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參悟

自此以后，我便鉆進了山洞里的二層書屋開始“閉關修練”起來，有時甚至一個禮拜不曾出去過，這里面羅列的武學典笈確實夠全面，幾乎現武林大大小小幾十個的派別的武功秘笈全部收入其中，其中也有我不曾領悟的，但大多我比較感興趣的武功，比如少林寺的“羅漢拳”、崆峒的“七絕迷仙掌”無論是費多大的勁我也是要掌握的。但我最感冒的還是丐幫的“打狗棒”法，這套棒法環環相扣，變化莫測，想當年有北丐之稱的洪七曾用此棒法驚振武林，今天看來確非浪得虛名。

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是丐幫開幫祖師爺所創，歷來是前任幫主傳后任幫主，決不傳給第二個人。丐幫第三任幫主的武功尤勝開幫祖師，他在這路棒法中更加入無數奧妙變化。數百年來，丐幫逢到危難關頭，幫主親自出馬，往往便仗這打狗棒法除奸殺敵，震懾群邪。

打狗棒法名字雖然陋俗，但變化精微，招術奇妙，實是古往今來武學中的第一等功夫。打狗棒法共有絆、劈、纏、戳、挑、引、封、轉八訣，“纏”字訣使用時，那竹棒有如一根極堅韌的細藤，纏住了大樹之后，任那樹粗大數十倍，不論如何橫挺直長，休想再能脫卻束縛，“纏”字訣是隨敵東西。“轉”字訣卻是令敵隨己，竹棒化成了一團碧影，猛點敵人后心“強間”、“風府”、“大椎”、“靈臺”、“懸樞”各大要穴。這些穴道均在背脊中心，只要被棒端點中，非死即傷。“絆”字訣有如長江大河，綿綿而至，決不容敵人有絲毫喘息時機，一絆不中，二絆續至，連環鉤盤，雖只一個“絆”字，中間卻蘊藏著千變萬化。

時間荏苒，轉眼已過去了兩個寒暑。這里的東西，我能掌握的絕對有十之七八，其中也不乏我對某些招式的精減與改進。還有一些我不能體悟的招式，我便循序按著自己的想法編排進去。武功路數本來也是某一人或某一群體經過總結而發明創造出來的，但也不能說它就是完備的，無可挑次的，我要做的就是天下武學為我所用而更要活學活用。

歷史上所謂的神功無不是讓意念引領真氣，再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暴發出來。爺爺的“百步神拳”、鐘前輩的“軒轅神掌”、“降龍十八掌”、“龍象般若功”。每個人其實都想試圖讓自己的功力更深厚，這就需要清靜至遠的境界，再加上自己永無止步的探取精神。在下不才，我干嘛就非得學習別人留下來的武功秘籍，今天我要獨創我自己的神功“吳雙腿”……

我的功力不知道到目前為止進化到了什么地步，反正百米開外，推倒一棵懷抱粗壯的大樹是沒啥問題的。“龍象般若功”這玩藝挺是深奧，必竟是西域絕學，也不知道鐘前輩是從哪里掏來的。我糾進腦汁，也就到了第二層境界，真是服了這當時的金輪法王，竟然干到了第十層，不過還是被當時兢兢有名的神雕大俠楊過夫婦給干掉，哎……這是不是跟人品有關呢？

要知道這“龍象般若掌”共分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傳授，一二年中即能練成。第二層比第一層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后，越難進展。待到第五層以后，欲再練深一層，往往便須三十年以上苦功。密宗一門，高僧奇士歷代輩出，但這一十三層“龍象般若功”卻從未有一人練到十層以上。這功夫循序漸進，本來絕無不能練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歲高齡，最終必臻第十三層境界，只是人壽有限，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終了之前練到第七層、第八層，便非得躁進不可，這一來，往往陷入了欲速不達的大危境。北宋年間，藏邊曾有一位高僧練到了第九層，繼續勇猛精進，待練到第十層時，心魔驟起，無法自制，終于狂舞七日七夜，自終絕脈而死。

這東西每進一層，著實費勁，真是服了這當時的金輪大叔。我是得慢慢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以后沒事的時候再一步步精進吧……

閑話休題，單說這日，我早早的就起來，向往常一樣在洞外屏息靜氣的打作。讓真氣游走于身體里的每一個角落。忽聽一陣勁風吹過，一股陰柔的掌勁迎面飄來。但聞這掌風猛里帶柔，甚是硬道，我不敢硬接，慌忙溜身閃過，一掌未罷，一掌還來，我還沒站穩腳跟，另一股掌勁便又飄然而至，相對比第一記掌風更加霸道，強風帶著野草迎向我來。我一見不妙，便身體飄起丈余，把剛才運行之內力全都集于雙掌。

只見兩股勁力相碰，立時轟然巨響，勁風卷起塵土沙石，我只感覺身體尤如撞在了彈簧上一般受到強烈的沖擊，彈向丈外，朗朗蹌蹌站穩，卻發現身體并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遠處一望，原來是鐘爺爺。他坐在地上，好像沒事般。哎，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啊。

“小子，勁道夠猛啊，來來來，再吃我一掌。”

真夠吝嗇的，竟然一口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我。鐘爺爺雙掌霍霍，左右上下翻飛，步法靈動，但每一記重掌我都不迎返避，我的無雙腿的要旨就是讓身體里凝集的真心全都貫于一腳，而腳又在身體最下，貫穿真氣的時候，我總需要一段時間。這肯定會比集于胸，集于掌要慢得多。這一問題一直困擾的我，有待我去一步步研究。

江湖上的絕大部分高手都愛用掌用拳，而用腿的相對就比較少。可是，這有一個非常顯而易見的道理，我們正常人的腿勁總是高過胳膊與手的力度，這是毋庸置疑的。我想，再加以時日，待我能隨意讓真力貫于腳上的時候，便是我名謚江湖的時候了。

鐘爺爺自是吃驚不小，沒想到兩年下來，我竟能練到如此地步，任鐘爺爺步法再靈動，我也能迎頭趕上，無論他從何方向何種方式的揮掌出拳，我都能躲避過去，然我還在等待時機，讓真氣到達腳端，再傾力揮發出去。

轉瞬三百招已過，我已敗象橫生。肩頭被鐘爺爺重重的創了一下，立時，肉變淤青，又幾招過后，便抬著費勁。鐘爺爺看到時機不在，一下退出數丈，雙腿站立，兩手緩緩平舉，口中念念有詞。這時我也急運真氣，立時便真力貫于腳端。他攻我上盤，卻不知，下盤腿部才是我的強項，只是迫于真力運行較慢而沒用到，好啊，我暗運真氣，集于右腳迎面趕上。都說這胳膊擰不過大腿，該試試我的“吳雙腿”的威力的時候了。

只見鐘前輩迎面飄來，一股無法言說的驚天神力照著我的上盤而來，根本無法抵擋，我也硬硬的向前飄起，直直的像炮彈一樣把自己身體平平的彈飛出去，將全身真力都貫于雙腳，這樣，我的身體便成了一個攻擊點，受力也只有腳。

腳掌相對，還未觸及，我便感覺到了腳心的熾熱……

接下來，沒有轟然巨響，沒有塵土飛揚。我翻身落地，額頭汗水滴嗒嗒的流了下來。而鐘前輩，落于地面后后退數步，嘴角已溢出鮮血……

我慌忙上前欲攙扶一下鐘爺爺，卻讓鐘爺爺一手把我推向一邊。

“我知道你小子讓力了，哎，咳咳，不服老不行啊，老夫竟然能敗在你這個十七八歲娃娃的手里，慚愧啊，啊哈哈！”

鐘爺爺強自站了起來，眼角竟浸出淚水。

“老夫幾十年的功力竟然連你傷也不傷，真是失敗之極啊，你到底練得這是哪門子邪功，怎么會有如此力道的？”

我忙解釋：“都是鐘爺爺手下留情，這幾年你所珍藏的武學典籍起的作用啊。您已經快八十歲的人了，發出的功力肯定會大大折扣，再加上您對于我的下盤暗運真氣渾然不知，全把精力盯上了我的上盤，未免有些大意，再加上您的手下留情，而我又是傾盡全力發功，雙腳凝成的這股暴發力實在太強了，強得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這力度竟能夠將您的掌眼擊透。我快要踹到您胸口的時候，便想強自撤回腿來，可是發功猶如發箭，怎可收回。這樣一弄，撤沒撤回，卻偏了一下，在您的肩頭掃過。也就是這一掃而過的腿力，傷了您……”

說著話，我慌忙跪了下去：“吳雙無意冒犯，還請鐘爺爺責罰。”

“呵呵呵，臭小子，你是不會真正傷得了我的，受得只是皮外傷，不打礙事。”

說得在理，鐘爺爺幾十年的功力怎可能被我一朝擊破，這里面難說有讓我之嫌和運氣的成份在里面了，人生就是這樣，機會是人創造出來的，只要自己去努力，永不言敗，做任何事都傾盡全力，不會有什么做不成的事、練不成的功、打不敗的人……

比武跟對敵是兩碼事，這個我懂，可是刀劍無眼，傷害再所難免，而我卻真真正正的傷了這個指點了自己近三余年的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的老者，心里真是內疚之極，慚愧之極啊。

鐘爺爺卻無大礙，這時南婆婆與老猿也一起走了過來。南婆婆道：“吳雙，恭喜你今日學業有成啊。這里的武學典籍，我們兩個竟多也就鉆研參悟透了兩三成，而你卻在短短的三年時間里，練成參透了四五成，真真正正的是一個武術奇才。你天性善良，卻被報仇的欲望左右了心智。只愿你步入江湖之后凡事得饒人處切饒人，多做善事，做一代豪俠，我們這兩把老骨頭也算安慰啦……”

啊！難不成今日竟是我離開鐘爺爺南婆婆的時候？世時合離喜散，在所難免，由它去吧，我確實也該出去探探母親兄弟的形蹤，還有生死未卜的父親大人了。

原來我日思夜想的天天想離開這里，卻想不到離別前竟有如此不舍與眷顧。我重重的給二老各磕了兩記響頭。“南婆婆與鐘爺爺的救命教導之恩吳雙不會忘，待報了大仇，我要把你們都接上去，我的爺爺奶奶已經被烏衣幫給殺了，我會像親生爺爺奶奶一樣照顧你們的。”

“好好好，感謝雙兒您的一番孝心，我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否答應否？”鐘爺爺說道。

“那是必須地，啥事，說唄？”

“就是我的老岳夫你南婆婆父親南天揚同志。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叫我們好生糾心，這樣，你出去后，勿必查清他的去處，是生是死，都回來給我們一個交待，我們也算在有生之年了了心頭一件大事，好嗎？”

“這件事，吳雙自是沒有推托這理，況且如能遇到武圣南老同志，保不準，還能指點我一二，這也算人生一大幸事，就是不知你們這些年可查到一些線索，好讓雙兒深究下去。要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雙兒真是不知從何下手來著手這件事情了。”

“嗯，你還真是一個有心之人，前些年，我們也曾出去打探過，江湖人都沒有提及過他，好似人間蒸發一般，他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江湖人是無論如何傷害不了他的，所以排除他殺可能。而他練功走火入魔以后，人變得瘋瘋癲癲，但他思想單純，表情愉快，也絕無厭世的可能。那么，可以這樣繼定，他還活著。既然他還活著，總會在江湖中行走，而這些年都沒有他的下落，說明他可能是困在一個不被人知的角落，比如說像我們這里。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想在那里出來，而別人也根本進不去的地方。而這個地方，除了我們這里，當然這些年，我們已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他是肯定不會在這里的了。那么我們就可以大膽去推斷，他還會在哪里呢？”

“在軒轅門的后山！”

“沒錯，雙兒真是聰明之極，呵呵，能給你提供的線索也只有這些了，能不能尋到他，也要看你們的機緣了，相信他也會喜愛他這個武術奇材，能指點你一二也有可能，如若你真能得到他的真傳，這個江湖相信就是你的了。”

“多謝二老提醒，那雙兒就此告辭。稍等幾日，我就回來向二老匯報事情進展。”

“得得，這是個漫長而艱難的事情，不可能是一天兩天里完成的，況且后山機關重重，雖然你的武功已能在江湖中步入一二流，但能否進去，還看你的造化了。”

“好的，雙兒明白了。”

別了！

與世隔絕的仙境，慈祥的二老，單純的老猿……

如此，我別了二老，尋著峭壁飛奔而上，我不敢回頭下看，只聽見老猿吱吱的怪叫。

哎，為什么離別總是讓人如此感傷，鐘爺爺的臉，南婆婆的聲音，老猿的怪樣，一遍遍的在我腦中浮現著，再見，我最真掣的親人們，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