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王八公司,也是她付出幾年心血的公司。丟了老公,再丟了工作,那個女人只會更加得意,著實沒必要砸了自己的飯碗給別人找樂和。在這個大都市中,有多少人沒見過自己的大老板,又有多少人對老板的人品或者決策不滿,可是,他們還是兢兢業業的干著,為什么?鈔票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所以,第二天,黎洛若無其事的來到公司,即使很多人不理解,去哪里不是工作,干嗎在這邊找氣受?包括佟寧兒。只有她自己知道,當看開一切后,其實,到哪里都一樣。那些愛說閑話的人,讓他們去說吧。
上次跟瑞明的合同,那個色鬼王靜岡恭敬的主動送了過來,再也沒有找過什么麻煩,而龍卓寒在其中起著什么作用不言而喻。這一方面的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發布會當天的布置。
收拾好合約,黎洛起身去洗手間,回來時經過工作區,只見鬧哄哄的一片,眾人圍聚著,笑聲不斷傳來,夾雜著“恭喜”聲。或許又是在談論什么八卦吧,她也沒有在意。沿著走道擦過那堆人旁邊時,卻被人叫住。
“黎小姐,等等。”
在公司大家都是稱呼職稱或英文名,關系好的叫昵稱,這一聲“黎小姐”嗓音有些熟悉,又有絲特意的甜膩,黎洛咋一聽沒有反應過來是誰。
隨著這句叫聲的發出,頃刻間喧嘩聲像被人突然卡住,辦公區瞬間安靜下來,連不遠處的其他員工也停下動作,瞅著這一邊。眾人默契的讓開一條小道,一個身著雪紡紗洋裙的女人一瘸一拐的緩緩走了出來,臉上的笑意刺眼,不是楊芷容是誰?
黎洛停住腳步,看清來人后在心里嗤笑一聲,剛演完苦肉計就出來得瑟,這女人永遠這么迫不及待,她表情漠然冷淡,“楊小姐,如果是珠寶代言的事情請找我們負責這方面的主管,如果有其他事情,請你先預約。”
楊芷容見黎洛不為所動的樣子,有些無趣,裂開的嘴角收斂了下。昨天晚上蕭爵很愧疚,主動提出要盡快明確她的身份,并且連夜定好了訂婚的日期,一早便發布在了C城各大報紙上。她急切的想來看看黎洛的反應,最好是痛哭流涕的立馬滾出飛揚才好。
誰知,黎洛像沒事兒人一樣,既沒有悲痛欲絕,也沒有離開的跡象,不禁讓她有點失望,幸福指數下降了不少。
也許是黎洛沒有看見報紙?對,應該是這樣。
這么旋即一想,楊芷容才釋然,重新揚起驕傲的笑臉,斜睨了黎洛一眼,遞出請柬,“還請黎小姐賞臉,光臨我和爵的訂婚宴。”
大紅的請柬斜斜的伸到黎洛面前,燙金的字體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圍在一邊的眾人倒吸了口氣,楊芷容的挑釁傻子都看得出,無數雙眼齊刷刷的盯著黎洛,深怕漏掉她的一個表情。
不過,得讓他們失望了,黎洛確實沒有看早上的報紙,咋聽到這一消息有些吃驚,不過詫異的只是楊芷容動作的迅速,而不是這道婚訊的震撼。昨天,她已經死過一遍了。以后,她的生活,與他們無關。
黎洛自然的笑了笑,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和不甘,表情完美清傲,伸手接過請柬,道,“謝了,得看我抽不抽得出時間。”
旁邊剛剛那些沖著楊芷容拍馬屁巴結道喜的人,張大了嘴巴,表示不敢相信,就這樣?!這可是她倆兒在公司三次狹路相逢中最平淡無趣的一次。楊芷容更是難掩眼中的頹喪。
說完,黎洛踩著高跟鞋,輕快的往辦公室走,電梯卻在這時開了。
“請問,哪位是黎小姐?”
又找黎小姐?剛剛散去的人們目光重新粘到黎洛的背后,不過,這次卻都帶著艷羨。
“我是。”黎洛回頭道。也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
花店的送花小弟推著滿車的玫瑰走了過來,是的,一整車。
馥郁的香味隨著花車的靠近逐漸濃郁,撩撥著每個人的嗅覺細胞。紅艷欲滴的花朵仍舊帶著朝露,如熱情似火的少女,羞怯而嫵媚嬌麗,綻放著屬于它們的英姿。玫瑰,被世人示愛都快用濫的花,此時,卻別有一番孤傲,錚錚立于眾人的目光中。
送花小弟拿著單子讓黎洛簽收,完事后黎洛抽出里面的便簽。素雅的白卡紙上,剛勁大氣的筆跡力透紙背,她輕撫著卡片后面字跡形成的淡淡凸起,一行小字從眼前躍入心中:
沒有斬截的承諾,不必奢侈的擁有,站在流轉的時光之外,——我在等你。
下面沒有落款,然而黎洛心中了然,壓下那股顫動,忍不住微微一笑,暗道了聲“俗”。
這么多花也不好處理,黎洛從中抽出了幾多,在手里斂成一束,其它的交給一邊的小顏,讓她分給大家。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小顏開心的一笑,一支支的放在大家的辦公桌上,紅艷的玫瑰靜靜躺著,與旁邊楊芷容剛剛發的喜糖形成醒目的對比。
楊芷容狠狠的瞅了眼那些玫瑰,心中的抑郁與嫉妒翻騰,差點沒咽下那口氣,一扭一拐的走回三十三樓。
黎洛將花插入玻璃瓶中,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那邊傳來低醇的笑聲,“花收到了?”
她沒好氣的咕噥道,“你錢多沒處花是吧。”
男人的笑聲益加濃烈,“不錯,現在就知道為我精打細算,果然是好老婆的料。”
將椅子轉了個方向,她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因為他的話又陷入沉默。他的心思她早就明白,可是,自己還有能力去愛嗎?
正不知如何是好,內線電話叮鈴鈴的響起,她趕忙道,“我有電話進來,以后聊。”
他沒有步步緊逼,明白這事兒急不得,道了句“再見”,直到那邊傳來嘟嘟的忙音,才掛斷。
黎洛還沒喘過氣,又接起座機,丁臨嚴肅清冷的聲音傳來,讓她趕緊把合同送過去。
她匆匆站起,找到早已整理好的文件夾,往二十九樓走去。
在長長的走廊中,卻遇到那個讓她過去七年來嵌入心底的男人。
他漠然走過,似乎尤對昨天的事情不滿,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她稍頷臻首,像對待最普通的上司或者最陌生的客戶,有禮卻疏離。
擦身而過間,衣角帶起的風吹拂在兩人間,也吹散了過往七年的愛恨癡纏。一切,煙消云散。從此,蕭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