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佳感覺自己睡得很沉很沉，沉得四周一片黑暗，四肢無力，好像就要被吞沒在那個世界里，再也醒不過來了。

但是，有人不愿放過她，死命的抓著她的肩膀晃啊晃。

于是錢佳佳終于醒了，她徐徐睜開眼，看到一臉著急加憔悴的王子歌。

“佳佳，佳佳，你終于醒了！”王子歌用力的抱住錢佳佳，讓錢佳佳差點喘不過氣，“你不知道我一回來，看到你滿臉淚痕的睡在沙發(fā)上，怎么都叫不醒，真的真的嚇?biāo)懒恕！?

“現(xiàn)在幾點？”錢佳佳一開口，卻是在問時間。

王子歌抬頭看了眼鐘：“快3點了。”

“你還真是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錢佳佳笑笑，起身，“我渴。”

“我給你倒水。”王子歌趕緊起身，跑到廚房去倒了杯熱水，回來遞給錢佳佳后，又坐在地毯上，拉著錢佳佳的裙擺，“佳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看看？”

“小歌。”錢佳佳沉默幾秒后，低頭看著雙手捧著的水杯，“你之前到底在哪？做了些什么？”

“佳佳，我……”

“不許說謊。就算你過去騙我千百次，只要這次說實話，以后我也還是愿意相信你。但如果，你繼續(xù)騙我，小歌，”錢佳佳看著王子歌的眼神讓王子歌心驚，“我沒辦法和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交往。”

王子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他的眼神沉靜得讓錢佳佳突然有點害怕。

如果小歌還是說謊，她該怎么辦？真的分手么？這么多年，他們連真正的架都沒吵過，更不要說提分手……

原來說分手這么痛。原來，人的心真的會痛得有如刀割。

“佳佳……”王子歌伸手擦去錢佳佳臉上的淚水，“你何必呢。”

“我必須這么做，小歌，我必須這么做。我們原本差距就大，若還沒有信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

“佳佳。”王子歌坐到沙發(fā)上，把抖得厲害的錢佳佳抱進(jìn)懷里，“我們原本多么幸福，為什么一定要改變呢。”

“我也不想改變！王子歌，如果你不做那些事，我們又怎么會改變。”錢佳佳想推開王子歌，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都動不了，他們兩人的體型、力量，都差得太遠(yuǎn)太遠(yuǎn)。

錢佳佳終于放棄掙扎，她就那樣靜默著，靜默著，任淚水淌過面頰，弄濕她和他的衣裳。

許久之后，王子歌如宣誓一般，在錢佳佳耳邊說道：“我絕對不會放手的，佳佳，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愛你，所以尊重你的所有選擇，只要不是分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王子歌的手找到錢佳佳的，十指交叉，與她緊緊相扣，“我原本想給你單純美好的幸福，但既然有人多事，讓你知道些不必要的東西，你又選擇真相，那我也不再瞞你。”

“說實話，佳佳，我瞞得好累、好辛苦。我再聰明，再厲害，也不過十幾歲，每天需要面對的事情、承受的壓力，你根本沒法想象。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又何必……”王子歌的淚水滴到錢佳佳的脖頸上，“佳佳，是王莎莉告訴你的么？”

想來想去，唯一的紕漏，就只會是她。早知如此，就該永遠(yuǎn)不見她的那些舍友，永遠(yuǎn)！

“小歌，你走題了。但你既然說到莎莉，如果你對她做任何不好的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賣萌裝可憐？沒用！

王子歌生氣的咬住錢佳佳的肩膀，為什么要為一個外人這么逼他！

錢佳佳也倔，一聲不哼。

王子歌終于不忍，心疼的放開，再輕輕的親了又親，吻了又吻。

“你是不打算說了么？”錢佳佳冷冷出聲，別以為這樣她就會轉(zhuǎn)移注意力，忘了問他。

王子歌挫敗的把頭埋在錢佳佳頸間，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說，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許再和我說分開。”

“……好。”

31坦白

“我這次說是去出差，其實也沒有騙你。”王子歌制止住錢佳佳的掙扎，“你聽我說！除了為你做的那些以外，我做的其他任何事，都是為了事業(yè)。也都身不由己，所以說是出差，當(dāng)然沒錯。我不知道你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王子歌……你真的……”錢佳佳好失望，到現(xiàn)在，王子歌還想要騙她么？這樣的他，真的讓她心寒，她自認(rèn)蠢笨，只要他有心，怕是這輩子都斗不過他，所以……

“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只是強(qiáng)調(diào)下前提，讓你知道事情發(fā)生的基礎(chǔ)，和我的本心。之前我收到朋友——先聲明，雖然我一再和你說，朋友多很重要，我有很多朋友，但是真心的真沒幾個，大多不過是互相有利益牽扯罷了。像你們室友那樣，根本都八竿子打不著，也是完全不同的圈子，依然能玩得那么好的，是真沒有。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對她們怎樣的，你們之間，真的很難得，我也蠻羨慕。”

王子歌貼著錢佳佳的手背，和她一起舉起她捧著的杯子，湊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水。

“我沒有要扯開話題的打算，你放心吧。”王子歌喝了水，又親了下錢佳佳，他只是想盡量補(bǔ)全每一個要點，讓佳佳真的明白他，“我之前說的，收到我朋友的邀請，去參加一個聚會，能參加這個聚會的人，都是頂級二代……他們的上一代或者幾代，或者有權(quán)或者有錢，而且這里面的很多人，都很有本事，并非都是靠父母的。去了那里，自然就要融入那里。你不是學(xué)法的么，也看過一些案例，那些人在‘懺悔’中是不是都說是不得已才做那些傷風(fēng)敗俗之事的，因為如果不和他們做一樣的事，就不能真正融入那個圈子。人們經(jīng)常要一起做了某種壞事，才會有‘一伙兒’的感覺，才會彼此信任。說直白點就是，大家互相握有把柄，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所以，你也做了？”錢佳佳涼涼的問。

“……做了。”

“做的很開心吧。”

“絕對沒有。又不是和你在一起，怎么會開心！”王子歌立刻搖頭，努力搖頭，“我心里只有你，只愛你。對別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你還是做了。”

“佳佳，我答應(yīng)你，以后再也不做這樣的事了，好么。”

“可以不做么？”

“……努力下還是可以的吧。”

“那你以前為什么要做？”

“佳佳。”王子歌深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之前是我偷懶，也是我還太弱小，為了融入人群中，要努力裝得和他們一樣。如今我也長大了，再付出些努力，做些鋪墊……總之，這點自主意識還是可以有的。而且，你比較重要。為了你，再再再怎么辛苦，都算不上什么。”

“小歌，為了讓我更好的理解你，你是不是順便和我說說——你到底是誰？”錢佳佳轉(zhuǎn)頭，看了眼王子歌，“我腳麻了。”

“哦。”王子歌立刻放開錢佳佳，把她拉到地上站著，又幫她敲敲左腿再敲敲右腿，“你真的想知道？”

“嗯。”

王子歌皺眉思考了好一會兒，所以，十八年來的努力，要毀于一旦了么。可他如果就這么告訴佳佳，她能在剛消化一個那么巨大的消息后，緊接著再承受一個么。

“佳佳，你知道我今晚是怎么回來的么。”

“怎么回的？”確實算快，在公海中，應(yīng)該沒有機(jī)場，王子歌不會為了自己，讓大家都回吧？

“坐私人飛機(jī)回來的。”

“……”王子歌有錢得，比她想象的還夸張呢。私！人！飛！機(jī)！原以為每次出門因為腿長必須坐頭等艙的王子歌，太過奢侈。誰知道，和她一起坐頭等艙，原來是委屈了他。

“我不是什么二代，也不是什么三代四代，我們家族不知道已經(jīng)流傳多少代了，不因這片土地的改朝換代而改變。”王子歌看著錢佳佳的表情，繼續(xù)，“不過還是會受到一些影響的，比如到了我這代，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和兩個姐姐。當(dāng)然，我父親還是有不少兄弟姐妹，爺爺那一輩就更不用說了……家里那些事太復(fù)雜，我也沒辦法和你說清楚。你只要知道，我爺爺現(xiàn)在是家族首領(lǐng)，他在兒子中又最倚重我父親，所以，我自然而然就跟著成為家族中的焦點。”

“長輩們都想給我最好的教育，所以他們早就想送我出國學(xué)習(xí)。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讓他們相信即便是在國內(nèi)受教育，也一樣不會輸給別人么？為什么我要頻繁出國，和那些所謂海歸精英玩在一起，要表現(xiàn)得和他們沒有任何區(qū)別，甚至還要更甚一籌……”王子歌看著錢佳佳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這一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佳佳就已經(jīng)……

“這是我自己選的，是我自己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用為此覺得愧疚或者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情緒。佳佳，我就擔(dān)心你把所有責(zé)任歸到自己身上，其實與你何干呢？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能為自己行為負(fù)責(zé)的成年男人。”王子歌抱過錢佳佳，“其他的你都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行，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能讓我們順利的、永遠(yuǎn)的在一起。”

“……你家里人，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吧。”如果只是一般的少爺就算了，可是看樣子，還是家族未來最重要的那位呢。他們能接受這樣的人，娶個像她這樣，什么都沒有的人么。就算不為家族現(xiàn)在的利益著想，弄個聯(lián)姻之類的，也要為后代的基因著想，找個……或者更美或者更聰明能干的女人吧，她有什么呢。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會搞定。我想要的東西不多，如果連你都保不住，那我寧愿不要這個家。”

“別說這種任性的話。”

“你才是。別說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話，我說過很多很多遍，佳佳，不要讓我再重復(fù)了，其他都可以，就是不許你有和我分開的想法。就是想想也不行。”

“……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放，可以么。”錢佳佳覺得自己真的做不到那么樂觀。

原以為她和王子歌是一起長大，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種不同的世界觀赤裸裸的反應(yīng)在各種事情上，包括王子歌的愛情觀。

他死抓著她不放，可能是因為他從小要什么有什么，沒有失敗過。可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他在愛著她的同時，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和其他女人鬼混。這種三觀，和她的，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可是，她是真的很愛很愛他，所以……好難真的離開。只要王子歌至少在這方面愿意改變，那她也可以試著和他繼續(xù)下去。錢佳佳覺得，以她的能力和認(rèn)知，最多最多，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好！”反正，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