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匿名捐款
- 世襲駐顏師
- 胡壹刀
- 3514字
- 2019-05-04 19:58:00
“心基金”收到了一筆匿名捐款,是委托中介機構進行捐贈的,數額足夠維持“心基金”五年內的運作。憐心和蒼洛百般打聽,也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并且這是一筆無任何附加條件的捐款,除了指定用于“心基金”,不附帶任何宣傳和推廣要求。
有了足夠資金支持,“心基金”啟動了救治孤殘兒童的計劃,蒼洛全權打理運作,這使得前不久還對蒼洛和憐心戀情一致唱衰的媒休,轉而又開始表揚起兩人,稱兩人是精神契合的匹配情侶。畢竟“心基金”有看得見的實績,不是只喊著公益卻并不見真實投入,也對提升蒼洛和憐心的公眾形象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周清山已經回到國內,他知道這筆資金來自哪里,是遠在美國的艾蔻贈近,但他保持了沉默。其實當日在島上所有往事都被揭穿,對周清山而言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他已經看明白得勢者贏。如今他是站在峰頂的人,對他造成的威脅只會來自比他更高處,至于山下向他叫囂挑釁的種種,都對他沒什么影響。
和沈宜春的陳年舊事也是一樣,即便沈宜春知道了真相,還是無法撼動他的地位,對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公眾不了解真相,周清山就仍然還是那個聲名卓著的藝術家,名利雙收的藝術商人。
當然,道德上的事情對周清山也沒有影響,如果他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那當年就不會對沈宜春種種設計,直到推沈宜春入深淵,過程中也許有過遲疑,可是結束之后就無法回頭,無法回頭就必須拋下那些歉疚和悔恨,不然他不會走得這么順遂。他已經沒有負重,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沈宜春。
艾蔻卻不同,艾蔻還是一個人,雖然已經是享譽畫壇的人物,但她的孤獨沒人了解。她把自己牢牢鎖起來了,心還是很多年前蘇真的那顆心,對沈宜春,她從來沒有真正忘掉和放下。造化弄人,讓她成了一場鬧劇的主角,她的愧疚滿到從來倒不盡。其實很多年里,她也在不斷跟周清山詢問沈宜春的消息,但周清山跟她說的都不是實情,因為怕艾蔻中途反悔再出意外,他起初跟艾蔻說的都是好消息,從來沒有提及沈宜春為情所困酗酒放縱的事情,也根本沒有提及憐心一路無人照料的成長。
直到周清山知道艾蔻不管做什么,都回不了頭,都已經無法再進入沈宜春的生活,即便艾蔻回到沈宜春身邊,也不能挽回什么的時候,他才告訴了艾蔻真相。當然,那時候已經晚了,什么都晚了,艾蔻錯過了有可能挽回的機會,丟掉了丈夫,也丟掉了憐心。
艾蔻不得不和周清山合作,去開創事業,卻也在內心痛恨著周清山,給了她如此慘痛的一段人生。自從見到沈宜春,她心里的愛再次復活了,卻注定是孤獨的只屬于她自己的愛,那筆數額巨大的捐贈,只是她彌補的方式之一。她有最后的計劃,只不過超出了周清山預期,他根本想不到艾蔻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周清山回到國內的目的,是想盡快了解國內的大小工作,準備帶著妻子孩子移民國外,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經有所謀劃,只不過一直舍不得國內的頭銜,那些巨大的光環和榮耀到了國外都將不值一提,而在西京不同,他頂著那些光環,才是眾人仰慕的大師。
跟周正說了移民國外的事情,周正馬上拒絕了。周清山和周正曉以利害,說道理,擺事實,周正都不肯退讓。他說自己的事業已經起步,并且小有起色,不想到陌生的環境重新開始。
周清山倒是知道周正確實發展的不錯,在鬼木那里也倍受器重,他對電影鏡頭的掌控可能來源于骨子里的藝術天賦,所以鬼木建議他往攝影師的方向發展,也在逐步培養他操控鏡頭。周正最近自己拉到了部分投資,打算自導自演一部文藝片,劇本已經打磨得差不多,只是在等待時機。他沒有跟周清山提到需要投資的事情,也是希望和父親拉開界限,不想始終被周清山的光芒護佑著。
周正倒是不反對周清山和母親移民國外,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年他覺得父親和母親雖然表面和睦,卻并沒有別人以為的那樣深情,總給他貌合神離的感覺,而且母親一直有些抑郁的跡象,雖然父親和母親都不肯承認,但周正感覺得出來。他想換個環境,或者對母親的精神好玩有幫助,對父母的感情也有裨益。
但是母親卻堅持,周正不肯走,她也不會走。于是周清山就面臨著兩難的選擇,是要一家三口移民國外團聚在一起,還是他一個人遠走異鄉,把妻兒留在國內。似乎情勢并沒有發展到不得不走的地步,所以周清山也就靜觀其變,暫時打消了移民的念頭,只不過,該辦的手續他都已經辦妥,只要想走,他們一家隨時可以走。
周正其實不只為了事業,也為了白鷺不肯走。自從上次和白鷺夜里同行,似乎他們的關系也有了一點點突破。至少,周正幾次悄悄請白鷺出去吃飯游玩,她都沒有拒絕。當然,兩個人只能選擇那些偏僻的地點,風景可能沒有那么美,但放松下來的白鷺卻格外有一種魅力,讓周正心曠神怡。他總是免不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白鷺看,好像她的臉上有什么磁力,吸引著他轉不開目光。于是也免不了被白鷺敲著額頭,帶嗔帶笑地逗他,這么喜歡我的臉,要不要給你也弄成這樣,好讓你天天對著鏡子看個夠。周正說不要,只有你才配得上這么好看的臉。白鷺說我要是沒有這張臉,也就不會讓你這樣盯著了,是不是?周正說估計是吧。白鷺就覺得沒了心情,悶悶地不說話了。容貌對一個女人當然重要,可是重要到一個男人對你的喜歡都來自于一張臉,也就未免無趣了。
還好,周正不過是在逗她,他總會認真地看著白鷺的眼睛,說沒有這張臉,你還是白鷺嗎?白鷺點頭,我還是啊。周正說那就好了,你是誰不需要別人來幫你證明。而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白鷺。
說真的,白鷺漸漸已經喜歡上了周正,在這個浮夸又世俗的時代,大概沒有哪個男孩子像周正那么單純地去追愛了。他從來不當她是一個影星,要去崇拜她,他只當她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個蛻去光芒自如灑脫的白鷺,才是他從心里愛著的。
白鷺和燕墨不同,雖然兩個人姐妹情深,但其實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孩子,而且白鷺的母親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并不是駐顏師一族。說起來,也許又是另一段曠世情緣了,白鷺的父親那時候在駐顏的時候認識了白鷺母親。一個雇主,一個駐顏師,按照駐顏師的規矩并不會擦出什么火花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白鷺母親竟然輕易解開了白鷺父親的情鎖,那個由駐顏師為自己套上的情感枷鎖,有了它駐顏師不會心動,不會意動,從身體到心都是鐵板一塊。但可能恰在它威力有所減弱的時候,白鷺父親并沒有察覺到,所以情鎖被白鷺母親撞開了。他們如膠似漆地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直到白鷺出生,燕墨的母親找上門去,她什么也沒有要求,只是告訴白鷺父親,要么留在白鷺母親那里,做一個普通人,從此再不是駐顏一族,要么跟她回家。
白鷺父親選擇了回歸駐顏師一族,沒有駐顏師的身份,他可能什么也不是,在白鷺母親那里只不過是一個日漸衰老的男人,而白鷺母親也不允許他只是一個普通男人,讓自己的容貌再也無法保持。她當初不斷去誘惑他,只是因為他是駐顏師,雖然你儂我儂,但前提是和他在一起,和他成為情人,可以讓他順理成章地為她駐顏,保持她青春美麗的容顏。
最后他們理智地選擇了分開,白鷺母親允許他帶走了白鷺,她有她的私心,以為自己的女兒未來也會成為駐顏師,那么身為她的母親,她的容貌還將繼續停留在青春。她沒有想到,白鷺身上只流著一半駐顏師的血,另一半只是凡人,所以她算不上有駐顏師的純正血脈。燕墨母親在白鷺父親回家不久后,也懷孕生下燕墨,而燕墨,才是血統純正的駐顏一族。
從小,白鷺并沒有被虧待,但燕墨有的她都有,物質上她們從沒有被區別對待。可是精神上,她和燕墨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待遇,繼母待她冷淡疏離,從來沒有親近過她,白鷺不曾被她抱過哄過,也不曾被她訓過喝斥過,她待白鷺始終是客客氣氣,仿佛白鷺只是遠方來的客人而已。而白鷺父親,因為那一段隱秘的往事,自覺不僅讓駐顏師蒙羞,也讓白族蒙羞,很多年都是沉默寡言,跟哪個孩子也都沒有過特別親昵的時候。他是冷冰冰的父親,而繼母也是冷冰冰的母親,所以白鷺有著無比富足的物質條件,精神上卻都是空的。除了燕墨,她從來不曾當她是異族姐姐。
可是燕墨卻被傳授駐顏技能,而白鷺,什么都沒有被教授過。她的美貌,只來自于她身體里的駐顏師血液而已。所以等稍一懂事,她就離開家謀求出路。還好,她那一半駐顏師血液造就的美貌,讓她輕易就獲得了成功。
白鷺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自從父親帶她帶開親生母親身邊,那個女人也就消失在了他們的世界里。誰都不再提起,所有人都當她不存在。
成為明星,被萬千人追捧,白鷺從小就有的孤獨卻從來沒有消散過。夜深人靜,她也總是覺得心里某個地方都是涼涼的月光,只有她一個人徘徊獨行。她碰到過太多向她說愛的男人,可是她從來沒有感受到他們的真心,他們的眼睛和心都只為她的美貌而來。
白鷺終于心動,也只是因為那個男人,他待她只是待一個女人,他不只不從低處仰望她,他讓她覺得自己第一次崇拜了一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當時是比她更紅的藝術家。是的,藝術家,他已經是表演的藝術家,早不再是演員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