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娟,如今我也大好了,你道是和我說說,二太太為什么打你?!毕葧r黛玉病著,問了幾次紫娟都言詞閃爍。
“姑娘,你就別問了,我就是個奴才,主子教訓奴才需要什么道理?”紫娟嘴硬地說。
“你不用唬我,她打你必然是有緣故的,恐怕是惦記上我的東西了。”黛玉何等聰明豈有想不到的。
“姑娘,你別瞎想,沒有的事。”紫娟可不想因為自己,讓黛玉和二太太再起沖突。怡紅院,襲人和晴雯斗得死去活來,紫娟是看在眼里的,后來又見晴雯被攆,死在外邊,深知怡紅院的水是不好趟的,因此早把對寶玉的心思冷了?,F在只一門心思的侍候黛玉。
“紫娟,我知道你為了我受了委屈,找機會我就和璉二嫂子把你的奴籍要來?!摈煊穹浅耐醴蛉嗽僬易暇曷闊?。
“謝謝姑娘成全,紫娟想這輩子都跟著姑娘?!弊暇曷狑煊袢绱苏f,急忙跪下哭道。紫娟是家生子,雖然父母死了,可自己的生死仍然攥在王夫人手里,紫娟也怕王夫人再通過自己算計黛玉。
“雖然你當我是主子,可我心里一直當你是我姐姐,咱們生死都在一處,起來吧?!摈煊窭鹱暇?,眼圈也紅紅的。
“紫娟姑奶奶,姑娘才喜歡些,你又招惹姑娘哭?!毖┭闵锨懊竦?。
“姑娘,鴛鴦姐姐來了!”春纖在外喊道。
紫娟忙站起來,把眼淚擦干凈。
“林姑娘可大安了。”鴛鴦進來給黛玉問好。
“鴛鴦姐姐坐,雪雁快倒滾滾茶來,這大雪天的難為你來看我?!摈煊袼貋砭磁屮x鴦為人。
“怎么了,你們主子奴才吵架了不成?”鴛鴦見黛玉和紫娟兩人眼睛都紅紅的。
“鴛鴦姐姐,老太太身邊向來離不開你,你怎么就來了?”黛玉見紫娟窘迫忙打岔問道。
“林姑娘的茶的確與別處不同,喝得奴婢把正事都忘了。姑娘你一直病著,不知道外邊的信兒,昨兒下雪老太太興致高,下了貼子,今天請忠順王妃、忠孝太妃、北靜太妃、南安太妃、東平王妃、西寧王妃等人來咱們園子中賞雪”鴛鴦開心地說道。
“紫娟,快點給你家姑娘找大毛的衣賞穿上,老太太那等著呢?!?
“鴛鴦姐姐是就叫我一個人呢?還是其他姐妹們同去。”黛玉問道。
“老太太只讓請三姑娘、四姑娘和姑娘同去。”鴛鴦不知道黛玉為何有此一問。
“果然二姐姐說得不錯,老太太都當她是透明人,那些黑心的奴才如何不作踐她?”黛玉想起往日迎春和自己下棋時說的話,心下有了主意。
“鴛鴦姐姐,你先回去侍候老太太,我換了衣裳就來?!摈煊裾f完鴛鴦便急忙去了。
“紫娟,咱們去找了二姐姐同去?!摈煊翊┐髡R,帶著紫娟雪雁去了紫菱州。
出了瀟湘館只見園子里銀裝素裹,遠近那被雪覆蓋的枯枝,似開出了一朵朵如玉的花,真有點“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味道,卻又好似玉雕的一般,晶瑩剔透。還有那房屋上,也都披上了厚厚的雪戎裝,遠遠望去,清一色的白,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好一個干干凈凈的雪世界。
“姑娘,瞧,二姑娘正往這邊來呢?!毖┭阊奂?,指著遠處影影綽綽走來的一行人對黛玉說道。
“可不就是二姑娘嗎。”紫娟也踮起腳,往遠處看了看。
只見迎春罩著件大紅羽毛緞斗篷,頭戴雪帽,脖子上圍著白狐貍毛的風領,雙手插在灰貂鼠的手燜子里。左邊秀桔攜著,右手蓮花扶著,正滿面笑容,儀態萬千地向自己走來。
紫娟和雪雁看呆了,明明就是二姑娘,可怎么看都感覺和以往不太一樣。
“林妹妹,近日可大安了,怕你病中不耐煩也沒去看你。”迎春開口道。
“謝二姐姐關愛,黛玉已經大好了,二姐姐你這是要哪里去?”黛玉急忙上前問道。
“聽說老太太前邊宴客,雖然不能幫忙招呼,可身為府里的姑姑,也應該去陪坐說笑一翻?!?
“如此最好,妹妹正要約二姐姐同去呢。”黛玉心下暗喜歡,二姐姐可真是悟了,知道為自己爭取了。姐妹二人攜手出了園子,往上房走去。
此時,賈母處已坐了一屋子的人,南安王妃正拉著探春的手說話。
“二姑娘、林姑娘到?!北娙寺犚姸枷蜷T口望去。
只見一只白玉般的纖手輕攏帷幕,走進一個少女來。只見她腳穿掐金挖云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貍里的鶴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絳,頭上罩了雪帽。進得屋來丫頭解了鶴氅,那少女著一襲月白色錦衣,裙上繡著幾桿翠竹,袖口描著片片竹葉,一頭黑發只用一枝碧綠梅花簪挽著,鬢角簪著幾枝別致的珠花,耳上綴著一對輕巧的綠玉耳環,面容秀美絕俗,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輕移蓮步朵朵生花,盈盈下拜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不是黛玉卻是何人?
另一少女,脫了外面大衣露出一襲鵝黃色衣裙,腮凝香荔,高挑身材,端莊高貴。
“這是我外孫女黛玉,這個是我們二姑娘迎春?!辟Z母見迎春也穿戴不俗地來了,心下也喜歡,忙向眾人介紹道。
“還是老太君會調理人,這天地間的精氣全部讓你賈府占盡了?!蹦习餐蹂帕颂酱?,拉起自己身邊的迎春道。
“王妃說笑了,他們只不過是長得干凈些罷了?!辟Z母忙謙遜道。
“來,到本宮這里了,讓本宮好好看看?!弊憎煊襁M來,這北靜太妃的一雙鳳眼就掉到了黛玉身上。
“怪不得溶兒那小子失魂落魄的,不承想人世間卻有如何佳人?!北膘o太妃是越看越愛。
黛玉忙上前施禮,見太妃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熱辣,倒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北靜太妃把黛玉摟在懷里“這身子骨太過單弱了?!蓖蹂奶鄣卣f。
“我這外孫女自小就身子骨弱?!辟Z母見黛玉投了王靜太妃緣分,心里也十分受用。
“林姑娘,可愿意隨本宮到王府小住幾日?”北靜太妃也不管諸位在座的王妃太太們的異樣眼神。
“承蒙太妃抬愛……”黛玉剛一開口,就聽門口丫頭掀了簾子道:“寶姑娘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一枝紅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睂氣O這一身盛裝打扮,恐怕楊玉環見了也要自慚形愧。
“民女寶釵給諸位王妃見禮?!睂氣O進來連忙下拜。
這賈府真是匯集了天地的精華靈氣,恐怕全京城再也找不眼前的這些個美女,諸位王妃暗道。
“這是我們家姨太太的千金,如今也在府上住著。”賈母只得見眾人介紹道。
眾見寶釵知書達理,落落大方頗具大家風范,諸王妃也著實夸獎了一翻。
“客居賈家的姑娘,如此盛裝打扮了見客,未免有點喧賓奪主?!北膘o太妃看著寶釵想道。
諸位王妃又拉了她姐妹著實細看了一回,各人都賞了表禮。無非是鐲子、戒指、腕珠等閨閣小姐賞玩之物。只是是北王妃給黛玉的表禮除此之外,多了兩個沉香木的盒子。寶釵看著那兩個沉香木的盒子,眼睛閃過一絲不易查覺的嫉妒。
“怎么沒見你們寶玉?”南安王妃見小姐們都到了遂問賈母道。
“寶玉現下正和師傅讀書呢,著人請去了,可那孩子說,內宅女眷在此,他不便前來給各位王妃請安?!辟Z母深知寶玉在外邊名聲不好,趕快趁此機會分辨道。
眾人又閑話了一會,賈母在暖香塢設宴賞雪。午后,諸位王妃又逛了回園子,才紛紛起身告辭。
“老太君,今天蒙受你盛情款待,我們王府后花園的梅花開了,明天就請老太君攜全府小姐過府賞梅如何?”北靜太妃深知邀請黛玉一人,她斷不會去,因此提議道。
“多謝太妃盛情,那老身明日就討擾了?!辟Z母見王靜太妃相邀忙謝道。自己孫女雖說貴妃娘娘,可人家女兒是皇后娘娘,雖然在宮中勢如水火,可自己家的實力和北靜王府那可是天壤之別,賈母怎么能放棄親近北王府的機會。
“玉兒回去好好歇著,明兒我派車來接你?!北膘o太妃毫不掩飾她對黛玉的偏愛。
送走了諸位王妃,眾人逶迤著回到賈母的屋子。
“鳳丫頭,你吩咐下去,把馬車都收拾妥當,別明兒一早耽誤了事。你們姊妹今晚回去都收拾齊整些,王府不比別處,別讓人家笑話了咱們去。”賈母囑咐眾姐妹道。
“林妹妹,還不把北太妃給你的兩個盒子打開,讓我們開開眼?!兵P姐提議道。
“是啊,顰兒,快看看得了什么好東西?!睂氣O也一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