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尹默林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目光里盡是恨意，雖然坐擁億萬資產，但是那個晚上他卻變成了一個孤兒。失去了父慈母愛，沒有了青春時期應該享受的快樂和無憂無慮。

為了不使訊捷落入他人手中，十六歲的他便開始學習經商，學會爾虞我詐，學會曲意逢迎，那段日子他精神幾近崩潰，也因日夜操勞而落下了失眠癥，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卓貞的女人造成的。

只兩個字便把凌楚妤十二年來僅存的一絲期翼給折損了，眼睛里的熱氣立刻漫上眼眶，那鉆心般的絞痛穿梭在她的每一處神經。

為了不讓尹默林看到滑過她面頰的兩道淚痕，凌楚妤以飛快的速度轉過了身。

盡管她不清楚自己的母親離開以后究竟做過什么，但是從尹默林兇神惡煞的表情，她便知道那些事情不會簡單。當然她也不想去了解，不管母親曾經做錯了多少，在她心目中她都是自己的最親的人，那份母愛是無法衡量的。

“欠的債總是要還的。”這次尹默林沒有強上手，因為他無意中看到了她神色的黯然和精神的消弱，只是他沒想到這么簡單的兩個字就可以把她打擊成那個樣子，早知道如此，他就用不著想那么多愚笨的辦法。

凌楚妤緊閉著唇，將臉上的淚跡擦干，把眼睛中還沒有流出的淚水吞回肚子里，緩緩的抖動著嘴角，用嘶啞的聲音回答道：“你放心，我會還，她欠你多少我都會一點不少的還給你。”說完便舉步走向廚房。

這么順從的態度倒讓尹默林有些意外，目送著她蕭冷纖弱的背影，他突然間卻反而不適應起來。

不過她既然這么說了，他倒十分想看看冷傲清高的她今天晚上會有怎樣一番表現，是不是還會給他帶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尹默林于是一邊看著新聞聯播，一邊期待著即將來到的戲碼，

“今天的新聞聯播就為您播放到這，謝謝您的收看……”尹默林按下遙控器，忽的發現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半個小時，卻未曾聽到凌楚妤傳飯的聲音。

這女人莫非在玩什么花招？尹默林思忖著邊直起身子走向廚房。

干凈的廚房里飄著幽幽的菜香，是凌楚妤特有的味道，進到里面，尹默林看到灶臺上面的三菜一湯還在冒著熱氣，拿好的碗筷放在一旁，然而當他低下眼眸之時，卻發現凌楚妤竟然倒在了地板上，身上被打翻的菜折得臟亂不堪，面上發紅，嘴唇蒼白。

看到這種情況，尹默林第一反應就是她在演戲，于是毫不客氣的將她一把拉起：“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得過嗎？”

可是凌楚妤卻仿佛沒有聽到，身體如缺了骨頭一般，打了一個踉蹌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感受著凌楚妤手心的高溫傳來，尹默林這才發現面前的女人不是在裝，而是正發著高燒。

“起來了。”又是一股陣力道傳出，只是此次稍適溫和了一些。也沒有再任由她的身體搖擺，彎下身子便將她打攔抱了起來。

原本尹默林是想直接奔醫院的，但是看到她衣服上的污漬，只得先把她把抱進房間，放到了床上。接著打開衣櫥，從她極少的衣服中抽出了一件，笨拙的幫她套在了身上。

“走，去醫院。”見凌楚妤嘴唇開始發紫，面上也盡是潮色，尹默林心里仿佛有一絲酸楚滑過。

“不，我不要去醫院，小魚（妤）好乖的，小魚不要去醫院。”凌楚妤竟然潛意識的接了句話。

“說什么呢？”這句話聽得尹默稀里糊涂，但那撒嬌式的語氣卻讓他為之一怔。

凌林妤迷迷糊糊嘟嚷著小嘴，兩手緊緊的抱著枕頭繼續貪戀著床，語無倫次的回答著尹默林的話：“小魚好乖的，小魚怕打針，小魚不要看醫生……”后面的聲音尹默林就聽不清楚了。

尹默林癡癡的看著床上正呶著嘴的凌楚妤，臉上泛起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笑。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在尹默林眼里她一直都是那種不肯服輸，不肯低頭，異常聰明，也極為隱忍的女人，未嘗發現過她還會有這么羞澀，這么可愛的一面。

盯著那兩片還微微顫動的唇，尹默林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然而就在剛要碰到她櫻瓣的時候，她突然一個翻身，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

“媽媽，不要走，不要離開小魚……”凌楚妤一邊哭喊著，手緊緊的扯著尹默林的衣袖。

原本尹默林是想抱帶她去醫院的，但是此刻他放棄了，記得章文婷說過，凌楚妤五年前的信息無從查起，還有過抑郁癥的歷史，所以他想知道五年前究竟發生過什么才讓這個女人患上那樣一種病，而一個人在發燒時雖然說的是糊話，但是那些言中語透露出來的卻是埋在心底最真實的反應。

剛才那句夢話應該是卓貞離開時凌楚妤苦苦哀求時的情景，盡管他能夠體會到那種別離的痛苦，但是他不會因為這個而放棄他的報復。

“不，不要，求求你，放過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凌楚妤兩手放開尹默林的臂膀，抱著自己的雙肩，眼角也跟著流出淚水來。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尹默林心里倏的一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用強的那個晚上，可見她并不是在欲擒故縱，而是一種條件反射性的自我保護，他想不到她會如此介懷，而且這種感情竟然會摻雜在她的夢里。以他的經驗，一個女人如果討厭一個男人的觸碰，要么就是心里有陰影，要么就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想到這里尹默林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凝重，心里仿佛有一種很是奇怪的東西在游蕩。難道是因為倪星宇？回憶起倪星宇最近反常的舉動，尹默林越來越覺得可疑，如果五年前她和倪星宇因為某些原因相愛而不能在一起，結果導致她得了抑郁癥，而倪星宇從此禁愛，解釋起來就非常合理了，那么他們之間究竟是怎樣一樣關系？又曾經發生過什么呢？

尹默林還沒有來得及將思緒完全理清，但聽得凌楚妤又開始說話。

“爸，為什么，為什么不等我回來。”隨之又是一陣哭啼聲，哭完后便是一些聽不清楚的呢喃。

哭聲終于停了下來，安靜的房間里只剩下凌楚妤略帶急促的呼吸聲，顯得靜謐了許多。

尹默林靜靜的坐在床邊，認真的打量著眼下這個被自己強逼娶進門的女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她，結婚只是為了泄憤，然而今天他卻發現她的背后似乎也深藏著許多悲戚疾苦。

“爸爸，小魚好渴。”凌楚妤發出了一聲。

尹默林的思緒即刻也被拉回了現實，才想起來她正發著燒。猶豫了一小會，終于伸出手拔開她額前的散亂的發絲，輕輕的觸碰著她的皮膚，這是第一次沒有帶肆虐心理接觸，然而感受著她的溫度傳入掌心，尹默林仿佛覺得自己的身子里有一股電流穿過，究竟是高溫的傳遞還是自身的反應，他分不太清。

“小魚好渴，小魚要喝水……”尹默林還來不及抽回手，凌楚妤又開始不停的叫著自己的小名

‘小魚？”雖然凌楚妤不止一次在夢話里提到這兩個字，但是此刻尹默林卻對這種稱呼有了些興趣，腦海里立刻幻現那么搖腮擺尾的動物來，嘴角不經意的劃出一道淺莞，微微的搖搖頭。

看著窗外的夜色，考慮到時間和剛才凌楚妤的反應，尹默林沒有送她去醫院，而是起身從家里的藥箱里拿了幾片阿司匹林，端了一杯溫開水近到床前。

將水杯放到床頭的柜子上，繼而扶起凌楚妤夾在了懷里：“來，吃藥。”笨拙的將藥遞到她的嘴邊。

一直都是被照顧的，突然倒置角色，尹默林才發現自己竟然連藥都不會喂，試了幾次，凌楚妤都不肯張嘴，他忽覺得不耐煩，想著干脆把她給弄醒然后送到醫院任由那些小護士折疼去。

然而此刻凌楚妤的身體突然在他懷里挪了挪，接著兩條胳膊像自己小時候纏著母親一樣環上他的脖子。

聞著她身上特有的體香，感覺著她手臂的嫩滑，尹默林忽的僵住了，低下眉眼睢著她臉上還沒有退去的紅暈，心跳倏的加速，唇緩緩的與她的相碰。

“嗯……”凌楚妤發出一聲嬌嗔，別過臉去，接著將尹默林的臉推開：“你的胡碴好戳哦。”

不是沒有見過女人撒嬌，但像這樣的方式卻倒讓尹默林不知所措，但與此同時心里仿佛有一脈清泉流過。

“如果不想被戳，那就乖乖吃藥。”這種感覺讓尹默林十分的貪戀，連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竟然也會哄她。

“小魚乖，張開嘴。”在凌楚妤的潛移默化之下，尹默林也在不經意間叫著她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