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惱了。
小姐生氣了。綠意如是想,小姐居然為了一碗藥發脾氣了。
楚祈郁悶了。這么大一個人,怎么就害怕喝藥呢?
這十來天,為了哄上弦月喝藥,他們什么法子都用上了,今天,上弦月無論怎樣也不愿喝。
小小淡雅的房子里擠滿了人。
綠意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可憐兮兮地看著上弦月,哀求道:“小姐,你就喝了它吧!”再不喝,藥就涼了!大夫說,藥涼了,藥效就會減很多的!
上弦月很有骨氣的把頭一偏,倔強地拒絕說:“不喝!”打死也不喝!何況又不敢打死她,更不喝!又臭又苦,喝了那么多天,都是她那老爹逼的,現在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會給面子!
“你不是說你很乖巧聽話的么?”朗以逸調侃道。想不到這女人居然怕喝藥!若不是今天心血來潮跑來逛逛,他都不會有這個驚天動地的大發現。
上弦月連白他一眼都不施舍了,說:“小孩都有青春叛逆期,就不允許我偶爾任性么!”再說了,她現在這個年齡,在現代,可是嚴嚴實實的青春少女,叛逆的正常!
“我看,你是不敢喝吧。”朗以逸手一搖,打開了手中的折骨扇,輕搖著,說明,折扇的主人心情愉悅著。
這次,上弦月終于賞了一個白眼給他了,理由是:“那么低級的激將法你也敢用,弱智!”還要用在她身上,笨!蠢!
折扇砰然一收,說明,折扇的主人,氣到了……
上弦月根本就不鳥生氣的朗以逸,再次背向眾人,默言宣示著,她不喝那又臭又苦的東西!
“還說做姐姐呢,連一碗藥都不敢喝!”一道屬于小孩的聲音響起,只是,他語氣中的冰冷倒與他的年齡格格不入。
儼然正明的挑釁!
而且,還是個小屁孩!
朗以逸倏地不氣了,他的激將法讓他自己沒面子,但是現在小野的挑釁法絕對會讓她沒面子!
不負朗以逸所望,上弦月身子轉了過來,明目皓齒,揚起一道許久不見得美麗笑靨,卻透著絲絲古怪,雙眼只看閻寒野,“小鬼,他是弱智。”纖手指向朗以逸,笑容擴大,“而你嘛,姐姐原諒你的不成熟。”說完,還很悲切的摸摸閻寒野的頭。
朗以逸俊逸瀟灑的臉容一僵。
閻寒野小小的俊臉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時,他再次忘了,自己的確不成熟,因為,他是六歲的事實磨滅不掉……
“再說了,姐不是不敢喝,是厭煩了,懂不?!”整整喝了十幾天,能不煩嗎?!何況……她是真的怕喝藥……
“不喝,在云清院再休養一個月。”楚祈不冷不淡的聲音如天籟般讓朗以逸僵了俊臉融了回來,讓笑得狐貍的上弦月僵住了笑容。
“你威脅我!”上弦月白皙的俏臉怒氣騰騰,直接站了起來,與蕭蕭而立的楚祈平視著。
“可以這樣理解。”仿似看不到她的怒氣,楚祈依舊的云淡風輕。
“我偏不喝!”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綠意,把藥撤了,都出去吧,不要妨礙王妃休養了。”楚祈不咸不淡地吩咐著,轉身要走,綠意走看看小姐,又看看王爺,最后化作一口哀嘆,跟上楚祈眾人的腳步。
“等等!我喝!”小女子能屈能伸,小小苦楚等于激勵!不就是一碗藥么!眼一閉就下去了!快速上前奪過了綠意手中的藥,一臉上戰場般的悲壯苦臉一口把藥喝了。
一場喝藥的鬧劇就在上弦月不情不愿的妥協中結束了。
南國城都
某一客棧
“主子,查清楚了,襲擊我們的除了北國祈王爺的人,還有……二皇子的人!”
卿蕭觴蕭寒的冷氣猛竄,籠罩著整間房,跪在地下的暗衛身體一僵,不敢往上看,死死地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卿蕭觴此時是華麗的黑袍襲體,長發金雕縷空的金冠緊束著,冷傲無雙的臉龐如凝上寒霜般,寒肆的雙眸競發寒怒,嘴角勾起嗜血般的冷笑,想不到他的皇兄下手真快,計料真準啊!楚祈明著打,他卿蕭笠倒暗著攻,想殺他個措手不及嗎,恐怕,他是命不該絕啊……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寒眸看向跪著的人,問:“她怎樣了?”想起了那天她滑落的身子,染紅了背,眼簾一痛,該死!他怎么擔心起那個女人了!他關心只有七色石!
暗衛微愕,隨即反應過來,回答說:“祈王妃已無大礙!”主子怎么會關心起敵人的妻子了?但這是主子的事情,他們做屬下只要服從命令就好了。
“嗯……退下吧。”卿蕭觴輕斂起如狼光般黑眸,上弦月,本皇子會讓你知道辱罵本皇子的下場的!
初夏的天空不可能天天依舊的陽光明媚,此時天空飄起了小雨,如絲般的雨滴,放縱而下,聚積的雨水流過各個大街小巷,惹得那些貪玩的孩子們都不管大人的斥罵跑了出來嬉水,玩得不亦樂乎。
卿蕭觴透過窗外一眼不眨地看著這一幕一幕,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童年,但又是在什么時候,這些歡笑的畫面不再重現,是在母妃死的那天嗎?應該是吧,從那天起,他的世界里,不會再有兄弟二字,有的,只會是殺母仇人!害死他母妃的,一個也別想逃!卿蕭觴的目光霎時變得陰狠,他會用行動告訴他們,當年沒將他一起殺害,那他將會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雨,愈下愈大,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仿是在抒發心情般,下得淋漓盡致。
隨著雨越下越大,各家的大人們都出來拉扯著自家的孩子,一邊拖扯著,一邊斥罵著,責罵的語氣卻沒有過多的冷硬,更多的是擔心,卿蕭觴收回了往外看的視線,自嘲的笑了笑,平民百姓家也比他來得幸福多了,至少,他們有融洽和諧的家人,而他,有的,只有狠毒,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