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刺耳的呼嘯聲傳出,天空中劃出一道恢弘白線,近處已然寬闊如瀑布,饕餮天獸如同在空中架起了一座云橋,隨之血色光暈從白色云橋上噴薄而出,天空中有些暴戾氣息傳來,一柄赤紅色物件徑直飛向前方。
饕餮天獸噴出一柄骨質血色長矛,流星趕月,追隨空中強者飛掠過去。修煉出本命神通法寶,并成為自己的武器,獸王果然非同小可,不愧為可以號令野獸與異獸的王者。
對普通開啟靈智的異獸來說,煉器幾乎不可能,一者它們修行主要靠提升自己本體力量和異獸天賦,二者異獸沒有這種煉器的傳承。縱然偶爾異獸擁有強大兵器,也是奪取人族的,或是人族幫忙煉制的。
人族強者硬生生止住身形,右手劃了半圈,左手前推,三道寒氣森森的氣浪,重重疊疊生成,凝結如三面巨大透明鏡面,甚至將周邊景物都映照其中,鏡面好似映照群山的三座城墻,巍峨地擋在了巨大的骨質血色長矛。
血色長矛一往無前,轟然向前刺過,宛若刺入了看不見的帷幕,一道巍峨鏡面上的萬千景物以矛尖為圓心,圈圈點點的向周邊凹陷進去,依然被穿透而過。
三層鏡面無形中阻滯了骨質長矛進度,骨質長矛速度緩慢起來,血氣彌漫的氣勢也衰減了幾分,它穿透了重重阻隔,鏡面隨之爆發出絢爛的波痕,消失于天地之間。
青衣強者召出一把銀色長刀,輕喝:雪浪,輪到咱們上了!人族強者非常愛惜武器,給這把長刀取名雪浪,此刻生命遇到了極大威脅,才肯使用自己靈器。
骨質長矛并非凡品,再次矛頭輕顫,在森林上方劃出了一道血色弧線,追隨饕餮天獸向前逼近,強行沖破還未散盡的氣浪,向著強者轟然刺殺。
骨質長矛與雪浪刀隔空碰撞,雪浪爆發出重重白色光華,白色赤色交相輝映,從地面上根本看不清兩柄武器的軌跡,只見空中斑駁靈力游走,或有大小靈力閃電,偶爾爆出耀眼光芒。
空中各色靈力充斥,然后被兩件斗法武器驅散,如此往復,鏗鏘之音不絕于耳,奪目光華融入森林上方的天空。
青衣人族強者輕叱一聲,揮刀如狂,刀影重重,一刀比一刀氣勢更加氣勢磅礴,疾速的刀影已經幻化作無數寬大曲線,圍繞骨質長矛劈殺上去,骨質長矛絲毫沒有露怯,血芒爆長,如有數十頭異獸狂奔,又如千百怪物狂吼,那是被其拘押、殺死的強大異獸神形與靈魂,全部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天空兩道光芒糾纏,宛若兩條蛟龍纏繞,狂暴的力量迸發開來,攪亂了天地靈氣,雙方斗法漸漸有膠著之勢。
饕餮天獸仰天狂嘯,洶涌力量接連灌注長矛,長矛血氣四散彌漫開來,紅暈漸次攀升,周邊炸開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血色漩渦。
雪浪刀光華被逼迫遠離數十丈,白色光澤不知道為何,反而逐漸暗淡下去,重重疊疊的碩大刀影稀疏了不少,大約是源能不足緣故。
骨質長矛迸發排山倒海的血光,并不是幻影,那是真實的鮮血凝結成的血光,饕餮天獸殺死大量異獸所祭煉的。此消彼長,空中對戰的青衣強者被撞了出去,斜斜的飛向遠方!不巧的很,強者墜落方向朝著帳篷這邊。
李然非大驚失色,饕餮天獸后面還有大量獸類。他并沒有亂了分寸,若這些源能武者逃亡自然問題不大,可是還有新收納的小弟子,他們可是容不得閃失,不然根據超然仙宗門規,怯陣逃脫,輕則廢除修行功法,重則有性命之虞,懲戒有不可承受之重。
“保護兩座少年營帳!守住前方!待我命令,隨時準備組織遠撤!”
門規森嚴的超然仙宗源能武者瞬間布置妥當。大量獸類已經向著半山坡涌了上來,密密麻麻的,讓人寒顫不已。
強大的極寒魔狼,盤旋的火烈山隼,吐信的楓林蝮蛇,乃至有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怪異蟲子,也有其它強大的異獸虎視眈眈,追隨著饕餮天獸的召集逐步逼近!
向北后來才知道:青衣強者因擅闖一處秘境,被秘境禁制擊傷,急需療傷。天獸珠是最重要的一味藥材,它是根本無法購置的寶貝。強者只能自己尋找,藏匿守候數月,趁著饕餮天獸出去覓食,竊取洞中特有的饕餮天獸珠。
饕餮天獸喜愛吐納玉石,它們憑借天賦尋得玉脈中的靈石,經年累月把玩吐納!經過饕餮天獸的溫潤,此物具有無盡的妙用,尤其對于強大修者療傷,具有奇效,為當世強者所垂涎。普通各色藥材、靈物對于強大修者,已經作用極小。
偶爾覓食時,饕餮天獸并不會攜帶,甚至數百年間也有強者得手。問題在于這位強者進洞,發現里面還有一個小饕餮天獸,小饕餮天獸怎會善罷甘休?自然怒火洶涌,全力護住天珠。強者在奪取救命天珠時,不慎把小天獸打傷,隨即開始逃遁,可惜失算了。
這片極為廣袤的山脈的王者——饕餮天獸,怒意沖天,從茫茫大山深處帶領大量獸類殺了出來,不殺死這名強者誓不罷休!因為強者受傷緣故,數次短兵相接,強者邊打邊逃。天獸豈能善罷甘休!把自己本命煉制的骨矛都吐了出來殺敵,把這名強大修者打落地面。
饕餮天獸飛躍至巨石上,從山的更高處俯瞰著那幾朵帳篷,憤怒之意凸顯了猙獰的臉盤,碩大眼睛幾乎占據了小半腦袋,棕色、紅色、黃色毛發直立,隱隱透發出淡淡清輝,強壯利爪和四肢上的參差鱗片,在夜色中散發著熠熠青光,恰如青銅圖騰雄壯,又如上古大兇臨世。
靈智非凡的饕餮天獸,見已經包圍了青衣強者,沒有急于立即殺死對方,只是冷漠的俯視著,如高超獵手玩味者獵物。
六階強大尊者,見自己連累了一隊弱小修者,有些哭笑不得:若不是自己被秘境反噬極重,饕餮天獸又有什么了不起,處于修煉巔峰時,何懼饕餮天獸,不過爾爾,再來一頭又何妨?
對青衣強者而言,面前修者已經相當弱小了。看著這些修者,他不由得探查了一遍,這些人肉體本能未開啟,更談不上心海神能、精神竅門修煉,若不是自己被重傷導致鎖了源能,渾身本領無法施展,又豈能被一路追趕、擊落空中,又如此狼狽?今天殞命于此也是天意了。
在饕餮天獸暴怒攻擊之下,前方恐怕沒人能夠活下來。
強者感覺愧疚不已,強者有強者的尊嚴,即使死去,也不甘背負無故罵名。事實就是被饕餮天獸擊傷至此,給人的感覺像故意逃到此處——不偏不倚的落到保護圈中,誤解難免的——禍水東引?尋求庇護?
六階修者眼中充滿決絕之意。他神色忽然一變,向著超然仙宗選撥的修者苗子走去,不顧旁邊不理解的神色,隨意把住向北的肩膀。
向北不明所以,反而心中冷靜的很。心中自然明了:如此強者,總不會把自己當盾牌的,難道他發現了自己八寶錘?
人型武器般的蒙格力見好友被抓住,不顧安危,瞬時拳腳參差向前遞出,絲毫不忌憚對方的強大,可惜只如小娃娃撓癢癢一般,強者沙啞道:少年,我并無惡意,不要誤會。
慘淡中的強者突然打起精神:精元體質,罕見的精元體質!天無絕人之路,有人可以繼承自己的衣缽了。他又看了一眼遠處巨石上的天獸,無奈嘆了口氣。
向北的心中出現一個聲音:“超然仙宗小弟子,本尊屢受重創,血肉破敗,幻山傾圮,靈體搖搖欲墜,命不久矣,你可愿意繼承本尊生平所學!”
向北并非優柔寡斷之人,瞬間聽明白所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修煉傳承是修者一生大事。看起來,這位尊者并沒有什么體外傷,向北心中道:“您仍然可以繼續逃走啊!”
“哈哈,少年,你不明白本尊所受的秘境反噬,相遇即緣分,看來也是天意如此啊,叫聲師父吧!”
向北果斷要行大禮,只是被前方青衣尊者阻攔,只得在心中道:師父在上,徒兒慚愧不能救師父脫離險境!
一捆獸皮古卷悄然出現在向北行囊,向北心中響起:
“徒兒自行參悟,若不能參悟,亦可毀之!這是為師探索一處秘境所得,亦是為師受傷緣故!其中應是那處秘境地圖,關乎許多古時強大尊者消失的秘密,不可為外人道也!”
一段修行經文,映照向北心海:“惑而不惑,不惑而惑。天地奧義,精神竅門。六欲破妄,七情列綱。無為清明,浩氣悠長。”
“這是不惑宗修行法門,亦不可為外人道也!”
“記住徒兒,為師南俊峰,不惑宗修士也!”
一聲長嘯,南俊峰丟入嘴中一顆黑色藥丸,臉色驟然變成詭異殷紅,駁雜天地靈氣瘋狂向他涌過去,青衣獵獵隨風,他驟然飛向饕餮天獸,隨即奔向更遠地方!雪浪刀劃出一縷清晰銀色弧線,漸漸消失于蒼茫山中。
四周極寒魔狼和盤旋的火烈山隼沒有靈智,性情殘暴,極度嗜殺,幾乎把本類之外的動物都看做食物!甚至同類相食。密密麻麻的楓林蝮蛇,更是蘊含劇毒,毒性之猛烈,就是隊長李然非也是不能長久抵抗的,甭說低階的修者和少年們了。
這些猛獸早已按捺不住,正一點點靠近:因為在它們眼里全是美味佳肴了!要不是饕餮獸王下了命令,早就把眼前這些人吞噬殆盡了。
有的少年見到這么可怕的場景,已經有些瑟瑟發抖,誰能坦然面對生死?少有的幾個則是目光堅定,把持著自己攜帶的各色武器,已經像真正的修者!自動把少女們圍在垓心。
饕餮天獸睥睨著這名修者,已經不耐煩的搖頭晃腦!根本沒有多余的動作,瞬間生死相搏,饕餮天獸幻化作暗色幽靈,神出鬼沒,飄忽不定,澎湃靈氣激蕩,漣漪般飄蕩向遠方,那些追隨的野獸被驚嚇到匍匐在地,不再急迫殺死眼前的人族。
雪浪如舞,雪落無聲。南俊峰以秘術激發出潛能,終于發揮出數成戰力,宛如一座雪峰矗立天空,真的在大范圍內凝結成了雪花,乃至形成厚重的雪墻,瞬時阻擋了饕餮的狂暴利爪,甚至化雪為冰刀,倏然隨著雪浪刀砍向饕餮天獸。
饕餮天獸猶如遠古神獸,怡然不懼,防御力非常驚人,只是略略被擊退數丈,旋即又御空撲殺上來,雙方在空中糾纏成了幻影,縱然在遠方也能大致看到。
血色長矛變粗大起來,血氣彌漫,被殺死的生靈宛若都從骨矛中復活,血色中顯現出各自原來的形體,有粗壯的異蛇,有巨大的蜥蜴狀異獸,有威風凜凜的赤色兇豹,乃至有兩顆腦袋的靈猴,在飄搖雪花中顯的格外觸目驚心。
純粹驚人力量的對峙,所有動作都集中于攻擊,力量并沒有繼續擴大范圍,全然于遠空中進行,于遠空中消散,甚至沒有對地面樹林造成多大傷害。
大雪崩之術!千軍萬馬般的雪花奔涌向饕餮天獸,短時間內饕餮天獸被圍困其中,南俊峰雪浪刀如細絲般劃過,刺向饕餮天獸。可惜,此獸王靈力渾厚無比,形成層層光芒鱗甲,防御力量驚人,隨著一聲巨響,雪花如瀑,崩散開來。
雪崩停了下來,饕餮天獸的骨質長矛血色爆起,沖破雪浪刀的防御,刺向南俊峰,而血色長矛被雪浪刀劈砍在中間,饕餮軀體大震:本命骨質長矛被砍開了一個數尺的豁口!這是多少年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隨著饕餮天獸狂吼一聲,南俊峰被小山般的利爪拍中,從空中疾速墜落,流星般消失于陡峭崖壁下方,連雪浪刀都脫手飛出去,明顯不能活命。饕餮天獸雷霆之怒仍然沒有平息,同樣是元氣大傷,搖搖晃晃飛向營地,似乎要大開殺戒。
向北心中痛苦,沒有親人的向北,剛剛認的師父死于非命,自己卻什么也不能做。他望著師父隕落的地方,黯然神傷!
“嗚嗷,嗚嗷……”雷霆般吼叫已經從山上傳來!
“吼呦,吼呦……”接著略顯稚嫩的聲音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