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兒應(yīng)聲出去,茉莉給胤禛福了一福也跟著跑出去了。
胤祥剛跟進來,又見茉莉出去,便奇怪的說:“這丫頭,怎么了這是?”
胤禛笑笑,說:“她剛收了幾個家奴,自然是處置他們?nèi)チ恕!?
“什么?四哥?你把那幾個狗崽子送給她了?”
“她開口要的,我自然不能駁了你十三弟的面子。”胤禛笑笑,眼睛里似乎有點玩世不恭。
胤祥來不及多說,也跟著下了樓。
樓下,坎兒剛給張亦俊傳達完了胤禛的意思,張亦俊父子正對著茉莉跪著磕頭呢。胤祥下來,拉著茉莉的手說道:“你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茉莉?qū)χ废樾πΓ戕D(zhuǎn)頭對著張亦俊說:“本姑娘嘛,自然是慈悲之人,只是你這兒子實在是可惡,既然四爺把你們送了我,我少不了要替你管教管教他,你自己辭去官職,到四爺府上,跟戴管家說,十三爺?shù)脑挘銈円患易佣既ニ臓數(shù)奶锴f子上先當一陣子農(nóng)夫再說吧,一概的例銀都免了,只有口飯吃就得了。”
張亦俊忙拉著兒子跪下磕頭謝恩。
茉莉清了清嗓子,又說:“十三爺接著會有書信回去,戴管家若是在五日之內(nèi)見不到你們一家子,可別怪本姑娘心狠了!”
“是是是……”張亦俊連聲答應(yīng)著。
胤祥聽了,笑笑說:“還不滾?!”
“爺,犬子的嗓子……”
胤祥撇了撇嘴,抬手解了他的穴道。張亦俊父子二人忙謝恩退回去了。
“茉兒,你叫他們這樣的人去莊子上種地,不是白糟蹋了莊家嗎?”
茉莉笑笑,說道:“自然不是叫他們?nèi)シN地,我想,莊子上自然會有一些不跟莊家沾邊兒的活,比如瓦瓦水溝啊,趕趕大車啊,往地里送送大糞啊,什么的,什么臟,什么累,都叫那個狗奴才去干干。再給他安排一個厲害的管事,把他身上的銀兩都沒收了。我倒要看看,他那身臭毛病能不能改。”
胤禛也在樓上下來,聽見茉莉的話,嘴角也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太陽已經(jīng)往西斜去,熱辣辣的光芒也收斂了幾分,胤禛胤祥幾人離了客棧,離了客棧,一路打馬快行,要在天黑之前感到山東省內(nèi)的東昌府。
天色漸漸黑下來,彎彎的月亮掛在天邊,東昌府的燈光隱約可見。田間不時有幾聲蛙鳴。幾人也放慢了速度,松了韁繩,讓馬兒塔塔的走在官道上。
“十三哥,這田間的月色好美啊。”茉莉抬著頭,看著遠處一望無垠的田野,青綠的玉米嫩苗已經(jīng)蓋住了土地,遠遠望去,一片碧油油的,隨風(fēng)翻舞者碧浪,一波一波的往遠處涌去。在銀色的月光下,隱隱泛著青光。
“恩,月色很美,只是可惜是彎月,若是圓月,就更加好了。”胤祥也看看天邊的彎月說道。
“辛苦最憐天上月,
一夕如環(huán),
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輪終皎潔,
不辭冰雪為卿熱。”
茉莉慢慢的吟誦,聲音如同小溪流水,緩緩的,帶著絲絲清涼。
“是啊,‘一夕如環(huán),夕夕都成玨。’人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就是月亮,每月也只有一日是圓的。”胤祥也輕嘆一聲,說道。
胤禛最不喜歡做這樣的嘆息,所以干脆不接話,倒是坎兒在胤禛的書房里帶了一陣子,也讀了一些書在肚子里,聽了茉莉吟誦的詩詞笑道:“姑娘這是納蘭容若的詞,這納蘭容若可是咱們大清朝的大才子啊。”
“是啊,他是滿洲第一才子,也是萬歲爺原來的近衛(wèi)。”茉莉輕笑一聲,說著歷史上記載的事實。
“你的話不錯,可惜他有時太固執(zhí)了些,文人學(xué)子,凡事太認真了,也不好。這不,英年早逝,撇下一家老小,自己去了。”胤祥嘆道。
“那天在四哥府上,我見到了他的兒子。”茉莉突然想起了納蘭福格,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哦,他是我府上的常客,我倒是喜歡他一身的才氣。”胤禛不以為然的說,在他的眼中,納蘭福格跟他的爺爺納蘭明珠不同,納蘭明珠是一個官場的老油條,而納蘭容若則是一個滿腹才華的耿直之士。康熙爺年輕的時候視他為知己,只是天妒英才,他三十多歲就去世了,留下了這個妾室生的兒子納蘭福格。納蘭福格跟他的父親頗為相似,凡事也有自己的見解,跟他的祖父合不來,不為明珠所重視,胤禛憐他的才華,所以經(jīng)常叫他到府上住幾日。
幾人在路上散漫的走著,一邊說話一邊欣賞這無邊的月色。
前面路邊閃現(xiàn)幾棵楊柳,枝葉濃密,胤祥倏地拉住了馬。
胤禛繼而跟著停下,坎兒和狗兒則擋在了二人之前。
“四哥,樹上有人。”
“恩,你保護好你懷中的人就行。”胤禛盯著輕輕擺動的樹枝,低聲說道,冰冷的聲音讓茉莉感到了危險就在身邊。
“幾個人?”茉莉輕聲問。
“兩個。”胤祥下意識的伸出拉著韁繩的左手,摟住茉莉的腰,右手則握住了劍柄。
只這一剎那的安靜,便有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清脆緊蹙。
“我們閃到一邊。”胤禛說著,便拉馬往一側(cè)躲開,幾人都跟著側(cè)到胤禛的身旁。
一匹紅色的駿馬映著月色疾馳而來,上面坐著一位年輕的小哥兒,一身玄色衣衫,頭上帶著一頂小帽。
年輕人剛到樹下,便聽見刷刷兩聲,樹上落下兩名黑衣人,擋住了去路。
年輕人一手拉住馬,一手在背后抽出了一把彎刀,嬌喝道:“就知道任伯安那個狗賊不會放過我,來吧,今晚若是姑奶奶不死,改日定要親手割下那個狗賊的頭來!”
任伯安,不是八哥府上的一個清客嗎?胤禛皺了皺眉頭。
黑衣人冷冷的說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少胡說,大爺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你若是跑出去了,咱們這口飯也別想再吃了。”
“哼!少廢話,想要姑奶奶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先吃我一刀!”年輕的女子飛身上前,照著黑衣人迎面一刀,正是一招‘龍掃天下’。
好刀法!胤祥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這個年輕的穿一身男裝的女子。
兩個黑衣人知道這女子武功不弱,另一人飛速加入了爭斗之中。
胤禛幾人在一邊觀戰(zhàn),不多時女子的右臂便被刺中了一劍。一個趔趄,手中的彎刀差點落地。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胤祥心中憐惜這樣的好功夫,又見這女子是被八阿哥的人追殺,便雙腳點蹬,飛身躍起,輕輕的落到女子的身邊。
“怎么樣?”胤祥一劍把欺身上來的黑衣人擋出去,扭頭問道。
“多謝義士相救,只是我得罪的不是一般人,還請義士走自己的路吧。小女子就是躲過了今日,也不知能不能躲過明日呢。”女子似乎不愿與任何人產(chǎn)生糾結(jié),一邊喘息著,一邊說道。
“就是,你這小公子真是不識時務(wù),快些閃開,走你的路吧,風(fēng)花雪月,談詩頌曲很好,何必沾惹是非?”黑衣人因被胤祥一劍擋出去,便覺出了胤祥武功不弱,此時他們不想再生事端,于是也不希望這女子多個幫手。
“哼,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傳出去了也不怕壞了名聲?今兒爺就是要管管這件事。”胤祥朗聲笑道。
“那好,爺們殺人本就不計其數(shù),今兒也不多你一個。”黑衣人說著,便雙雙提劍上來,一人一個,與女子和胤祥戰(zhàn)到一處。胤禛見胤祥劍法嫻熟,那女子刀法也極好,二人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于是便在一邊觀戰(zhàn)。
胤禛幾人出京,自然是前后都有暗衛(wèi)的,不過是相隔一二里路,以免打草驚蛇罷了。這里胤禛等人在此停留時間長了,后面的暗衛(wèi)自然趕到時,四人正打到好處。兩個黑衣人顯然是拼了命,一心要置女子與死地。一招招緊緊逼來。
女子右臂受傷,刀法逐漸慢下來,有些支撐不住了。胤禛見了,便一擺手。四名暗衛(wèi)一齊上前,分別制住了兩個黑衣人。
此時女子腿上又受了一劍,體力已經(jīng)透支,手中的彎刀當啷一聲落到地上。
狗兒便上前來,一把拾起彎刀,又攙住了女子,隨著胤祥走到胤禛身邊。
茉莉早就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這種場面,原來只在電影電視里見過,沒想到今日卻活生生的現(xiàn)在自己眼前。
空氣中血腥的氣息更加濃重了,四個暗衛(wèi)分別解決了兩個黑衣人,已經(jīng)隱到一邊去了。
胤禛看了一眼胤祥說道:“你還是這樣莽撞,萬一有個閃失,你叫我怎么向阿瑪交代?”
胤祥咧嘴笑笑,說道:“四哥不必擔(dān)心,若是連這點自保的本事也沒有,我也別混下去了。”
胤禛點點頭,又問那年輕的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誰家的女孩兒?怎么得罪了任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