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多高的綠植擋住桌椅，形成私密的空間，藤制的桌子上放著一杯熱牛奶，顏子青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云塘問了幾句工作問題作為鋪墊。“子青，你看你孤身一人，又懷著孩子，沒人照顧很不方便的，少風也把你當妹妹，我也沒女兒，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段時間，我家人多好照顧你？”語氣小心，眼神渴望。

顏子青睜大眼睛，非親非故，為何？

“云叔叔，我能照顧自己，不能麻煩你們。”措詞謹慎，不傷面子，委婉拒絕，怎能接受他人好意，連小叔都不愿麻煩的。

云塘有些著急，“真的，我把你當女兒看的，不要拒絕我的心意。”

什么時候關系親到如此？

顏子青有些懷疑，“謝謝您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態度堅決。

云塘一愁莫展，呢喃了一句：“你真的是我女兒呀！”

環境太過清幽，這輕喃的一句尤如驚雷，顏子青一震，臉色有些變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云塘。

云塘從錢夾里取出相片，相片的色彩已經不鮮艷，可相片中的人五官依舊鮮明。

記憶中媽媽并不長得這樣，照片中那熟悉的五官讓顏子青臉色越來越蒼白，手指緊握著，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心揪緊，那種血脈相通的感覺襲上心頭，顏子青瞪著云塘。

淚，無聲滑落。

痛，無以言喻。

恨，無法消融。

為什么？

為什么？

這么多年都過去了，現在卻要說出來，為什么要說出來，一直和以前一樣不好嗎？

自己一直無所求，只想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就這樣也不放過我嗎？

原諒，我拿什么來原諒，你對于我就是一個陌生人，我們沒有關系，沒有，什么關系都沒有，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死在那場車禍了。

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館，視周遭的一切為無物。

顏子青踏下最后一級臺階，不遠處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猛蹬了幾下踏板，根本沒注意前方有人。

自行車呼呼地朝顏子青沖了過來，隨后出來的云塘來不及呼叫，三步并著兩步沖到顏子青的左側一米處，擋住了沖過來的自行車。

“哐當”

“砰”發生在一瞬間。

血，無聲地漫延，漸漸在最后一級臺階匯成一小灘，接著沿邊沿滴下，彎彎曲曲如一條蛇爬到顏子青的腳邊。

有人跑過來，顏子青聽不見周遭的聲音，眼里只有一片血紅，那紅色鋪天蓋地，掙不脫，逃不掉……

咖啡館老板被門前的嘈雜驚動，奔出門，扒開人群一看，迅速撥打了120。

救護車拉著警報呼嘯而來，醫護人員迅速將人抬上救護車，顏子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姐，小姐……”中年男人拍了拍顏子青的肩。

顏子青茫然地看著對方。

“我送你去醫院吧？”男子是見過世面的，根本不會多問什么。

顏子青機械地坐上車，跟在救護車的后面。

中年男人不時地從后視鏡看一下顏子青，女孩蒼白著臉，男子猜不透女孩與那位客人的關系。

直到車開進醫院大門，顏子青才像清醒過來，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機，按了好幾次才將電話撥出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