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終于知情
- 世襲駐顏師
- 胡壹刀
- 2848字
- 2019-05-25 11:14:33
憐心放下了心里對周正隱隱的怨恨,雖然知道肯定難以釋懷周清山的所作所為,畢竟輕松很多。她裝著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笑盈盈地跑下樓梯也湊過去看周正做飯,一邊看一邊抱怨,你可從來沒為我做過這么精致的飯菜呢!
周正白他一眼,你從小到大吃得還少?
憐心說飯店請客的不算。我才發現,真正喜歡一個人,最好的表達方式就是為她做飯吧,不怕苦不怕煩,就怕心愛的人吃不好。
周正拿起木鏟作勢要打她,怎么學得油嘴滑舌的,是跟蒼洛學得嗎?我看蒼洛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也不像啊。
憐心說跟白鷺學的。
白鷺說你個小丫頭,真是油嘴滑舌的,別把蒼洛帶壞了。她眼神一揚,看到了燕墨遠遠地站在那里,看著她們四個人笑鬧,表情里滿滿的落寞。不由得就多說了一句,不然把蒼洛交給燕墨管教去吧,我另替你尋個如意郎君。
憐心不知道話里的真假,還笑著搭話,說那交給她吧,反正我也是半路撿來的。無非一句玩笑話,然而在蒼洛和燕墨心里,卻都像一顆石子,在平靜的水面上劃開了層層細浪。蒼洛不懂得憐心話語后面的緊張,燕墨覺得憐心對蒼洛過于輕慢。一時間,眾人的眼神不斷交織又散開,靜里是漩渦。
小米滿頭是汗的跑進來,嘴里嚷嚷著肚子餓了,好歹把這漩渦給攪散了。大家動手布置餐桌,上菜,布碗筷,不一會兒就圍桌坐定。
白鷺說今天真正來度假的是小米,玩好了,回來就有得好吃好喝。
小米說你們把干活當度假,我能有什么辦法?
眾人皆笑,還真是,他們雖然在干活,可是卻是忙得心甘情愿,而且快快樂樂,也沒感覺到疲憊,大概是不像平日里想得多,所以少了心理負擔,自然要輕松很多。
舉杯歡飲,觥籌交錯中,燕墨的眼神頻頻往蒼洛那里看過去,蒼洛卻只一心一意幫憐心挾菜,和周正說話,似乎滿桌人,惟獨看不到燕墨的存在。一時賭氣,燕墨突然來了一句,這里真好,天氣好,風景美,比我和蒼洛那天爬的那座山要美多了,也舒服多了。
憐心和蒼洛都敏銳地聽到了,周正沒在意,白鷺和小米裝作不在意,于是就剩了三個人的角力場。燕墨又說了一句,那天爬山我喝醉了,好狼狽,幸虧蒼洛在,要不然家都回不了呢。還忘了跟你說,她的眼睛笑意滿滿地看著蒼洛,也分明悄悄掃瞄著憐心,蒼洛哥哥,那天謝謝你啊,背我下山。我不是故意喝醉的,實在是自己釀的酒,不知不覺就喝醉了。憐心姐姐,蒼洛哥哥沒在你面前笑話我吧。
蒼洛欲解釋,卻又不知怎么解釋,燕墨說的句句是實話,沒什么好辯解的,但他的心是清白的,卻沒辦法抹去燕墨話語里帶出來的撲朔迷離,一時沉默。這沉默卻讓憐心更覺得疑惑,她本來就是脆弱敏感的人,怎么能不多想?
可是當著滿桌的人,又不能深究,只能淡淡地回燕墨一句,沒有,你蒼洛哥哥只說你性格好,可沒說你酒量小呢。那意思,似乎她知道蒼洛和燕墨相約爬山的事情,可是又是個模棱兩可的表述,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周正卻早惱怒地瞥了好幾眼蒼洛,眼神里分明要蒼洛出來解釋清楚的,看蒼洛不言不語,他正要著急地提示一下蒼洛,沒想到白鷺把一大塊牛肉送到了他的嘴邊,撒嬌地等他咬下去。
憐心說下次我們一起去爬山吧,早就約好了的,一直都沒成行呢。
白鷺他們齊聲說好,既然憐心那里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周正以為憐心肯定是知道情況的,所以也就轉移了注意力。
還好有周正在,講了幾個笑話,又加上美酒佳肴,窗外的夕陽染出了一大片金色的剪影,一切都讓人只想忘了煩惱沉醉在眼前,總算是忽略了剛才的插曲。
燕墨本來是賭氣說的,說過了之后細思起來也后悔了,她不想在蒼洛面前顯得那樣心機重又市井氣,也不想在憐心面前顯得太急迫,那都不是她燕墨的性格。她只是一時著急,尤其是屢屢被蒼洛和憐心的甜膩給刺疼了,才忍不住做了她也不喜歡的事情。幾個人的聚餐到后來,燕墨就靜靜地吃,笑,喝酒,再沒有說過話,但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瞥到蒼洛的時候,卻總會迎面撞上憐心的。
躲開了憐心的,卻總是燕墨。
幾個人聚餐完畢,一起動手打掃利落,白鷺提議出去散步,度假村的夜色很美,山是一重屏障,擋住了城市的嘈雜,星光是另一重紗幕,給時間罩上了柔軟的面紗,美可以融化一切,包括從塵世帶來的煩惱,包括不同際遇下的傷痕。走在山和水的曖昧里,他們都覺得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憐心慢慢就靠到周正那邊去了,她覺得心里那些沉旬旬的事情,都要在那樣的夜色里,拿出來向他傾訴,至少讓他了解。不知不覺,兩個人就落在了后面,好像白鷺也看出了憐心和周正間應該來一場私下的了結,不管是私人感情的糾葛,還是過往恩怨的了斷。
周正并不清楚憐心因為周清山的事情,心里積攢著怎么樣的驚濤駭浪,計劃著怎么樣的復仇之路,有過怎么樣的掙扎和痛苦,所以當憐心過于平靜地一五一十向他講述了她知道的內情時,周正的第一反應還是憐心在演電影,他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制造沈宜春和憐心過往悲劇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父親周清山。
直到憐心堅定地跟他說,你是你,周清山是周清山,我雖然恨過你,可是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放下了。他看清楚憐心眼睛里的釋然,忽然醒悟,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周正渾身冰冷,像被憐心推下了滾滾的冰河,刺骨的水不停地試圖吞沒他,窒息他,他反復地深呼吸,想把自己從那種冰冷里拉出來,可是他卻沒有力氣,似乎從小到大建立的一種信仰倒塌了,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
憐心不由地握住了周正的手,這一握,在她,是一種釋然,在周正,卻像一股滾燙的沸水,又讓他感覺到另一種刺痛。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他從小看著她吃苦,看著她掙扎,看著她痛苦,他寵她,疼她,盡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她,但他卻沒有預料到,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于他的父親。他是那個悲劇的始作俑者,一手打造了過往的痛苦,卻始終鎮定自若地活著,堆砌他的江山,創立他的事業,積累他的名聲和財富,在妻兒面前沒有吐露一言半語。這么樣可怕的一個男人,竟然是他的父親?而他一直以來對憐心的疼愛和呵護,因為周清山的所作所為,不再是一種親情,竟然有了贖罪的意味。他受不了,他只覺得心肝俱疼,他甩開了憐心的手,任她不停地說,那是上一代人的事,不該由我們來承擔。我們都要釋然,好不好?
周正怎么能做到釋然,即便受害者是憐心,即便憐心那樣坦誠地跟他訴說心里的掙扎和解脫,他卻做不到。他只有一個想法,立刻回家,沖到周清山面前,質問他,要他給一個解釋。然后呢,要怎么辦?他根本不知道。
一聲狂嘯,周正突然奔跑起來,夜色里他的影子快速掠過那些路燈,像一串問號和感嘆號。
白鷺跑過來,急匆匆地問憐心,剛才發生了什么,周正怎么了?
憐心不能對白鷺也說出真相,如果周正愿意,他可以對白鷺講述,但憐心不可以,所以憐心只有選擇沉默。
白鷺急了,沈憐心,你到底對周正說了什么?如果你讓周正痛苦,我會加倍地還給你的。她的腳步一陣凌亂,追著周正奔跑的方向去了。
蒼洛知道周正為什么那樣的原因,他只能選擇默默地站到憐心身邊,握住她的手,表示對她的支持。
憐心轉身問他,我會不會做錯了?
蒼洛說早晚他都會知道的。
是啊,周正早晚都會知道,不過是從誰的嘴里聽到而已,這樣的話,也許讓憐心來說,反而更好。否則如果是周清山當面對他講了這一切,那他會更加接受不了。一座山塌下來,會砸到他。憐心如今只是奔流的河而已,或者周正掙扎一番,也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