州建有居處,倒是經常在揚州居住。

米麗古麗正聽諸青石與尹天賜對話,轉頭見身旁的沈棠溪用手搔頭,顯是正在思索。米麗古麗心感好笑,于是附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你在發什么呆?”沈棠溪小聲問道:“他們一會兒打起來咱們幫誰?”米麗古麗道:“他們都不是好人,咱們誰也不幫。”

兩人說話間,尹天賜卻在勸降諸青石身邊那十幾人,這十幾人追隨諸青石日久,此時雖知諸青石大勢已去,卻不附從尹天賜。

諸青石嘆道:“諸某今日必死無疑,各位何必陪我一同喪命?”尹天賜笑道:“諸師兄所言甚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各位何必自尋死路?”

他話音剛落,諸青石身旁一人叫道:“尹天賜!你莫要在這里裝模作樣,老子從不怕死,你要是有種,就跟大爺來過招,大爺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諸青石身旁眾人紛紛附和,尹天賜冷笑一聲,說道:“就憑你們這些三腳貓的功夫,還想與我過招?我再說一次,凡是歸順于我的,可免一死,若是同諸青石一般冥頑不化,那就陪他一起上路吧!”

詹毅一直站在諸青石身旁默然不語,見身旁幾人均是神情激動,便同諸青石低聲說道:“諸幫主,如今咱們無處可去,又何必頑固到底?”

諸青石身旁眾人聽了此話均是默不作聲,止有一人斥道:“詹毅,大伙兒決意與諸幫主同生共死,你若是貪生怕死,便去追隨尹天賜好了。”諸青石道:“詹長老所言不錯,我今日在劫難逃,你們莫要隨我枉送了性命。”

沈棠溪聽諸青石語氣無比淡然,眼看著數百人將諸青石十幾人圍在中間,心下微微替諸青石擔心。

諸青石大聲道:“尹師弟,是我先動手呢,還是你先動手?”尹天賜笑道:“小弟雖是狂妄,但犯上作亂乃是武林大忌,弒殺師兄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說著向眾人喊道:“丐幫弟子聽著,諸青石與我丐幫為敵,死有余辜,今日誰取其性命,便是這揚州分舵舵主。”

尹天賜話音剛落,身旁有幾人摩拳擦掌。沈棠溪見諸青石危在旦夕,俠義心腸頓起,便欲跳出去給諸青石解圍,米麗古麗忙拉住他,沈棠溪回頭看了看米麗古麗,呆了一下,又縮回了身,米麗古麗輕聲嗔道:“你這個傻瓜,你想讓我們兩個都死在這里嗎?”

沈棠溪無奈之下,只好又縮在樹叢里靜觀其變,只見諸青石一臉蔑視道:“尹天賜,自你入少林之后,犯上作亂的事做的還少么?何必在這里裝模作樣!”

尹天賜不理會他,只是催促身旁眾人出手,哪知他身旁幾人雖都盼著立功受賞,卻都知曉單憑一人之力決不是諸青石對手,都在等著旁人出手,自己坐收其利,是以逼近諸青石身邊,卻都不敢出手。

詹毅看了看周遭情勢,同諸青石說道:“諸幫主,咱們今日在劫難逃,兄弟這里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諸青石道:“詹兄弟,咱們以兄弟相稱,有什么話你盡管開口。”詹毅一手拉住諸青石袖口,一手放在諸青石背上,沉聲道:“諸幫主,你果真把我當兄弟看么?”

諸青石道:“諸某到此地步,各位不離不棄,當然是好兄……”他話未說完,忽覺背心一涼,一陣劇痛傳遍全身,轉頭看詹毅面孔已覺恍惚,諸青石強忍住痛說道:“詹長老,你想取我性命,直說便是,何必……”

詹毅見袖中匕首已全然插進諸青石后心,不待諸青石說完,用力撥出匕首,鮮血頓時噴濺了他半邊身子。詹毅出招之時志在必得,諸青石又是毫無防備,這一刀正中諸青石后心要害,匕首拔出之時,諸青石已然氣若游絲,詹毅松開諸青石袖子,諸青石身子匍然倒地。

四周眾人見他突然出手擊殺諸青石,均是目瞪口呆,詹毅走到尹天賜面前行了一禮,躬身道:“詹毅參見尹幫主。”

尹天賜哈哈笑道:“想不到諸青石身邊還有你這樣的人物,嘿嘿,我可是小瞧你了。”詹毅又行了一禮道:“多謝尹幫主夸獎,詹某從今往后,一心為尹幫主效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尹天賜指了指方才站在諸青石身邊的十幾人,說道:“我正要請教詹長老,這些人依你看該如何處置才好?”

詹毅道:“這幾位兄弟都是性情中人,方才念及舊情才追隨諸青石,如今諸青石已死,只消他們愿為丐幫效力,尹幫主大人大量,何必同他們計較?”

尹天賜道:“詹長老所言深得我心,今日之事因諸青石而起,與他人無關,眾位兄弟莫要在意。”那幾人見諸青石已死,又聽尹天賜如此說,心中雖各有主意,也不再堅持。詹毅見大事已畢,上前說道:“恭喜尹幫主一統丐幫,尹幫主智勇雙全,定能統領丐幫橫掃四方,威震江湖!”

尹天賜大笑道:“從今日起,天下丐幫合而為一,我丐幫比肩少林之日為期不遠!”

四周眾人紛紛跪地行禮,齊聲稱賀。尹天賜見眾人皆身子伏地,唯有詹毅一人站立,心中已明其意,當下說道:“詹毅,你能明辨是非,又深具計謀,我丐幫正缺似你這般大才之人,以后你就隨我身側,我還要多多向你請教。”

詹毅道:“詹某不敢貪功,只求守著這揚州分舵,為幫主分憂。”尹天賜道:“本幫賞罰分明,今日你為我幫立下大功,若是只委身這揚州分舵,豈不是教幫中兄弟寒心?”

詹毅不敢再推辭,只得連聲稱謝。米麗古麗見諸青石已死,拉著沈棠溪欲偷偷溜走,兩人方才走了兩步,一根灌木枝正掛著沈棠溪左袖,沈棠溪用力一扯,衣袖已然扯了好大一片口子,尹天賜耳中聽到樹后響動,便道:“何處朋友駕臨?”沈棠溪慌忙道:“咱們快跑吧。”米麗古麗小聲說道:“被他們發現了,咱們還走得了么?”

尹天賜見一少年和一少女從樹后鉆出,又見兩人身上并無兵刃,不似武林人士,漸放下戒備之心,他身旁一舉火把的中年人開口問道:“深更半夜,你們兩個小孩呆在這里做甚么?”

米麗古麗道:“深更半夜,你們這群大人又呆在這里做甚么?”那中年人未曾料到米麗古麗這么大膽,呆了一下,厲聲道:“大人們的事,小孩子莫要亂問!”

尹天賜道:“秦長老,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那中年人忙點頭稱是,尹天賜向米麗古麗說道:“小妹子,你們兩個這么晚了還不回家么?”

米麗古麗看詹毅臉色木然,便放下了心,一臉無辜道:“我和哥哥正在鎮子里閑逛,被人帶到了樹林里,我們看到你們這里有火光就跑過來了,這林子好可怕,還有野獸,嗚嗚。”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尹天賜見她聲淚俱下,倒也信了幾分,問道:“你們大半夜的不回家,不怕父母擔心?”

米麗古麗道:“我們父母不是揚州人,我們到這里只是游玩而已,誰曾料想……嗚嗚……”

尹天賜見她又哭了起來,溫聲說道:“小妹子莫哭,把你們帶到這里的是什么人?你們兩個藏在樹后很久了吧?”

米麗古麗抽噎道:“我們也不知道,睜眼的時候天都黑了,剛剛到這樹后,便見你們在這拜皇帝。”尹天賜笑道:“小孩子莫要胡說,那可是要滅滿門的大罪。”米麗古麗道:“我哪里胡說了,這些人方才明明都在那里跪著。”

尹天賜聽米麗古麗言語天真,沉吟片刻,說道:“這野豬林晚上著實兇險,你們兩個快快回去罷。”

米麗古麗拉著沈棠溪便走,轉頭之際不忘偷偷給沈棠溪做了個鬼臉,沈棠溪報之微微一笑,兩人都低著頭,這表情只兩人能看到。詹毅雖識得兩人,但唯恐兩人于自己不利,見尹天賜應允兩人離開,心中一松。

那秦長老卻是老江湖,方才米麗古麗與尹天賜說話雖無破綻,但米麗古麗并無驚懼之情,沈棠溪卻一臉驚恐,他身為尹天賜下屬,覺得今晚之事不甚光彩,若是傳揚出去,有損丐幫名聲。當下同尹天賜說道:“啟稟幫主,這兩個小孩身份可疑,不可不察。”

尹天賜“哦”了一聲,說道:“不知秦長老有何高見?”

秦長老攔在米麗古麗和沈棠溪的身前,問道:“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米麗古麗道:“你又不是官府,管我們叫什么名字作甚?”秦長老道:“小孩子說假話騙大人,就不怕挨打么?”說著將手中火把丟給身旁一名叫花子,揚手向米麗古麗小臉打去。

他這一掌意圖試探,又見對方是小孩子,未曾用力,掌到中途便被沈棠溪伸掌攔住,米麗古麗卻閃到秦長老的身后,伸足絆住秦長老右腿,哪知秦長老下盤功夫不弱,雖在大意之際被米麗古麗暗算,也只是踉踉蹌蹌后退幾步,并未摔倒。

這一下米麗古麗與沈棠溪未受傷害,身上的武功也顯了出來,尹天賜雙目放光,說道:“小妹子年紀不大,這騙人的功夫可真是爐火純青。”米麗古麗嬌笑道:“尹幫主過獎了,恭喜尹幫主一統丐幫,名揚四海。”

尹天賜轉頭向身邊的一老者問道:“吳長老,方才這兩小孩所用的武功是何門何派?”

這老者名喚吳清風,年輕闖蕩江湖之時惹下命案,落難之際蒙丐幫收留,埋名二十多年,終于升至長老。他聽幫主問話,答道:“看這少年出掌手法,似是唐家堡的搜魂手,只是出招之間似是而非,屬下不敢斷定。這少女身法詭異,不是中土武功。”

尹天賜頷首道:“吳長老見多識廣,尹某佩服已久。”他本欲對米麗古麗和沈棠溪痛下殺手,聽吳長老提到唐家堡,心中卻有些為難。

唐家堡地處西南,極少涉足武林之事,但唐家堡一門人才輩出,上代門主唐簡更是被奉為武林盟主,如今唐簡雖金盆洗手,留下幼子唐傲天執掌唐門,唐家堡實力仍不容小視,丐幫若是惹上唐家堡,定然后患無窮。

尹天賜問沈棠溪道:“小兄弟,你家可是在唐家堡?”

沈棠溪又聽人問起唐家堡一事,搖頭道:“我不知唐家堡在何處。”

尹天賜與吳長老對望了一眼,又問道:“那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沈棠溪想說洛風,終覺不太合適,見米麗古麗向自己連使顏色,想起米麗古麗教自己修習內功一事,便指著米麗古麗說道:“她教過我武功。”

沈棠溪與米麗古麗方才所使手法在場眾人都親眼所見,稍懂武功之人也可看出兩人所使武功有天壤之別,尹天賜料定沈棠溪在說謊,思量了片刻,叫道:“巖兒,你用伏虎掌去跟他比試一下。”

一少年應聲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走到沈棠溪面前施了一禮說道:“在下郭巖,請指教!”說著擺好架勢,靜等沈棠溪出招。

沈棠溪搖頭道:“我武功粗淺之極,咱們就不用比試啦。”郭巖轉頭目視尹天賜,意示詢問。尹天賜同沈棠溪道:“我見你年紀與我徒弟差不多,武功也算不錯,你與他切磋一下,若是你能勝了他,我便放你們走。”

沈棠溪看了看米麗古麗,米麗古麗小聲道:“不要跟他比試,我們便是贏了,他們也不會放我們走。”沈棠溪道:“那該如何?”

米麗古麗心知對方忌憚唐家堡的威名,方才應是那吳長老看走了眼,誤以為兩人與唐家堡有關,尹天賜這才派出郭巖試探,若是對方發覺沈棠溪非唐家堡弟子,定會痛下殺手。

她看沈棠溪一臉期許,忽然想起一事,同沈棠溪說道:“那晚救煙兒你的刀法用的不是挺好么,現在若是使出來,這少年未必是你對手。”

沈棠溪點了點頭,同尹天賜說道:“若是我贏了,你可要說話算話。”尹天賜哈哈笑道:“當真是小孩心性,我堂堂丐幫幫主豈能說話不算話?”沈棠溪道:“那好,可是我只會用刀,你能給我找把刀么?”尹天賜笑道:“這個好說。”

當下便有幫眾將一把單刀遞與沈棠溪,沈棠溪接過刀覺得倒還順手,便對郭巖說道:“請出招罷!”

郭巖見對方用了兵器,對尹天賜說道:“師傅,弟子赤手空拳,恐不是這少年的對手。”尹天賜不悅道:“我教你的伏虎掌法威力無窮,你已使得熟練,何必怕他?”郭巖道:“弟子怕墮了你的威名。”尹天賜問道:“你用降龍棒法可有自信勝他?”郭巖道:“弟子決計不會輸給他。”

郭巖見尹天賜點了點頭,便從一名幫眾手里接過一桿短棒,向沈棠溪抱拳說道:“請!”

沈棠溪不再跟郭巖客氣,舞動單刀,向郭巖刺去,吳長老驚道:“這是純陽劍法!”郭巖不懂吳長老為何吃驚,眼見沈棠溪這一招來勢并不快,側身躲過這一招。沈棠溪手腕翻動,橫刀平削,他這一招本是攻敵中路,適逢郭巖低身,這一刀便向郭巖頸部削去。

郭巖正欲攻沈棠溪下盤,見沈棠溪以攻為守,便持棒打向沈棠溪右手腕,他這一招出招極快,沈棠溪若是收刀后撤,已然來不及,沈棠溪不及反應,雙手持刀向郭巖頭頂劈下。

沈棠溪在名劍大會見武鏡使過這一招,危急關頭不假思索便使將出來。這一招純以力氣為主,卻非洛風所授,自身力氣越大,威力便越驚人,沈棠溪年紀尚輕,雖有些蠻力,卻也使不出這招的威力。

郭巖和沈棠溪年紀相當,但他跟隨尹天賜走南闖北,實戰經驗卻非沈棠溪可比,和沈棠溪交換一招便知沈棠溪無臨變經驗,見沈棠溪上身門戶大開,便向他胸口戳去。郭巖這次出招看準了沈棠溪的破綻,沈棠溪方才一招全力施為,身子已然無法閃避。

郭巖招數尚到中途,心中已然竊喜,哪知沈棠溪并無閃避之心,待棍棒堪堪及身之時左手手腕翻轉,竟然抓住棍棒末端。郭巖這一驚非同小可,忙用力回奪,沈棠溪松開左手,趁著郭巖立足未穩,緊接著便一招“偃鼠飲河”使了出來。

沈棠溪這刀法本就以攻見長,此時使的順手,后招變化便源源不斷的使了出來。郭巖失了先機,又見沈棠溪刀法詭怪,只得見招拆招,不敢再貿然進攻。

兩人交換了十幾招,尹天賜見郭巖只有招架之功,大皺眉頭,問吳長老道:“這少年使得是哪派的武功?”吳長老道:“這少年所使刀法與純陽劍法極其相像,但純陽劍法攻守兼備,這刀法精妙之處雖多,算不上上乘武學。”

尹天賜道:“那依吳長老之見,他這刀法與純陽宮有何瓜葛?”吳長老道:“看這少年的刀法使得跳脫張揚,并非純陽正宗武學,不過方才奪棒用的搜魂手卻是不假,這搜魂手極其考究手法和眼力,絕非一朝一夕能練成。”

尹天賜只點了點頭,不再答話,眼看著郭巖被沈棠溪逼得后退了十幾步,心中微怒。

吳長老見尹天賜臉色不善,笑道:“幫主休要憂慮,這少年刀法徒具凌厲,并無后招,眼下破綻漸多,郭小哥若能趁時而動,想要取勝卻也不難。”

尹天賜道:“若是吳長老在場,此時該如何應對?”吳長老高聲道:“當以降龍棒法緊守門戶,伺機而動,左手使伏虎掌法擾敵心神。”尹天賜笑道:“吳長老高見。”

郭巖聽到尹天賜和吳長老高聲對話,心知是說給自己聽,他雖是節節敗退,總覺若是如此勝過沈棠溪,未免勝之不武,但此時除了緊守門戶別無他法,當下將降龍棒法使得風雨不透。沈棠溪一套刀法使完,見無機可乘,便又將刀法從頭用起。

沈棠溪按著順序將刀法又使了一遍,郭巖已摸清沈棠溪的招式變化,他本以為沈棠溪要變招,哪知沈棠溪又將刀法從頭用起,郭巖心中竟有些疑慮,唯恐沈棠溪是在引誘自己上當,他卻不知沈棠溪自修習刀法以來,從未有人教他拆招應對,幸虧沈棠溪記性不錯,將刀法使得熟練已實屬不易。

米麗古麗見沈棠溪又將刀法重復來用,不由暗暗替他擔心。郭巖又守了幾招,眼見沈棠溪刀法的破綻越來越大,便在防守之余出招試探,沈棠溪并不為所動,依舊自顧自的演練刀法,米麗古麗忍不住高聲叫道:“傻瓜,小心他出招反擊!”

沈棠溪呆了一下,覺得米麗古麗所言不錯,但卻不知該如何小心防范。郭巖趁著他分神的功夫,運起手中棍棒向沈棠溪左肩掃去。

郭巖防守多時,此刻只為一招得手,是以出手之時用足了內力,這一招又虛虛實實,正打在沈棠溪肩上。

沈棠溪強忍住疼痛,手中一招“蜉蝣天地”使了出來,這一招攻擊范圍甚廣,將郭巖全身都籠罩住。郭巖不敢怠慢,凝神應對,接過沈棠溪幾個變化,待沈棠溪變招之際,繞到他身后,揮掌向沈棠溪后心拍去。

沈棠溪不及收刀,轉身又慢,待他掉轉了身子郭巖的左掌已至胸前,急切間看準郭巖左掌來路,豎起左掌擋在胸前,郭巖這一掌正和沈棠溪左掌相交。

尹天賜見郭巖優勢盡顯,叫道:“巖兒!一鼓作氣!”郭巖聽得師傅吩咐,運起全身內力,左掌向沈棠溪胸口按下。

沈棠溪不懂如何催動內力,雖有左掌擋在胸前,仍覺胸口窒悶,不自覺從背脊傳出一道涼氣,順著左臂往手掌流動。郭巖只覺手掌似被利針刺中,只道是中了沈棠溪的暗算,撤掌后退了幾步之后,忙看了看自己左掌,卻并未有傷痕。

沈棠溪還道郭巖有意放自己一馬,說道:“多謝你掌下留情,咱們不必再打了。”

尹天賜見郭巖無故而退,問道:“巖兒,怎么回事?”郭巖指著沈棠溪說道:“他……他的內力有些古怪。”尹天賜怒道:“對敵之時最忌婦人之仁,你已占盡優勢,為何要撤掌?”郭巖不敢答話,米麗古麗笑道:“分明是你教徒無方,如今卻要賴在徒弟頭上,天下間哪有你這么當師傅的?”

吳長老見尹天賜臉色鐵青,忙道:“幫主不必動怒,這少年武功雖然淺薄,但既能與唐家堡扯上干系,身具詭異武功也尚未可知。郭小哥性子直爽,方才怕是中了這少年的暗算。”說著走近沈棠溪笑瞇瞇問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沈棠溪道:“我叫……”話還未說出口,米麗古麗走到沈棠溪身側說道:“老叫花,你又想套我們的話了。”吳長老道:“你們若是不肯說,那也好辦。”轉頭道:“這兩個小孩形跡可疑,須將他們抓回去好好審問。”

吳長老說完便有二十幾個乞丐將沈棠溪和米麗古麗團團圍住,沈棠溪問米麗古麗道:“阿麗,咱們該如何應付?”

米麗古麗大聲道:“尹天賜!你可知我們是誰?不怕惹禍上身么?”吳長老嘿嘿一笑,說道:“不管你們是誰,今日到了這野豬林,便休想逃出去!”米麗古麗道:“少在這里胡吹大氣,你們不就是一群叫花子么?”

沈棠溪眼見人越圍越多,便將刀橫在胸前,正欲運力,忽覺頭腦眩暈,忙拉著米麗古麗說道:“阿麗,我……我……”說話間只覺身上力氣一點一點在消失,眼里眾人也越來越模糊,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米麗古麗一聲驚呼。他雖有千言萬語,卻再無力氣張口說話,心中驀然浮現起與米麗古麗初遇的情形,頭腦卻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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