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蘇言月怒吼,見她們依然執迷不悟,氣得嘴唇發紫。
“不要叫我姨娘!從今日起,我蔣氏再也與你無任何瓜葛!我就當養了一條狗!”嚴厲的指責,咄咄而出。
蔣夢扶著蘇言燕出了房門,看著她們背離而去的背影,蘇言月知道往日口口聲聲念她親兒的養母再也不會回頭多看她一眼了!
她這般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蘇言月無力,手往桌上一撐,不小心推到桌上的燕窩粥,刺耳的碎裂聲如同她此刻被打碎的心。盯著地上緩緩散開的粥水,無言無語,只知道自己還在撐著早已麻痛的四肢,不肯倒下!
屋外的人兒聽見碗碎裂的聲音,匆匆進了房門,見灑了一地碎碗,急忙上前收拾。
蘇言月麻木的看著進屋收拾的女子,冷聲吩咐道,“晚了,別弄了,等明個兒一早再來收拾!”
“沒關系!奴婢馬上就能收拾好!哎呀!”話都沒說完,指尖就被割出一條血印。
蘇言月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那緊緊的力道讓她抽不回。
她不言,丫鬟不語,只是雙雙盯著那流血的傷口,瞧著,痛著。
若不看到傷心處,她也可以當沒發生過,可是畢竟血都流了出來,還能不疼嗎?蘇言月輕輕搖頭,她早就疼到不受控制,淚水一滴一滴悄然落下,無聲的滴在傷口上。
“小……姐?”丫鬟不敢太過大聲,只能承受著淚水折騰自己的傷口。
蘇言月手一扯,拉過她的身子,靠在她的頸邊,問,“繯兒是嗎?”
“小姐有何吩咐?”
“今夜陪我!”
“這……”
“今夜陪我!”
“小姐是小姐,而奴婢只是個丫鬟!”
“今夜陪我!”
蘇言月這最后一聲,軟到可以讓任何人為之親手奉上自己的一切。若她是個男子!聽到這三聲今夜陪我,能不讓人想著疼她,愛她?
繯兒眼一閉,“奴婢任聽小姐吩咐就是!”
翌日一早,蘇言月寢房門一開,正要出房門的女子邊系著衣領邊的紐扣,邊低頭邁出腳步,不料撞進一堵人肉墻。
“白少爺!”
白霖見那女子衣著不整,皺著柳眉問,“昨晚你睡在這里?”
“是!”
“睡在小月的床上?”
“是!”
“小月睡哪?”白霖越問,眉頭鎖得越緊。
“我自然也睡在自己的床上!”代替繯兒回話,蘇言月也理好衣裳正要出房門,“你有什么問題?”
白霖突然楊開自己身后難得一見的金遍扇,戲謔起來,“我說小月啊!我雖然知道你一心想成為一個男子,沒想到你的手段居然狠到這種地步了?還學會怎么招女人侍寢?是不是在那色鬼老皇帝身上學來的?”
“說什么瘋話!我只是讓她陪我睡了一晚而已!兩個女人,我還能把她怎么了?”
白霖見她臉色暗沉,眼袋浮腫,伸手探向她脖頸的脈搏,“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昨夜又沒睡好?你有心事?”
“等你發現我有心事,我早就死了!”蘇言月白了他一眼,拍走他的手,“這么早,找我有事?”
“門外有個女子找你!”
“誰?”
“我們見過的!”
白霖賣了個關子,領著她入了客廳,見著他嘴里所說的女子,蘇言月恍然想起那日在醉鄉樓處碰上那對尖酸刻薄的女主仆!
“蘇將軍!”女子領著侍婢起身迎接,微微屈膝點頭,恭敬的行了個禮。與當日那斜目鄙視的姿態相比,今天格外客套!
蘇言月不用她說明來意,心里已經有了底。
“蘇將軍,小女乃王右相的嫡孫女,王敏!”
“王小姐好!”原來是右相爺的孫女,難怪眼高鼻孔大,說話這么有分量!“王小姐找在下有何貴干?”
“蘇將軍,咱們都是聰明的女子,不用拐彎抹角,小女直諱了,我聽說你在為皇上物色侍寵女子?”
“正是!”
“如果可以,蘇將軍把我推薦給皇上!”
“這倒不難!”反正她手上剛好還缺個人才湊成數!這樣就省得她再去外面找女人給他!
王敏抿唇微笑,上前握住蘇言月的手,輕聲交代道,“蘇將軍知道小女的身份,小女雖不如蘇家千金這般高貴!但也不想同那些卑妓競爭!蘇將軍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恩?”她還真不明白!
王敏見蘇言月挑眉,頭兒微微一側,身后的丫鬟會意,連忙自口袋里套出一布包,上前交到主子手里。
王敏拿著布包慢慢展開,一大疊閃閃發光的銀票暴露在蘇言月眼下。
“蘇將軍!小女的事就拜托你了!”說罷,就把銀票不容拒絕的塞到蘇言月手中,隨后連個茶水都不喝就急著走人!
蘇言月拿著銀票不停苦思著,白霖用肘推了推她,問道,“那個丑八怪要你只把她覲見給色老頭!”
“要是不答應,就得同右相為敵了!”
白霖聽后,笑得更加燦爛,“色老頭給你定的指標,可不只就她一個!”
“要是交不齊全,他就找到借口,把我也拉上他的龍塌!”
白霖見她愁眉不展,悄悄把嘴遞到她耳邊,笑問,“這麻煩的事,同你心事相比,哪個更讓你費神?”
“沒見過像你這樣喜歡奚落別人的人!”要不是見他是個文弱書生,蘇言月早就想給他一掌,讓他吐血身亡也好過自己被他氣死!“這事先擱著,我先入宮!趕著去服侍恬不知恥的色鬼,別忘了給我事先預備好一個棺材!”
“干嘛?”
“隨時做好忤逆天子而被砍頭的重罪!總不能讓那皇帝老兒背上強奸未遂的罪名吧!”
“他要來強的,你就……?”白霖在自己脖子上狠狠用手背一抹。
“犧牲我一個換來天下太平,豈不正好?”蘇言月大笑三聲,爽朗的抖抖衣袖,這一去不知還能不能復返?
蘇言月剛要踏出蘇府客廳,不料門口卻被堵住。
“愛卿!什么事讓你笑得如此開懷?說來給朕聽聽!”
蘇言月一驚,根本不知道秦殤是什么時候到了這,想她習武之人,警覺性不同常人,可是她居然連他何時接近的都沒察覺!
莫非他也懂功夫?而且很不一般!
蘇言月急急上前叩首,“皇上駕到,臣不知遠迎,恕罪!”
“沒能遠迎就罷了,不過你得告訴朕,什么叫強奸未遂,誰強奸未遂,要強奸誰?”
他居然在門邊站了這么久?久到什么都聽到了?
蘇言月面帶難色,不知該如何回話,悄悄朝身后的白霖使了個眼色!
白霖收到,連忙拿出自己的金算盤,悄悄放在地上,又悄悄打了個數字!
白銀三十兩,他就開口!
蘇言月手往背后一伸,比了個二字!
還價,白銀二十兩!
白霖瞇著笑顏,點頭開口,“皇上能容小的說句話?”
“說!”
秦殤知道這鬼頭機靈的很,但沒壓制他,反而有些放任他的放肆!
“聽聞皇上前日命將軍每隔七日都要供上十位女子給皇上享用,但若將軍湊不齊十位女子,那就得由將軍當作替補!這對身為女子的蘇大將軍來說,就是名義上的強奸!”
“哦?”秦殤瞇起犀利的雙眸,冷冷的盯著出言不遜的白衣公子。
“但如果將軍如日湊齊了十位女子,沒能讓皇上如愿以償,那不正是所謂的強奸未遂?”
噗嗤一聲,蘇言月對身后的高談言論著實佩服!
秦殤松開鎖緊的眉頭,面向身下叩見自己的女子,問,“朕要你答應朕的條件,是對你的侮辱嗎?”
既然他自己先開口問,那她不用躲躲閃閃,直接回道,“微臣一旦披上鎧甲,就是個能上得了戰場的男子!皇上要調戲微臣,待哪日臣褪下鎧衣,卸下束發,才能解我衣帶!”
秦殤一震,忽然想起當夜躲在水中哭泣的她,忽然想起當夜口口聲聲責備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的她,忽然想起昏厥在自己懷中的她!褪下了鎧甲,卸下了束發,卻讓他看到的,是她滿身的傷痕!
這么多日過去了,她居然絕口不提當晚的事,難不成正像蘇耀所說,一覺醒來,她可以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的一樣?還是說,她根本就不記得了?
“起來回話!”
蘇言月應聲而起,不卑不亢的立在他眼前,無視他投來異樣的眸光,永遠用自己光潔的額頭對著他!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旦她抬起了頭,那就是她發怒的時候!
秦殤向前兩步,伸出的手停留在她耳側,沒能觸碰到她臉側的肌膚,他只是想解開她頭上的發帶,他只是想看看她身為女子時的容顏!
手還未碰觸到發帶,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
白霖不知何時起了身,比三年前更加厚實的大掌,緊緊的抓住秦殤的手腕,毫不遮掩他極強的保護欲。
“皇上可知,戰場上的男兒,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卸甲!除非皇上下圣旨!不然……她依然不是您能碰的女子!”
三年這樣!三年后他依然這樣!這個一身只著白衣的男子,就算跌破了膽子,他都要護著身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