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嘶鳴,前蹄難耐的刨地。
暖冬嘴角牽起微笑,袖中一抖,短刃出現(xiàn):“那我,就不更能讓你害了她!”
“找死!”蕭破風(fēng)不查,沒想到暖冬會向他突襲,臂上中了招,鮮血刺紅了他的眼睛,轉(zhuǎn)手重重一拍,暖冬竟避也不避,生生受了。
暖冬!
咬著牙關(guān),初七拼命的按住我的肩膀,手牢牢的將我的捏住,大眼睛里泛著淚花。
暖冬……
“哈哈……”吐出一口鮮血,暖冬從馬上摔了下來,倒在地上死死的拉扯著蕭破風(fēng)的衣角:“你再爭取也沒有用,皇上看上了蘇喬小姐,就一定會接她入宮。她就算是替身,活在姬胤宸身邊,也會用那雙神似的眼睛,替我們少主時刻提醒他,愛就是愛,不會因為人消失而不存在。”
拔下臂上的刀,蕭破風(fēng)翻身上馬,飛蹄而去。
我?guī)子麤_了出來,卻生生的看到從消失的人身后,一柄短刀,飛入暖冬的心臟!
陳尸面前!
言猶在耳,暖冬,你竟然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結(jié)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是在懲罰我嗎?臨死還在向我提醒,蕭破風(fēng),他的野心!你的忠心,終是敵過了對他的愛、對自己初戀的情!
初七死死的扯住我,生生的將我?guī)Щ馗校骸吧僦鳎∨恍淖o你,不能壞了她的忠心啊!”
“我要帶她回來,我要帶她回來!”壓抑的低吼,失去了平日的冷靜。那是與我自幼一起長大的暖冬啊!親如姐妹的暖冬啊!
姐姐死在了我的面前,蘇喬死在了我的面前,現(xiàn)在,暖冬也死在了我的面前。
都是因為我,她們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仇恨要把我滅亡嗎?
不!親人的鮮血,染紅了我的心,它更堅硬,無比堅硬!化成力量,燃燒起了斗志!
我要進宮!我要報仇!我,要冷靜。
無聲的接受了初七的安撫,躺在床上,一夜流淚,等待著天明。
暖冬神色安祥的被抬了回來。
她說過:為了少主去死,是一種幸福。
“終于算是成全了她。”吸噓感嘆,蘇夫人從初七那里,得知了全部:“蘇喬,我的女兒,也是得到了成全。”
蘇喬……
“姑姑說的是。”經(jīng)歷一夜,或者說再次被親人的死刺痛的我,痛到心臟麻木,反倒想清楚了:“蘇喬,她以自己的死,逼得我不得不面對仇恨,又以她的無私,和……殘缺不全,成全了我的完美。她死了,我活了,活得那樣痛苦。
現(xiàn)在,姑姑你親手把暖冬也送上了這條路。
我滿心都是仇恨,又無比的冷靜。現(xiàn)在,就算是您也死在我的面前,或者,都可以淡然處之。
這樣的結(jié)果,您滿意嗎?”
眼中蓄滿淚水,姑姑眼中的痛我看得清清楚楚,但偏偏用最惡毒的諷刺,來挑起她的喪女之痛。
“靈喬,你在怪姑姑嗎?是嗎?你是在怪姑姑吧!”想要拉住我的手,卻被我平靜的撥開了。
“我不怪你,我只恨姬胤宸。恨放火燒宮的他、恨還假腥腥的追封我為慧儀皇后的他、恨他造成了今日所有的悲劇,更恨他,做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出身。”唇色蒼白,一夜未眠,他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家園,毀了我的族系,但這樣的恨,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時候,那樣的輕描淡寫。沒有咬牙切齒,因為我還沒能報仇,沒有親手把他重視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踐踏進十八層地獄,那么,我就還沒有資格咬牙切齒,只能輕描淡寫。
因為太強烈的情緒,都會讓我失控,失去冷靜。
此刻若不望進我的靈魂,或者在這朝陽下的我,只會給人一種淡雅而寧靜的錯覺。
三年來,我偽裝了自己的人,我現(xiàn)在又學(xué)會了偽裝自己的心。
有序的馬蹄聲,陣陣傳來,四面八方都似被人團團圍住。
“在下是不速之客,但也是不速之常客。蘇老,今日本王,前來提親。”
高頭大馬,蕭破風(fēng)的聲音,自大門外傳來。
院子里還停著暖冬的尸骨,未寒的人兒曾經(jīng)對院外的男人錯付癡心。
“蕭王爺,只怕小女沒有那個福份,您還是回吧!”淡然而有禮的拒絕,蘇老---不,是我的爹爹神情不悅。
“誰都知道令千金貌美如花,聞名大澤的三喬之一,何來沒有福份?您是前朝元老,本王是當朝名將,說來,這也是門當戶對啊!”猖狂一笑,他似乎真如前夜所言,誓在必得。
“蕭王爺過譽了。我的女兒雖添為三喬之末,現(xiàn)在卻不過是個鄉(xiāng)野女子,您是聞名天下的武將、是大澤封疆封王的重臣,如何高攀得起呢?”
“高攀?”縱聲一笑:“若是他日圣旨下來,召令千金進京選秀,您也打算這樣拒絕皇上嗎?”
爹爹沉默,再揚聲時已有怒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下雖然隱退,卻依舊是大澤子民。圣旨若下,老夫焚香沐浴,跪送女兒上京。”
“這么說來,你是寧愿女兒進宮為妃為妾,也不愿她隨我野澤自在逍遙了?”蕭破風(fēng)的耐心將盡,連他坐下的馬兒都開始不安起來,粗粗的喘著氣,扒著地面。
“如果真的是那樣,也是她的命。”不愿,卻不能。命中注定,不可違背。我是一定要進宮、也一定會進宮!
然而,于蕭破月,卻是可以有選擇拒絕的權(quán)利。
不卑、不亢。
“哈哈哈哈……。好!”大笑一聲,蕭破月人已從高院人騰空落下,正好停在院中,一雙凜利的眼,鎖在我的臉上:“蘇小姐,可是與令尊一樣的決定?”
淺淺一笑,我手指暖冬:“我這婢子,可是死在蕭王爺手上?”
他瞟都不瞟暖冬一眼,道:“正是。”
我上前,手撫著暖冬的棺木:“那么,你與我,即使以前有的可能,現(xiàn)在也全都成了不可能。你即殺了她,我如何會與你成親?”抬起下巴,高傲的注視著他:“若我進宮,定處處與你為難,就算是為了三年來,你擾我的清靜,都不會與你好過。”
挑畔。
興味的看著我,上前來輕佻的抬起我的下頜:“哦?可是我并不打算給你入宮的機會呢!”
我越過他的背后望著打開的大門,挑高眉頭一笑,晃過太陽的刺眼:“是嗎?你會不會也太肯定了一些呢?”
“蕭王爺,請您把手挪開。”尖細的嗓音,并不動聽的略帶了沙啞,于蕭破風(fēng)是魔音,于我,卻是天籟之音:“咱家大內(nèi)皇宮總管肖文,奉皇上之命,前來宣旨:前丞相蘇老及千金蘇喬聽旨!”
“肖文,你!”松開鉗制著我的手,他突的轉(zhuǎn)身,陰著一張臉怒瞪著那人,這可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總管太監(jiān),內(nèi)侍或者沒有實權(quán),但他們往往在皇上耳邊吹吹風(fēng),都會給朝臣帶來不定的福禍。
皇榜,來得那樣快,卻又是無比的及時。
爹爹松了一口氣,牽著我的手拜下:“皇上圣安!”
娘親和初七,院中所有的人,都跟在我們的身后,跪了下來。憤怒的蕭破風(fēng),在肖文展開皇榜之時,也不得不屈膝跪下,聆聽圣訓(x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