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娘出現在喬羽面前的時候,喬羽才猛然想起來,自己答應晨軒的事情。這段時間每日里和小鳳幫著老爹晾曬藥草,開開方子,過得很是悠閑自在。只是到了夜晚,聽到小鳳響起輕微的鼾聲,她才會仰頭睜著空洞無神的眼睛,默默地想念自己的兒子,還有那個讓她一生都無法忘懷的男人。
牟家村距城里很遠,牟老爹不舍得讓喬羽走路去,便套了牛二家的車,將喬羽和英娘送到了酒樓。
晨軒昨日找到英娘的時候,本想和英娘一起到牟家村看喬羽,不知怎的又怕見到喬羽,思慮之后,還是放棄了想法。
這十多天,對晨軒來說,倒像是過了十多年。自從妻子亡故以后,他的母親便自作主張為他納了幾房妾室,平素里倒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自從看到喬羽的眼睛,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頭幾日夜里,妾室們過來,分明已經熄了燈,也知道身下那個婉轉承歡的人不是她,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喬羽那雙澄亮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一切頓時索然無味,以至與這些天他干脆誰的房里也不進了,弄得那些妾室膽戰心驚的以為做錯事惹怒了他。
他從來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就是病故的妻子,也只是相敬如賓而已,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點綴生活的物品罷了。
晨軒這些天敲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只有一面之緣的她,為何這樣輕而易舉的攻克他的心房。住進你心里的人,和睡在你身邊的人,是不一樣的,心里的人你永遠趕不走,忘不掉。
見到喬羽,晨軒抑制住自己的沖動的情緒,強裝平靜的問道:“牟小姐,對這高臺可否滿意?”
這座高臺,占了酒樓一層三分之一的位置,臺基高一米左右,設計的很巧妙,不論一樓二樓的客人,都可以將高臺盡收眼底,高臺后面有一個小房間,可以供人休憩。
晨軒一擊掌,房梁上緩緩落下兩層淡淡的紅色輕紗,將高臺與客人隔離開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臺上的人,都是朦朦朧朧的。
喬羽點點頭,淡淡說道:“謝謝晨掌柜的良苦用心,小女子定會不負晨掌柜所望。”
晨軒見她滿意,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領著喬羽和英娘轉道高臺后面,走上臺階,進了房間。
晨軒拉開一道簾,各色綾羅綢緞的華服掛滿一個墻面。
英娘驚呼道:“晨掌柜,莫非這您為我們準備的衣服?”
晨軒點點頭,眼睛卻瞟向喬羽,喬羽的眼睛依舊是不見波瀾,無驚無喜。晨軒有些失望,他以為女人只要見了漂亮的衣服,總會回眸一笑的,這些衣服,有淡雅的,有明艷的,都是他親手挑選,只為了想看她一笑。
英娘撫摸其中一件衣服,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晨掌柜,您太破費了,這些衣服的手工一看就知道是極品,肯定花了您不少銀子吧?”
晨軒搖首說道:“這些衣服都是我府中的妾室們不喜歡的舊衣服,我想著你們登臺唱曲,總不能這樣布衣荊釵的上臺,便拿了過來,如果你們喜歡,拿回家穿也無妨。對了,我還給你們準備了一盒首飾,英娘你拿出來看看,就在你手邊的柜子里。”
英娘艷羨的說道:“有錢人就是好,這衣服每件都跟新的一樣,想必是夫人們只穿一兩次就不要了吧?呀,小羽,你過來看看,這些首飾可是真金白銀的,呦,這珍珠耳環可真是精致。”
見喬羽站在原地不動,英娘一把拉過喬羽,說道:“小羽,你看,這些都是真首飾,你看看這蝴蝶釵,怕不是得花上百十來兩銀子。”
喬羽瞥了一眼,說道:“晨掌柜,反正戲臺外面有輕紗遮住客人的視線,衣服我們可以換,至于首飾,晨掌柜還是拿回去吧。這一只蝴蝶釵就要五千兩銀子,小女子就算是唱到老死,也不值這一支蝴蝶釵。”
英娘一聽,一支蝴蝶釵就要五千兩銀子,嚇得趕緊放回首飾盒中,吶吶說道:“小羽,這蝴蝶釵真值五千兩銀子嗎?那我們還是不要戴的好,萬一毀了,我們可賠不起。”
晨軒一呆,隨即笑道:“牟小姐,這些首飾都是假的,牟小姐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了。”
喬羽抬眼看著晨軒,緩緩說道:“難道這金鳳銀樓還有第二家不成,我聽說金鳳銀樓的首飾從來都是不二價,也不二家的,如果有誰仿制了金鳳銀樓的首飾,官府得到舉報就會查封仿造者,我想還沒有人甘愿冒著坐牢的危險仿制這些首飾吧?”
晨軒面色一紅,說道:“我只是想讓牟小姐登臺的時候裝扮得漂亮一些。”
晨軒更加疑慮喬羽的身份,進金鳳銀樓的人,非富則貴,慢說喬羽,就是這京城里小有家業的人也不敢進去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喬羽不疾不徐的說道:“晨掌柜,小女子只是為了謀生,才到這里唱曲,其他的,就算了,小女子形容丑陋,從不敢存什么非分之想。”
晨軒看著對面那雙深澈清美的秀目,心里一顫,他……竟然怕她。
深吸一口氣,晨軒說道:“牟小姐,你誤會晨某了,晨某不過是欣賞牟小姐的歌喉。既然牟小姐滿意這里的布置,那我們就定好時間,從明日開始,每天巳時初來,戌時初歸。本酒樓負責幾位的三餐。”
喬羽眉心一蹙,說道:“若是巳時初便來,我恐怕就不能來唱了,今日我們前來就是爹爹借的隔壁的牛車送我過來的,我不能日日讓爹爹送我過來。”
晨軒低頭沉思片刻,問道:“牟小姐,我這酒樓的后院一直空置,偶爾太晚不想回家的時候我才會宿在這里,若是牟小姐不嫌棄,可以住在酒樓,也免去了奔波之苦。”
喬羽搖頭拒絕道:“晨掌柜,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只是人言可畏,晨掌柜還是另尋他人吧,很抱歉,我并非有意爽約。”
晨軒看了一眼咬唇低頭不語的英娘,脫口說道:“英娘,你們不是在這城里租的房子嗎?若不然你們退掉房子,來酒樓住吧,正好晚間無人看守,若你爹爹同意幫我看房子,晨某愿再付一份銀兩,可以嗎?”說到最后,晨軒幾乎有些哀求了。
英娘小心翼翼的問喬羽:“小羽,我和爹爹尋到這樣一份長久之處太不容易了,你就算幫姐姐一個忙,和我們住在一起,好嗎?”隨即小聲說道:“小羽,我和爹爹的房子明日正好到期,本來有你給的銀兩還能找一處好房子,想不到那個混蛋昨日闖到家中把銀子搶走了。姐姐也是無奈,你就再幫我一次吧,姐姐求你了,只要你搬來住,姐姐每日把你當做大小姐一樣侍候都沒有關系。”
晨軒接口說道:“牟小姐,我可以每個月給你三天休息時間,若你想回家隨時都可以回去。”
喬羽無奈的點點頭,英娘看喬羽點頭,喜道:“晨掌柜,我們何時能夠搬家?”
晨軒開心一笑,柔聲說道:“今天就可以,牟老爹不是趕了牛車過來的嗎,我再派兩個伙計,和你們一起搬家。”
英娘搖搖頭說道:“晨掌柜,英娘已經給您添了太多麻煩了,我們租住的很簡陋,幾乎沒有什么可搬得,小羽,我們走吧。”
牟老爹聽說喬羽要搬家,萬般不舍,小鳳嚎啕大哭,簡直是驚天動地,幾人圍住小鳳好說歹說,小鳳才停止了哭泣,并拉著喬羽讓她發誓每月休息的三天時間,哪里都不能去,必須回來陪她。
喬羽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答應了,小鳳這才破涕為笑。
前世的時候雖然是經常去卡拉OK唱歌,但和這里登臺畢竟還是大不相同,看到樓上樓下坐滿客人,喬羽有些緊張。
紗幔落下的時候,喬羽站在臺上,唱出了第一首歌,梅花三弄: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斷人腸”
“梅花二弄費思量”
“梅花三弄風波起”
“云煙深處水茫茫”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問世間情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昨晚和英娘的爹爹商量許久,喬羽決定唱梅花三弄,沈老爹也覺得這首曲子很好聽,反復彈奏幾次之后,便能和上喬羽的節奏了。
喬羽聽說沈老爹古琴,古箏,琵琶,二胡,笛,簫都會,大贊,沈老爹真可稱得上是民間藝術家了,可惜生錯了空間。
一曲唱罷,樓上樓下,掌聲雷動。有一酸腐書生搖頭晃腦的說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此一曲,讓喬羽名動京城,很多文人雅士不再跑到青樓聽歌妓唱歌,紛紛來晨風酒樓聽喬羽的曲子,喬羽每天只唱三支曲子,五天一換曲目。酒樓的生意因為喬羽的出現,更上一層樓,在喬羽在晨風酒樓的時間內,晨風酒樓出盡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