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回亡天斷谷（1）

是夜，龍昀和赤火螣蛇睡在大樹上，龍昀在窩棚內，赤火螣蛇卻伏在窩棚外的大樹桿上。龍昀心中過意不去，連夜在窩棚旁邊搭建了一個小窩棚。這事說來麻煩，可是做起來倒也簡單，畢竟赤火螣蛇的身體很小，也浪費不了多長時間便可做好。

大窩棚足夠能容納下這一人一靈，可為什么兩兄弟還要分而居之呢？原本提起過這赤火螣蛇的體溫要比人和高些，若在一起身邊仿佛多了一個小暖爐子，在這種天氣里住在一起可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

一人一靈意猶未盡，一直談到深夜，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翌日，這一人一靈醒來時，太陽已經火辣的炙烤著這一片大地，龍昀像往常一樣喝著露水，又采摘樹葉來充饑，昨夜烤狼肉吃得有些多，這大清早吃的也就相對少些。赤火螣蛇在一旁看著龍昀的一舉一動，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一人一靈起來的太晚，又是微風搖曳，露水少得可憐，龍昀干咽了幾口唾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又聞到自己身上的餿臭之味，直感到惡心。

“要是能喝上水，再洗個澡就好了。”龍昀自言自語，而后又搖了搖頭，這本就是一種癡心妄想。

“洗澡就是沐浴嗎？”赤火螣蛇問道。

“老弟真是聰明，這大半夜沒有白教你?！饼堦佬Φ馈?

“這有何難？”赤火螣蛇飛到龍昀面前，說道：“西邊就是這河水的源頭，大哥可以去喝干凈的水，還可以沐浴一番，那就隨便大哥，你一天泡在水里也沒有誰敢來管。”

“真的嗎？”龍昀想到那些蟒蛇，驚喜的目光頓時消失殆盡，說道：“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去了會成為蟒蛇的腹中之物的，這不是羊送虎口嗎？”

赤火螣蛇怪笑幾聲，說道：“老弟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原本是這亡天斷谷的主宰，這里的一切生靈都要聽我的。日后不要說是你去河里沐浴，就是騎著這些狼和大蛇，它們也自是乖順的很?！?

龍昀聽罷，心中不信，自是搖了搖了頭，心想：“這世上哪有這種事？你就是能吐火，那些狼蛇數量眾多，你能噴多少次火，它們怎么會聽你的號令？”

赤火螣蛇好像看穿了龍昀的心事，飛到半空中，說道：“大哥，你若是不相信，就跟老弟來試試。怎么，大哥是害怕這些蟒蛇嗎？”說罷，在空中怪笑著。

這赤火螣蛇還有會激將法，龍昀心里直發笑。可不管怎的，這終要一試，若是這樣下去，身上的臭味能將自己給熏個半死。龍昀心里想著這些，幾個翻躍，便已是下了大樹。

兩只獬豸見龍昀下樹來，連忙跑過來，身子蹭了蹭龍昀，顯得極是親熱。

“我要到河里沐浴一番，再洗洗衣服，之后便會回來?！饼堦赖?。

兩只獬豸竟點了點頭，低吼了幾聲，像是極為同意龍昀的說法。龍昀見兩只獬豸這般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原來這獬豸都知道我身上餿臭了。

赤火螣蛇伏在龍昀背上，笑道：“大哥，你看到了吧，這兩只獬豸都答應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看來，你也許真有這般神通?！饼堦佬Φ?。

“不是也許，原本定是有這般神通?！背嗷鹞熒哒f時，不住的怪笑著。

龍昀走出十余里，這才聽到水流的聲音，心中大喜，卻是想怎么沒有見到那些蟒蛇的身影，難道是被這赤火螣蛇嚇跑了？正想著，忽然一條大蟒橫身在自己面前，張著血盆大嘴，樣子甚是兇惡，仿佛要一口吞下龍昀，以解腹中饑餓。

“老弟，你不是說你是它們的主宰嗎？怎么之大蟒的樣子是像要吃掉我們？”龍昀扭頭急急問道。

赤火螣蛇正躲在龍昀的背后發笑，忽然探出頭來，朝那大蟒咕咕怪叫了幾聲。只見那只大蟒低下身來，頭貼在地上，順服的低吼了幾聲，便迅速游走了。

龍昀心中納悶，不解的問道：“老弟，你跟它說了些什么？它怎么轉眼間變得如此聽話？”

“我只告訴它你是我的主人?！背嗷鹞熒咝Φ?。

“這樣就可以了？“龍昀疑問道。

“這個時辰它們正在河邊飲水，這條負責警戒的大蟒一定去河邊告訴蛇王去了。蛇王然后再下達號令，這樣這些蟒蛇就會對大哥服服帖帖。即便是大哥餓了，把它們捉來烤了吃，它們也決不會攻擊的。明日，我再大哥去狼群的領地。這樣以來，大哥在這亡天斷谷就可以暢行無阻了?！背嗷鹞熒咝判氖愕牡?。

“老弟，你可真行?！饼堦酪贿呑屑氂^察著周圍的情形，一邊說道。

“不過，當它們發生群戰之時，大哥千萬不要幫任何一方，這樣在它們眼中大哥就失去了威嚴。它們其中一方就會拼命的攻擊你，其結果就只有一個，要么你把它們全殺死，要么它們把你吃掉。之后，幸存了一方也會因沒有食物而很快消亡?！背嗷鹞熒叨诘?。

“我明白這個道理。”龍昀心有所思，說道：“可是它們這樣持續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最終都要滅亡的?！?

“這自是遲早的事，可在它們眼中，這種群戰是最好的方法，弱者死去而變食物，強者生存而繁衍后代，這樣再戰，可以較好的維系生存?！背嗷鹞熒咝Φ?。

“真是狼蛇通靈，這一點也不假啊?！饼堦烙芍缘母袊@。

“如果大哥能找到一條通往斷谷外的生路，將它們帶到大山中去，則是最好的出路。可是，這么多看來，我也沒有找到，說起來真是羞愧難當?！背嗷鹞熒咦载煹?。

龍昀正要開口說話，只見群蛇向他們游來，那蛇王在最前面，這場景讓人看了汗毛直豎，手腳發軟。那蛇王將身子直立在半空，游走到離龍昀不遠處，三角巨頭猛張，向空中長吼一聲。群蛇立刻停止游動，蛇王獨自向前，將三角巨頭伸到龍昀面前。

龍昀心中大驚，剛要拔刀，只聽那赤火螣蛇道：“大哥休要動刀，蛇王是在向你臣服，你用手摸摸它頭上的兩只觸角，就表示你已經接受了它，還有它的屬下，它們日后都是你的奴隸。蛇無腳，這就算是拜禮?！?

龍昀忐忑不安的摸了摸蛇王頭上突起的兩只觸角，但見蛇王轉過身去，仰天長吼不止，眾蛇蟒回應，聽來讓人膽戰心驚。

“這是怎么一回事？”龍昀連忙問道。

“你接受了它，它還是蛇王。如果你不接受它，群蛇便群而攻之，將它吃掉，然后另一條大蟒蛇就會替代它的位置，再讓大哥來確認。”赤火螣蛇道。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要不是有老弟在，恐怕我這一生就是老死了這亡天斷谷，也終是不會明白這些道理?！饼堦荔@道。

龍昀話音未花落，那蛇王竟回身過來，伏在龍昀腳下。龍昀不明白這又是怎樣一回事，扭頭看了看赤火螣蛇，赤火螣蛇道：“這是蛇王在感謝大哥保全了它的性命，它讓你騎上去，帶你到河里。我奉勸大哥還是答應的好，不然它會懷疑大哥不信任它的。”

龍昀皺了皺眉頭，長出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伏身在蛇王背上。蛇王緩緩起身，這大蟒身堅皮厚，鱗片冰涼，沁人肌骨。蛇王直立后，將上半身一躬，龍昀則是穩坐在上面。

登高望遠，龍昀趁機環顧四周，只見樹木層生，怪石林立，不遠處山峰嵯峨入云，雄渾壯觀。山峰腳下一條小河蜿蜒而流，清澈見底。一群黑乎乎東西，小的如盤子，大的如水盆，在不停的搬運著河邊的砂石。

龍昀不知道這些黑乎乎的小東西在干什么，便問道：“老弟，那些在河邊搬運石頭的是什么怪物？它們沒事做這些干什么？”

赤火螣蛇怪笑幾聲，說道：“它們是蝜蝂，是這些狼蛇的奴隸，群狼或是蛇到河邊飲水，會將河岸弄塌，久而久之，則會堵塞河道，或是讓河水改道，它們就是負責將坍塌的石塊搬走，書疏通河道。同時，它們搬運那些腐爛的東西和這些狼蛇的糞便，將這些穢物埋到地下，自始至終讓亡天斷谷保持著干凈。”

“它們相當于我們那個時代的清潔工和疏通河道工，這工作又苦又累，是份苦差事?！饼堦佬闹泻闷妫秩滩蛔柕溃骸翱墒撬鼈兂孕┦裁?？”

“它們以蟲和狼蟒吃剩下的碎肉為食，尤其是狼身上的吸血蟲，若是沒有這些蝜蝂，恐怕是要受盡苦頭。我原為這亡天斷谷的主宰之時，它們就早已在這里了?！背嗷鹞熒哒f時，顯得極是尊敬和同情這些小東西。

“天下珍奇異獸，盡在亡天斷谷?！饼堦绹@道。

此話一點也不假，獬豸、古狼、有角的蟒蛇、赤火螣蛇和蝜蝂都是現在已經滅絕的動物，而如今能在這亡天斷谷里看到，怎能不讓人稱奇？真是讓人大飽眼福，蹺指相贊。

龍昀真是后悔當初沒有戴上照相機，要是用照相機拍攝下這些珍奇異獸的照片，到時若真能回返現代，定會引起國際大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