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他一個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人,頂著一對黑黑的熊貓眼,以龜爬的速度邁進了門口掛著“兵部”兩字的朱紅大門。
老爹啊老爹啊,不知道你兒子什么都不會嗎,最會的只有吃喝嫖賭。
這兵部是朝廷的軍事基地,里面森嚴的很,他老爹絕對是想陷害自己,一旦進了這里任職,想半途溜出去玩都不可能!
“唉……被活活悶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嚴鸞吾以非常滑稽的姿勢半蹲在一張書桌上,屁股底下的硬椅子半點都派不上用場,右手一把抓著毛筆,在紙上無聊地畫起了烏龜,似乎還嫌不夠似的,又在那只烏龜旁邊寫了一行批注:尚書大人是只老不死的烏龜王八蛋!
寫完,細細瞧了一遍自己的曠世奇作,嚴鸞吾頓時笑得萬分得意。
那只老烏龜不讓自己好過,自己就躲在這里暗暗詛咒他不得好死!
他真懷疑那只老烏龜是不是和他老爹有仇,要不然怎么會在他報出自己的姓名后,把他分配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這里是兵器儲備倉庫,有誰拿了兵器或者有什么兵器送進來,都需要有人記錄在冊。
“兵器庫那里正缺個書案,就由你去做吧!”老烏龜眉毛一揚,他嚴鸞吾悲慘的命運由此開始了。
屁股上的傷讓他坐一下椅子都不能,一上午都以這種難看的姿勢半蹲著,累得他腳都軟了。
“嚴鸞吾,你敢在背地里罵老夫是烏龜王八蛋?”手中的那張紙突然被人抽掉,伴隨著那惱怒的聲音,嚴鸞吾滿臉堆笑地抬起頭來,“尚書大人,你什么時候來的?”
完了,他怎么會被老烏龜抓個正著呢?這下他死定了!
“嚴鸞吾,你少給老夫裝傻!”尚書大人用力把紙拍在桌子上,一張老臉氣得碧綠碧綠的,簡直像極了烏龜身上的那層殼,“這是你畫的吧?”威嚴的老眼瞇成斗雞眼,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手心下的那只烏龜。
“尚書大人,我是畫著玩的!”嘿嘿假笑兩聲,嚴鸞吾立即丟掉手中的毛筆,伸手去搶那張攸關自己性命的白紙,徹底把證據湮滅掉。
只要證據沒了,這只老烏龜也拿他沒辦法!
“嚴鸞吾!”紙是被嚴鸞吾眼疾手快地撕了個七零八落,不過更有趣的事情還在后頭。
被嚴鸞吾隨手丟出去的毛筆不偏不倚,正好擲在了這位尚書大人的臉上,從他的老臉上一路滑溜溜地滾下來,在他嘴角的一邊粗粗地劃了一道胡子后才完美的落地。
縱觀現在這位尚書大人的面貌,滑稽又好笑,嚴鸞吾很不客氣地大笑了出來。
“尚書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嚴鸞吾邊笑邊沒啥誠意地解釋道。
都怪那支毛筆太愛尚書大人的烏龜老臉了,非要在上頭留下點墨寶才甘心。
“嚴鸞吾……你……你……”尚書大人氣得身子直發抖,忙伸手去抹自己臉上的墨汁,沒想到他這一抹,把自己半張老臉活生生地抹成了包公臉,更逗得嚴鸞吾樂不可支地狂笑。
“尚書大人,我看你還是先去洗把臉吧。”一旁的隨侍想笑又不能笑,只能難看地憋著笑,湊上前輕輕提醒道。
“哼,用不著你來提醒老夫應該這么做!”嚴鸞吾所做的一切都令這位尚書大人在自己下屬面前丟盡了顏面,一張老臉半面墨黑,半面青綠,著實滑稽的很,“老夫今天不治你個侮辱朝廷大員之罪,這個尚書大人的位子就讓給你來坐!”
“好啊!”嚴鸞吾打開紙扇,沒有矯情地一口答應道。
撈個尚書大人坐坐也不錯,省得老爹成天說他一無是處。
“大人息怒啊,他爹可是我們這些人得罪不起的人物。”又有人上前勸誡道。
“都給老夫滾一邊去!”尚書大人一聲大喝,其他人不愿意也得靠邊站。
“我說大人,你沒有憑據,如何治我的罪?”嚴鸞吾“啪”的一聲合上紙扇,明媚的大眼都是得意。
證據被自己毀了,老烏龜手底下的那幫人又畏懼他老爹在朝中的勢力,光憑老烏龜一個人敢要教訓他嚴鸞吾,根本是癡人說夢。
“你以為老夫治不了你嗎?”尚書大人老眼一瞇,從懷中慢悠悠地掏出一封書信來,慘不忍睹的老臉上盡是小人得志的陰笑,“這是你爹今日派人送來的書信,不信,你自己可以拿去看!”
這封書信無疑是嚴峰給他的特赦令牌,他要怎么對付這小子都沒關系,只要別把他弄死就成。
嚴鸞吾是什么人,當然要辨別真偽才行。要不然隨便被這老烏龜坑了,那多劃不來!
手中的信經過自己火眼金睛的辨別,那的確是他老爹的筆跡。
“大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嚴鸞吾在心里不痛快地指責了自己狠心的老爹一頓,臉上卻堆起了諂媚的笑。
他可不想死在這只老烏龜的手里,所以他忍總行了吧?
“小子,晚了!”被他愚弄一番的尚書怎么會輕易放過他,“來人,把他帶下去!重打八十大板!”
今天非得讓這臭小子長長教訓不可,他如果不是嚴峰的兒子,如此戲弄自己的下場,早就身首異處了!
八十大板打下來,他嚴鸞吾還有活命的機會嗎?這老烏龜下手可真狠!
“八十大板留給你享用吧,老烏龜!”嚴鸞吾用手中的扇子輕松撂倒兩個上前抓他的衙役,像猴子一樣敏捷地跳到尚書大人面前,“啾啾”兩聲,可憐的尚書大人就這么被嚴鸞吾拔光了自己精心護養多年的胡子,“烏龜就該有烏龜的樣子,留這么多毛真難看!”
“來人,快把這臭小子給我抓起來!”他的胡子啊……
“本少爺懶得陪你們玩,告辭!”打倒一個接一個撲過來想抓他的衙役,嚴鸞吾輕狂地一路往外闖。
大不了回家再被老爹抽一頓,沒啥大不了的!
八十大板和一頓鞭打,傻子才會選擇第一個!
“讓開!”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堵人墻,阻攔了嚴鸞吾逃跑的方向。
“你膽子不小!”來人的口氣不是一般的狂妄。
“本少爺最討厭羅嗦的人!”嚴鸞吾頭都沒抬,出拳精準地打在了來人的臉上,并把那個礙事的人狠狠踹到一邊,“這是你自找的!”
沒事攔他的路,不是自己討打嗎?
“王爺,您沒事吧?”尾隨而來的官員見他們豐神俊朗的王爺烏青了一個眼圈,紛紛上前關心。
是誰這么大的膽子,竟然連王爺都敢打!
王爺?
他好像又闖禍了……
在眾人都圍著受傷的王爺團團轉時,那個罪魁禍首卻縮著腦袋,趁亂溜之大吉了。
“少爺,你干嗎鬼鬼祟祟的?”小丁子的聲音讓想悄悄溜進家門的嚴鸞吾嚇了一大跳。
從兵部出來后,一個人在京城的大街上閑逛到天黑才回家,他一腳還沒跨進自家門檻,可惡的小丁子就發現了他的蹤跡。
他今天肯定觸怒了瘟神,才會一路倒霉到家!
“小丁子,你想本少爺死在老爺的手里嗎?”叫得這么大聲,他老爹一定聽見了!
拔了尚書老烏龜的胡子,出拳打了本朝那個最尊貴的王爺,每一條都是死罪。如果讓老爹知道,他一定會扒了自己皮的!
“唔唔……”小丁子被自家少爺用力地捂住了嘴巴,悶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小丁子,不許叫!”他究竟是自己的仆人還是老爹派來的奸細,為什么總要扯自己后腿呢。
“少爺,老爺他不在家……”小丁子在自己快悶死前終于脫離了嚴鸞吾的魔掌,怒瞪地大聲嚷嚷道。
既然怕老爺責罰,少爺他就不應該每天出去闖禍!
“真的?”難道天要下紅雨了?在他闖出天大禍事之后,老爹竟然不在家?
“老爺今早被皇上派去外地公干了,要半個月后才回來。”
“小丁子,本少爺真是愛死你了!”紙扇瀟灑地打開,嚴鸞吾賊笑地瞇起了雙眼,與剛才鬼鬼祟祟的樣子截然不同,反而是大搖大擺地跨進了自家的門檻。
老爹啊老爹啊,你這次的公干好及時啊!某人僥幸地在心里哼哼道。
既然老爹不在家,他今天不會受處罰,也可以半個月不去兵部報道,看那只老烏龜的臭臉色!
“少爺啊……”站在原地的小丁子哭笑不得,努了努嘴,決定不管這個時常瘋癲的少爺,回屋蒙頭睡大覺去!
翌日,某人如愿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簡單的洗漱后,嚴鸞吾撇下小丁子,一個人又出去游蕩了。
天氣很好,藍藍的天上白云朵朵,連帶著嚴鸞吾的心情都變好起來,來回搖著紙扇,一襲藍衣隨風飄,墨黑如漆的長發用紫玉冠高束起,面容俊雅,體態優雅,眸子波光瀲滟,流露著幾許輕狂的氣息,惹得街上不認識他的女子悄悄羞紅了臉頰。
“嚴公子,日安!”沿途的小販臉上都堆滿了討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