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回地下古城（5）

龍昀再也沒有機會殺死這干尸將軍，因為數十具干尸已將自己團團圍住。再看那干尸將軍，它的夫人和孩子已經來到了它的身邊，其情頗是感人。

龍昀來不及多想，將雙刃彎刀揮舞得密不透風，那些干尸一時也耐何不了龍昀。一條大蟒被一名干尸家奴從中間刺穿了腰身，那青銅劍還仍在腰身上，鮮血直流，見龍昀危險，卻不顧自身安危，長吼一聲，直竄而來，首尾橫掃，將龍昀一邊的十余具干尸打得頭顱四肢亂飛。

龍昀趁機殺死兩具干尸，一邊揮舞著刀一邊退到大蟒身邊，一同作戰。那干尸將軍忽然怒吼一聲，縱身撲來，幾乎同時，數名干尸家奴也挺劍刺來。

在這一剎那，龍昀心想：如果要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暴退必能躲開這些干尸的攻勢，然而自己一暴退，救自己性命的這條大蟒必定被亂劍殺死。要是迎上去，可以殺死的干尸將軍，自己也將被眾干尸亂劍殺死。如今赤火螣蛇和蛇王它們還沒有回來，看來未必就是找到了出路。這樣以來，自己只有殺死了干尸將軍，它們才可以保住性命。它們為我死了成千上萬，我又何必憐惜自己的一條性命？

龍昀想到這些，正欲縱身上前一刀將那干尸將軍的頭顱砍碎。就在此時，就在此命懸一線之時，一物猛然竄至半空中，“嗷嗚”一聲，如雷震耳，迅即將干尸將軍撞飛，又砸在三名干尸家奴身上，砸得身骨具碎。

那一物正是頭狼，砸在家奴干尸身上的同時也被數柄青銅劍穿進腹中。頭狼雙目看著龍昀，眼中的那種神情難以訴說，是不屈嗎？是死得其所嗎？是保護主人臨死時的一種大義嗎？是要主人速速離開的一種叮囑嗎？是情嗎？是愛嗎？

龍昀淚流滿面，仰天慟哭……

“你們這些該死的死尸，還我狼兄命來。”龍昀大吼著，一手抽出龍鳴劍，一手揮著雙刃彎刀，像瘋了一樣殺向那些干尸。

龍鳴劍幽幽青光化成匹練，雙刃彎刀銀光怒耀，刀揮如浪，劍閃如潮，刀劍交錯，如大江急流而下，如怒濤洶涌而澎湃，盡向干尸們的頭顱而來。

片刻間，龍昀身邊已是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干尸，眾干尸驚而不敢靠前。龍昀環顧而視，四周無一狼一蝜蝂一蛇，唯有那條救自己的大蟒還在奮力用巨尾來回敲擊干尸，為自己做掩護。

遍地是狼、蛇、蟒和蝜蝂尸體，其間混雜著許多已亡的干尸。龍昀不忍心再看下去，這些有情有義的生靈，為自己就這樣死在這陰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古城，此心何安？

龍昀正在悲慟之時，但聽見一聲大吼，原來那被頭狼撞飛的干尸將軍已奮身而躍起，眾干尸快速回其身邊。龍昀心里明白，這些干尸四肢和身軀活動不便，不會撿拾兵器，只會簡單的攻擊動作，要是真正的將士，自己恐怕早已命喪此處了。

干尸將軍重整將士家奴，高高舉起手中的青銅劍，猛然向龍昀一指，嘶啞的一聲大吼，只見數百將士齊吼著沖上前來。

受傷的大蟒怒吼一聲欲要上前，龍昀卻是攔在它的身前，大聲：“生死只在一博，只是死而不甘。”說罷，擺開架式，迎戰干尸。

驀然間，從黑暗處竄出兩只如牦牛般大小，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發亮長毛的怪獸，直奔干尸而去，此正是兩只獬豸。兩只獬豸憤蹄如飛，徑直而入，觸倒了一大片干尸，最前面的那兩具干尸則是被獬豸觸成兩截。獬豸能辯是非，可是混戰之下是分辨不出的，況且當時好似是龍昀麾下的群物眾多，只好躲在暗處仔細觀察。可是事非如此，干尸與動物總是不同。數百干尸對付一人一蟒，這是非就很明顯了，故而兩只獬豸沖向眾干尸。其實，若是干尸所剩無幾之時，兩只獬豸也是會阻止龍昀的，只不過是大吼，而不是這樣憤怒的沖殺。也許，現在兩只獬豸真正認識到了什么是邪惡。

龍昀見形勢急轉，急忙上前揮舞著刀劍連砍帶削，殺死了十余具干尸。然而兩只獬豸一去不返，眾干尸將它們穿腹而死。龍昀之痛心如刀割，卻也無法相救，只好趁著干尸陣式被打亂之時，便和受傷的大蟒退到后院門口。

干尸將軍指揮眾干尸緊跟而來，龍昀將龍鳴劍插回背后劍鞘，用刀將未燃燼的火木挑向眾干尸，又將眾火把引燃，也拋了過去，只留一只火把引路而行。只見那些被引燃的干尸向前狂跳不止，直至化為灰燼。

龍昀知道這樣不能阻止干尸，只得和受傷的大蟒退回院中，等待赤火螣蛇和蛇王它們的到來。那干尸將軍像是在復仇，率眾干尸緊追不舍。

在寬敞之地和干尸相斗，還有生還的機會，可是要是進入比較狹窄的空間，要想砍掉它們的頭顱，刀劍施展不開，則是太難。龍昀習武十載，自是明白這個道理。

受傷的大蟒數次欲要沖殺進去，都被龍昀阻止住了，他不想再讓這僅有一個朋友再為自己去送命。大蟒蜿蜒而行，巨大的三角頭不時回頭怒吼，其情可表，其情可鑒。

龍昀手執火把，那些干尸畏懼其火，略有畏縮之意，只是那干尸將軍不斷狂吼督促，眾干尸才緩緩相逼。龍昀護著受傷的大蟒，專找廊廡亭閣而行，致使眾干尸行動不便，急竄下來的那些干尸，不是被龍昀用火把燒死，就是用雙刃彎刀砍斷脖子。

那干尸將軍只有一條手臂，狂吼不止，顯得極為暴躁。其聲嘶啞沉悶，讓人心驚肉跳。眾干尸前行，龍昀和受傷的大蟒后退，一行一退，漸漸的到了主宅之處。自處寬敞，眾干尸群攻，龍昀和受傷大蟒必死無疑。

那干尸將軍見到了開闊地帶，則是昂首大吼一聲，眾干尸散開，向龍昀和受傷的大蟒包圍過來。

也許，天不滅龍昀。正在此時，只聽空中一怪吼，驚得眾干尸不敢向前，隨即一道烈火從天而來，將前面的幾具干尸直是燒焦。

“老弟，你可來了。再晚來一步，怕是就見不到我了。”龍昀見到赤火螣蛇從天而降，喜出望外。

正說著，蛇王和一條大蟒攜帶著颶風而來，讓人頓生涼意。龍昀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側身一看，卻只看到蛇王和一條大蟒，還是遍體鱗傷的樣子，蛇王尤甚。

“老弟，這是怎么了？”龍昀急問道。

“通往外面的路有高墻阻擋，這些墻厚而堅，蟒皮皆破，出口的城門早就沒有了，卻一處有大石攔路。一條大蟒撞開大石，卻也掉到下面的深潭，恐怕其命不保。”赤火螣蛇慌忙應道。

“原來這不是一處完整的古城。”龍昀道。

“大哥，這只是大半個古城而已。”赤火螣蛇道。

“讓蛇王帶路，受傷的兩條大蟒在中間，我們斷后，趕緊離個這個該死的大半個古城。”龍昀怒道。

話音未落，剛來的那條大蟒已經按捺不住，竄入眾干尸中，首尾狂掃，口中還順便含了一具，已是吞進太半截。

赤火螣蛇怪吼幾聲，蛇王和原來受傷的大蟒疾身而去。龍昀緊跟其后，一邊跑一邊高聲道：“快走吧，不要打了，它們會殺死你的。”

可惜龍昀看不到蛇王離開時的神情，那中神情中深深的不舍，因為那條大蟒是蛇王的妻子。蛇王為了減少妻子的撞墻之苦，自己卻是體無完膚。而蛇王的妻子為了蛇王和龍昀的安危，卻是奮不顧身，以性命保護他（它）們離去。這是夫妻之間的愛意，也是一種靈物之間的大愛。

那干尸將軍見龍昀要逃走，急率眾向前，那大蟒雖然中了數劍，但是依舊橫身上前，向那些干尸裹卷而來。干尸將軍疾身閃過，向大蟒猛削了一劍，將蟒身割開一道尺余長的血口子。大蟒巨痛難忍，悲吼數聲，自是劫數難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龍昀和赤火螣蛇等已經出了這處宅府，聽到大蟒這等吼叫，知其必受重傷或是即將身亡，心中萬分擔憂。那蛇王更是頻頻回頭，有回身要去相救之意，卻是被赤火螣蛇連連怪吼震懾住，只得頻頻沉吼不止。其義甚重，其情甚哀。

龍昀又聽到干尸將軍怒吼之聲，知道干尸已分兵兩路，一路在圍殺大蟒，一路緊隨自己而來。赤火螣蛇在怪叫著催促蛇王疾行，而龍昀卻是一手執火把，一手執刀，主動上前，邊打邊退，以便蛇王和受傷的大蟒能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斷壁殘垣破塊碎石到處都是，龍昀走起來不方便，那些干尸更加的不方便。龍昀時不時用火燒一個，再用刀殺一個，不停的晃動著火把后退。

枯木凃上松木油，又晃動個不停，燃燒的甚是快，還未等到出口之處，火把漸漸而熄。數具干尸齊齊撲了過來，龍昀拔腿就跑，沒跑幾步，卻是被絆倒在地。

那些干尸卻是一具具的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