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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韓虓功力深厚,夜能視物,在行動上夜晚和白天對他來說同樣沒什么阻礙。相較之下,艾文差得太遠了。她雖然身懷‘嫁衣神功’,但本身不會運用,有和沒有一個樣,頂多是身體力行利索了點,這就好比一個近視眼之人袋中裝有眼睛,看不見了還不戴上,就永遠也是看不見的;也正如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不給它捅一個口,氣就永遠也不會出來。是以,艾文在夜間的行動非常吃力,幸而梅莊的走廊寬敞平坦,才不至于有碰壁的危險。

韓虓沒有回房,而是徑直帶著艾文來到了一棵大樹前。這樹很大、很粗、亦很壯,是棵千年古樹。樹上所有的枝丫與枯葉,經過了一個季節的風化,又蒙上了一層滄桑的面容。大樹周圍,很有排列地栽種著許多不知名的花兒,有的謝了;有的正在人前綻放出它最美麗的一面;還有的更是含苞待放,漲著鼓鼓的身子。樹叉中央,橫空吊著一張長長的用竹子編織而成的靠椅板凳,專供秋千而用。

這些當然是艾文看不見的,她憑著感覺跟韓虓來到了這里,突地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喂!干嘛帶我來這里,很黑耶!”她不住抱怨。

韓虓坐上凳子,“我有要帶你來這里嗎?分明是你自己跟來的嘛!”

艾文一愣,“可你也不要來這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啊!害我差點摔倒。”

“鳥不生蛋、狗不拉屎,有這么差嗎?”韓虓環目一掃,忽地靈光一閃,“難道你看不見?”他的懷疑不無道理,羅云是有武功的,對這樣的夜雖不是看得太分明,也不至于差到發生栽跟頭的事。

卻料艾文竟道:“看得見。”

“看得見?”韓虓有些不信。

艾文狡黠地一笑,“只是看見了一團漆黑的夜,和無數班班駁駁的黑影。”這種情形是任何沒有練過武功的常人都會有的現象,韓虓‘哦’了一聲,突地陷入沉思:他原本想帶艾文來此地好好詢問一番,看她是什么身份,到底以什么目的潛伏到他身邊。意念中,她該是一個武藝超群的角色,不料竟是個連夜路都摸索不了的人,他的主意剎時有了些改變。但另一個念頭忽又冒了出來:她會不會是故意裝的,想要表現出沒有武功的樣子以騙取我們對她放松警惕?

艾文半天聽不到聲響,伸手摸摸前方,心虛道:“你在嗎?干嘛不說話啊?”韓虓伸手拉她到凳子前,“坐下吧!”艾文摸摸后面的凳子,試著往下坐,“怎么是蕩的?什么東西呀?”

“這是秋千凳,當然蕩了。”

“秋千凳?”艾文奇異地笑,“這名字好奇怪,”。

韓虓有些故意整她,“奇怪嗎?軒苑山莊也有,而且你自己不是也在幽谷居做了一個嗎?”他心里不住盤算著要不要揭穿她的身份。

“我自己也做了一個?”艾文脫口道,心下已隱隱發覺韓虓話中之意,她雙眸轉了轉,沒頭沒腦地“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韓虓追問,他似乎是有意要令艾文難堪,其實艾文不能向人坦誠布公,心下也難過得很。

艾文往椅背上一靠,“這兒的治安好差。”

韓虓知道她有意回避問題,卻不作深究,“治安?”

“我是指安全,不是嗎?太差了。”

“如今世道混亂,確實不安全,一個不小心防備,隨時隨地都有犧牲的可能,”他的矛頭暗地指向艾文,但他已不準備當面揭穿她的陰謀了,至于是誰派了這么一個特遜的角色到他身邊,他倒是好奇得很。

艾文反剪雙手枕在腦后,沉默良久,感觸道:“梅莊能逃過這一劫難嗎?”

韓虓輕嘆一氣,“我們每個人都會盡力而為。”

艾文苦笑,“盡力而為?那就是沒有把握了?”

“你很怕死?”韓虓眉頭微蹙。

“死,誰人不怕?生命這么可貴,又有誰愿意去死呢?”艾文毫不避諱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韓虓嘴角掛起一抹冷笑,“死,有何可怕,下輩子還是一條好漢。”

艾文對他的說法很是不屑,“沒有下輩子,只有這輩子。”

“這么肯定?”他們的理解向來不是如此。

“當然,真是搞不明白,你們這些人怎么都把希望寄托到下輩子呢?以科學的觀點來說,根本就不會有下輩子,人若死了,心不跳了,肉體毀了,靈魂散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韓虓不以為然,鄙視她一眼,暗道:“江湖上就是因為有你這種貪生怕死之人,才會有那么多的奸詐狡猾之徒為了生命而不顧一切地肆意破壞,”但他口中卻道:“通常,面對死亡,你會作何選擇?”

艾文沉吟半響,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于是重復問:“那么通常,面對死亡,你又會作何選擇?”

韓虓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反問,想了想,“不知道。”

艾文黠然一笑,“既然你都不知道的問題,為什么要問我?”

“那么說你也是沒有答案了?”韓虓有些失望。

“也不是沒有,我想我會作我該做的選擇,”她笑了笑,“其實,通常,面對死亡是沒有選擇的,不是嗎?”

韓虓含笑搖了搖頭,“這問題真是很笨。”

“下次記得問一些有技術性的問題,”艾文口氣中帶著玩笑的味道。

“什么叫有技術性的問題?”韓虓不解。

艾文不作回答,因她知道有些東西解釋了,古人也未必會懂,這就是所謂的時代不同,不相為謀。她捉狹地轉過話題,“你真是個天才哦!”

“啊?”韓虓懵懂地張張口,又閉上。

艾文口吻不變,“天生的蠢材,”說后又忍不住的笑將出來。

韓虓被套進了圈套,并不生氣,“天才,天生的蠢材。像我這樣的蠢材,要是再多一點,世道豈不就太平了。”

“臭美!”艾文說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對了,這么深的夜,這么冷的天,暖和的屋子你不去,怎會想著跑這兒來啊?”正確的答案韓虓怎能說出,要是他講了出來,那他們也就不會有這么平靜的談話了。艾文見他不說話,忽地恍然大悟,“哦!你是怕孤難寡女共處一室,明日被人發現后,傳出緋聞啊?”

“緋聞?”韓虓又遇到不懂的問題了。

艾文豪邁萬丈,“切!你們還真是少見多怪。不過,外邊也好,雖然冷點,但天氣還不錯,空氣也新鮮,還有這么美的風景可欣賞。”

韓虓微一嘲笑,“風景美!你看得見嗎?”

艾文干嘿著硬撐,“我是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得到啊!一般來說,人有三只眼,雙眼看不見的時候,心眼卻是明的。”

“跟你說話,讓人耳目一新。”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向我學習,準沒錯了,”艾文狂妄地拿老古人的東西來賣弄。

韓虓淡然一笑,“好一個自大狂,可別把我給教錯了哦!”

“不是還有一句話說: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嗎?錯了你就自己改唄!”

“有你這樣的夫子,能教出好的門生才怪。”

艾文笑笑,“不知什么時候了?哎!漫漫長夜,好難熬哦!”她心念一動,忽地興趣盎然,“唱歌嗎?”

“唱歌?”韓虓一愣,“不會,你唱吧!”

“那我唱了,”艾文落落大方地清了清嗓子,輕聲唱了出來:“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風雨里追趕,霧里看不清影蹤……”歌聲悠悠揚揚地飄蕩在梅莊上方,沁人心扉。這首黃家駒的《海闊天空》,在她唱來,雖不能動人心魄,卻也悅耳動聽,令人不覺地被帶入她的豪邁氣概之中。

歌詞是艾文學著黃家駒用粵語唱的,韓虓理所當然地聽不出詞中大意,但他亦感覺得到艾文的那種帶有點凄涼的感情和幾許迷茫的心志。艾文喜歡黃家駒喜歡得著了迷、發了瘋,因而每每唱起他的歌,即便是開朗的心情,也會隨著歌聲而變得低落、傷感。

一曲終,她久久地沒有說話,閉起眼睛浸沒在這片夜的凄迷中,慢慢入睡。韓虓正要講話的時候,忽見她睡了的樣子,也只好閉口,不再言語。他拉下身后的披風,輕輕蓋在艾文身上,人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良久,東方冒出了魚肚皮,難得又是一個晴天。在這黎明破曉之際,忽聞韓虓驚嘆的呼聲:“曇花!”拍拍艾文,“喂!醒醒,曇花!快起來看曇花!”艾文睡夢中,轟然聞及‘曇花’二字,久已仰慕曇花而從未見過真面目的她,霍地驚醒,迷惘地四處張望,“曇花!曇花!哪兒?哪有曇花?”

韓虓指指前面的一片花圃,喜不自勝,“就在你面前,很多哦!”

艾文張眼一望,哇地驚叫起來:“哇噻!好美啊——好美的曇花啊……“一時只聽到她的鬼叫。她立身跑到花圃中,這兒看看那兒瞧瞧的,全身散發著愉悅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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