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略冷,他一把扣住我的手,硬生生的掰開,俊臉浮上一層譏諷的怒意,“怎么?還是跟之前一樣,為了活命,什么事都可以做?包括把你那破敗的身子交給我?”
手腕處傳來尖稅的痛楚,他眉間昭然若揭的怒意明確的告訴我,他正在生氣,很生氣!
我歪著頭,略略思索了一分鐘,分不清自己應當如何,怎么做才能不踩到他的底線,終于吐出一句,“你不接受色誘,那就用錢買好了!你告訴我,我一條命,值多少錢?”
他的利眸如同冷箭,直直的射向我的心窩,讓人冷得發抖。“一部的王爺,收再多也算合理!”冰冷的手,慢慢的撫摸著我的粉頰,讓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跳起來抗議。
下意識的躲著他的手,想從他的身上跳下來,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的另只手已經環住了我的腰身,不緊不慢的固定住,雖然輕,卻足以讓人動彈不得!
“王爺說要收多少,我雪原部能負擔,便自當付多少!”我哈哈的笑了聲,干脆不躲,反而朝他貼近了些。還對他拋了個媚眼。
他不可置否的挑高一邊的眉頭,冷然的哼了聲,嫌惡之意頗為明顯。“雪原部專出狐貍精,傳聞果然不假!你便是再怎么洗,也洗不去你那一身的狐騷味!臭不可聞!我要的女人,必須貞潔無瑕,全身上下玉潔冰清!雪做肌膚,冰為骨,你有哪一條算是符合?”
我掩唇,哈哈的笑著,露出如玉的牙齒,“怎么王爺喜歡的,竟是那般如玉的妙人兒么?可是怎么辦!奴家媚骨天生!一看便是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適合養在外室。不適合住家!真是讓王爺失望了!”說罷,頭一動,便這么堵住他的紅唇。前世我的家庭便是被所謂的小三拆散。童年的時候伴著我長大的,便是母親的淚水。生平最恨就是這樣的女子,可此時,我心里有氣,如果能讓他反感,什么都無所謂了!
我二人便這么保持這個不自然的姿勢,唇舌交接,他的唇很軟,暖意融融,讓人忍不住一再的輕薄。與隨心不同的是,隨心的唇充滿了脂粉的味道,而他,我幾乎無法思考。這個吻是我先開始的,我卻遜得腦子里頭轟轟作響。什么都想不起來!
一股力道將我猛的推開,一巴掌便這么甩上我的頰!我趴在地上,怔怔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驚得回頭。卻見他正用帕子死命的抹著唇,似是要抹去我留在他唇上的味道!抄過桌上的水壺,朝著唇間狠灌,拼命的敕口,再吐出。如此反復。仿佛他碰了多么臟的東西一般!
呵!我撫著怦動的心臟,心里酸酸楚楚,原來,被一個人討厭,是這么痛的一件事!渾渾噩噩,前世里,我沒來得及談戀愛便一命歸西,本應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卻突然變成了一個八歲的女生。
我不由的苦笑,原來,之前恨得他咬牙切齒,時時探聽他的動向,便是因為,我竟是對他已經動了情!承喜曾經告訴我,如果你跟一個人接吻的時候,你的頭腦沒辦法思考,只能聽到轟的一聲,那就代表,你完了!
艱難的起身,原來,那個能讓我的頭轟的一聲的,竟然便是我日日想起,夜夜念著的,云風么?八年來,我見過很多人和事,唯有他,讓我這般的心心念念。原來,這個人便是讓我完了的人么?
可是他卻對我的吻,用嘔吐來應對!我不由的抱頭,小聲的哀號,“蒼天何其不公!為何非要這樣待我!什么人不好愛,偏愛個有潔癖的!成心想把我玩死!”
許久之后,他終于不再嘔吐,離得我遠遠的,聲音卻像是地獄里的寒冰,“誰許你這么吻我!”
我恭敬的低頭,長長的嘆息,“不會有下次了!”下次,我不會讓你再推開我!
他緊緊的皺眉,不放心的再拭拭唇,淡著聲冷道,“我不喜歡凡事拖拖拉拉,如果有下回,我不介意把你的心口開一個洞!”他的手微有顫抖,握著手腕上一點銀芒,輕輕的撫摸。寬袍大袖里,他的腕上以紅繩系著一只銀色的鈴鐺兒,那只銀鈴锃亮。顯是經常被人撫摸所致!
“我知道!”我苦苦的笑了聲。
“你既知道,那么,你要付的代價便簡單得多!”他挑起眉頭,聲音里頭還有著些微的顫抖,長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張白色的絹布來,上頭明明白白的寫著,奴契:今葉城容然,自愿賣身為奴,自此之后,成為雪盟部王爺云風的專屬奴人!
我伸手接下,輕啞的道,“我能不簽嗎?”
他攤攤手,黑眸略略避開,不跟我的視線接觸,“那么,我就只好殺了你!”停了停,他握緊銀鈴兒,冷淡自持的問了一句全不相關的話,“葉悠然毀容,你才回來的,是么?”
我一怔,思索了下,他剛剛反應那么大,顯然已經知道葉容然與人私奔的事。洗不去的狐騷味,指的就是這個么?現下,葉容然失蹤。這個不貞的黑鍋,我不背也得背!愛?能維持多久?一年?兩年?我能活過十八歲么?罷了!棄了情,絕了愛吧!
深吸口氣,我堅定的道,“好!我簽!”
活不過十八歲,便像是一個魔咒,緊緊的捉住我的心。愛情對于我來說太過沉重!我只是想活而已。可是,它卻這么突然的來了!而且,還是一個那樣遙不可及的,幾乎是所有炬國女人心中的夢!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呵!想到被白色錦帕抹得燦紅的艷色薄唇,那厭惡的眸光,我不由的苦笑。原來被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厭惡著,竟是這般的痛楚呵!
趴在被窩里頭,哀悼著自己的初戀。本來單戀就不容易,偏還戀著那天邊的冷月!如果當初未曾見,許是如今不心動。
他是四大盟族王爺之首,是四王爺之中勢利最大的那一個!占的土地也是最為遼闊,最為險峻。炬國幾乎二分之一的兵權都在他的手中!這個男人剽悍而強勢,且幾乎從來不沾女色。不知道的一直在猜他是不是好男色。可我知道他不是!他只是怕贓,怕麻煩,如此而已!
也因此。有關他的緋聞少得可憐,就是有,也只是說他又把哪個家族,連著九族之內,全數誅殺。把鄰近的小國在某次出外打獵的時候,一個沒小心滅了去!一個沒小心,在炬國所有的姑娘心中,排成了老公人選第一名,他處處低調行事,卻總是出盡風頭。
傳說中,他雖然優秀,卻是個父不詳的孩子。傳說。傳說!他,本就是個傳說!
這個傳說就住在我的隔壁,一墻之隔,卻遠若天涯!他在干什么?也像我一般想著白日里頭的那個吻么?攸的長嘆一聲,翻個身再睡。
“喂!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在嘆氣。你怎么了?在愁什么?如果怕死,那就不必了,反正最多也不過十八歲!這么多年了,你也應該想開了!”白玉虎大大咧咧的坐在我的床頭。說些個不中聽的話。
平常的時候,我們把這個死字總是掛在嘴邊,只是這一回,我卻突然傷感起來,心里一酸,淚珠兒,便這么撲籟籟的掉落枕間。將繡花枕頭都染得濕了!
白玉虎一下子慌了手腳,趕緊立直身子,哇哇大叫著,“喂喂!怎么去一回隔壁就這么多愁善感起來了?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大姐頭!你倒是說話呀!這是怎么了!天要塌下來了嗎?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你要真死,我就把那勾魂的小鬼給你斬了!”她上竄下跳的,幾乎沒把整個屋頂掀開!
用帕子抹了抹眼淚,我從被窩里起身,坐正身子,半靠在床頭。漆黑的眸子里漾了一絲水意,長長的睫毛忽閃,只要再一動,便隨時會再度哭出聲來!我的頰上染了兩朵紅云,溫軟的說了一句,“玉虎!我完了!”
她怔得啊了一聲,走近幾步,掏掏耳朵,側著頭伸到我的唇畔,“你剛剛說了什么?”
黑眸直視著她,我再度開口宣布,“我,愛上一個男人!”
她挑起一邊的秀眉,驚恐萬狀的往后退走一步,“云風?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當年你為什么想要留在他的身邊?”我歪著頭,凄楚的看她。
她走近幾步,伸出掌心來撫我的額頭,“沒有發燒!”掰過我的雙臂,一本正經的直視著我,“忘了他!你愛誰也不能愛上他!他是水中的月兒,他是天邊的星子!你可以愛雷洛!雖然他素有花心之名,卻未曾見他真正納妾妃,他親切可人,條件出眾。而且從來不會傷害女性!你也可以愛莫憂!你看他愛笑愛玩,他的父王,卻只得一個王妃!且是個妻奴!可是你不能愛云風!他沒有心沒有情!就是自己的嫡親阿姨,他也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如果此次的血蠱不能解,你的命便只有兩年不到!這兩年的時間,我希望你活得快樂,無憂無慮,而不是痛苦兩年!或是提早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