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琰夙俯身,輕吻著她的左臉眼角處的血色蓮花,然后緩緩移動到她的耳邊,輕聲問道:“現在,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是誰?”
冷清妍略微側過臉去,想要看清他臉上此刻的什么樣的表情,但她所看到的只是他一臉的平靜,只在那眼底閃爍著一點淡淡的金光。
“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妾身自然是您的王妃,木家大小姐木芊瑤了。”
聞言,蒼琰夙突然輕笑了幾聲,依然俯身凝視著她,說道:“這個玩笑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笑,木家的大小姐難道不是與人私奔了嗎?”
“王爺您可真愛開玩笑,妾身現在不是正好好地坐在您的面前嗎?怎么竟然會與人私奔?”雖然她的臉上依然平靜,但她知道,這根本就只是垂死掙扎而已。
他身為蒼狼國最具權勢的王爺,對他,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要隱瞞就能夠隱瞞得了的。
蒼琰夙搖了搖頭,說道:“所以我才問你,你是誰。我知道,你不是木芊瑤,而且你也千萬別否認她在三天前與人私奔的事情,因為,我早就已經知道?!?
冷清妍靜靜地看著蒼琰夙的眼睛,他也同樣的安靜地看著她,眼中奇異地帶著笑意,似乎,并沒有新娘被他替換的惱怒,一絲一毫都沒有。
“王爺難道一點都不生氣嗎?”她知道再多說什么已經沒有絲毫意義,干脆也就不再繼續狡辯,只是真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快的就被識破了身份。而他的這個表現,又是怎么一回事?
“為何要生氣?”
“新娘被人替換,王爺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蒼琰夙只是搖頭,帶著點不屑,說道:“木芊瑤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本王從來都不認為她有這個資格來當本王的王妃!”
“那么王爺現在打算要如何處置小女子呢?”
“先告訴我,你是誰?”
對于蒼琰夙的這似乎有些莫名的堅持,冷清妍無法理解,只是靜默地看著他,說道:“王爺竟然可能會不知道小女子是誰嗎?”
她相信既然蒼琰夙連木芊瑤與人私奔這件事情都已經知曉,那么實在是沒有可能反而不知道她是誰。
蒼琰夙神情之中甚至有著那么一點溫柔,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冷清妍的無禮,只是笑著說道:“我想要聽你親口告訴我,或許,還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也或許,有些事情與我所知道的存在著差別?!?
緊抿著粉唇,從剛才開始,蒼琰夙講的話就讓她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卻一直找不出怪異的緣由,現在突然想到,從蓋頭被掀開之后,他就一直都在自稱我而不是本王,除了在提到木芊瑤的那一次。
對于蒼琰夙的這些行為,冷清妍是越來越感覺到滿頭霧水,想不明白他這樣做到底是有何用意了。
見冷清妍一直不回答,只是用那略帶著探究的眼神看著他,蒼琰夙輕捏了下她的下巴,道:“恩?怎么不回答呢?”
“正如王爺所知的那樣,小女子只是木家培養的一名死士。”
“死士是嗎?”蒼琰夙的眼中,徒然寒光一閃,隨后又是恢復了平靜,輕聲問道,“那么在你離開木家之時,木桀給了你什么樣的命令?”
“王爺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呵呵,不會嗎?那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
“……”這么好說話?
而在冷清妍為蒼琰夙的如何好說話驚訝的時候,蒼琰夙卻是朝著冷清妍更湊近了一些,兩人的鼻尖幾乎就要觸碰到一起,他的鼻尖纏繞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幽香。
嘴角含笑,蒼琰夙輕聲說道:“我不管你是帶著什么樣的目的嫁入洛王府,也不管你根本就不是木芊瑤,不過既然已經與我拜堂,那么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明白嗎?”
“王爺難道真的一點都不追究木家李代桃僵的事情?”
“為什么要追究?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很開心嗎?”
“開心?”
略微遠離了一點,低頭凝視著她,笑著說道:“我們以前就見過面的,對吧?”
“是。”
“你其實是木桀的外孫女,但卻從來都不得木桀的歡心,甚至是狠心地將你當成傀儡培養,對吧?”
“是!”
“那么,你當真是個傀儡嗎?”
這一回,冷清妍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當然不是傀儡,從來都不是,而在木家的時候,那如木偶般冷漠的樣子也全部都只不過是故意表現出來,以求得生存而已。
不過這些,她似乎并不應該說出來。
看著冷清妍的反應,雖然她好像根本就沒什么反應,但蒼琰夙還是很開心地笑了起來,低頭狠狠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笑著說道:“不愧是我一早就看上的人,恩,你好像沒有名字呢,那我……”
他想說,那我為你取一個吧,只是他話沒出口,冷清妍就先開了口,道:“冷清妍?!彼矚g這個名字,也不想用別的名字。
“恩?”愣了下,看著冷清妍淡漠的樣子,然后低頭再一次的在她唇上親吻一下,笑著說道,“果然很美好,只是,太冷了點。”
說完,他將冷清妍一人留在新房之內,而他則是出了新房,外面還有大量的賓客等著他這位新郎去招呼呢。
等到蒼琰夙的身影消失在新房之內,冷清妍輕皺起了眉頭,這個人的言行舉止,無一不讓她感覺到難以理解。
伸手輕撫著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蒼琰夙的味道,甚至還有種酥麻的感覺,這讓她的秀眉皺得更緊了些,隨手用袖子,狠狠地擦拭起了嘴唇。
蒼琰夙背對著新房門站立,嘴角浮現起一絲冷笑,微瞇的眼中那金光似乎更強盛了些,然后再緩緩平息,等到眼睛重新變得漆黑如墨,他才邁步朝著王府的前院走去。
而在蒼琰夙的身影出現在前院的時候,在新房所在的小院圍墻之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靜靜地凝視著新房的位置,半晌之后突然詭異地消失,就如同從來都不曾在那里出現過一般。
冷清妍安靜地坐在新房之內,許久之后,才終于是有了動作。站起來將身上那一身繁重的喜服脫下,然后在衣柜之中找了輕便的水藍色衣服換上,現在可是夏天,可真虧這些人想得出來,竟然要她穿這么厚實的喜服。
再加上現在身份已經被蒼琰夙識破,那她自然就不需要再刻意地扮演什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會如何來處置她。
還有一件冷清妍從來都埋在心底的事情,她必須要脫離木家的掌控,已經當了木家十六年的傀儡,她不會讓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這一次代替木芊瑤嫁入洛王府,或許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些年來,在木家,在被當成傀儡培養的同時,她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好處,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學習木家提供的武學典籍,以此,來掩飾她那因為修煉“父親”留下的秘籍而出現的似乎有點怪異的內力。
對這些所謂的武功秘籍并不是太了解,所以冷清妍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體內的那一點怪異的內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似乎對身體也沒什么影響,更沒有任何的不適,甚至似乎還讓她在練習木家提供的那些心法的時候,比旁人修煉得更容易也更快。
木家在蒼狼國植根太久,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勢力更是多得讓人恐怖,連皇室都對木家忌憚三分,而她現在,還沒有能夠與他們對抗的能力,必須,得想其他的辦法。
在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冷清妍也已經將那些同樣沉重的金釵全部拔下,一頭青絲頓時傾瀉而下,伸手緩緩地梳理著那略顯得凌亂的發絲,青絲隨之舞動,發出魄麗的光澤,淡淡的清香。
隨后,冷清妍將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左邊垂下幾縷發絲,正好將眼角處的那朵血蓮隱藏。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頸間一水晶項鏈,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
拿起旁邊的一方絲巾,輕輕地擦拭著臉上的濃妝,隨即皺眉,在房內張望了一陣,在旁邊的案幾上正放著一個水盆,這似乎是用來為新娘凈臉所用,是婚禮的其中一個程序,不過顯然,現在已經沒有那么必要了。
將絲巾用水沾濕,然后細細地擦拭起了臉上的妝容。
房門突然被推開,冷清妍下意識地轉身,就見到一個粉色的身影從外面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然后抬頭,在見到冷清妍的時候,驀然瞪大了眼睛,可愛地張著小嘴只剩下一臉的驚艷,好漂亮的人。
冷清妍也在打量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只見她一身黃衣,潔白的皮膚如玉,大眼睛輕輕閃爍著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布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