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身后的幾名侍衛見狀,一同看向九王,等著主子的囑咐。
不屈的站得更直些,挺直的背身不動不搖,緊握在袖中的雙手狠狠的掐著手心,手心里深深的陷落著五個指印快要穿透手心冒了出來。吞下嘴里的甜腥血液,緩緩的張口,幽遠的聲音平穩無波?!巴鯛敚瑢傧麓_未見過王爺,屬下還需出城辦事,望王爺饒恕不敬之罪?!?
“哈哈,十一弟,你這個侍衛,本王喜歡,不錯,不錯,看這一頭的汗,本王給你擦擦?!笨裥χ叩阶友悦媲?,伸出手來就要撫上子言滿布汗跡的臉。
退開幾步,躬身垂頭,“王爺,屬下無礙,別臟了王爺的手?!睋]起衣袖擦去一頭的汗水,又退了幾步,恭敬的等著侯爺的命令。
“哦,好啦,去吧,辦不好事,十一弟怪罪起你來,本王可真是舍不得?!笔栈厥謥矸胖蒙砗螅盟撇辉谝獍?,放肆的眼神穿梭在子言渾身上下,瞧得心悠麻了身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直為子言擔心。
“謝王爺。侯爺,還有何吩咐?”
“九哥,這招也過了,人也看了,你還要留嗎?”端木昊天噙著笑,不去看漸漸地慘白著一張臉的子言。
“這十一弟是怪罪起哥哥來了,走走走,哥哥今個兒就是來看弟弟的,怎能不與弟弟喝幾杯呢,不會是弟弟舍不得那御賜的一品紅吧。咱堂兄弟幾個,能與本王暢快的喝到一起的,也只有十一弟了?!?
“哦,小的怠慢了,王爺,這邊請,侯爺,老奴已備好了茶,不時酒茶就會送上?!?
“嗯。”端木昊天移動步子,端木炙跟了上去,臨走時遞給子言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放肆的笑聲快要穿透子言的耳膜。
子言的臉是慘白的,心跳得越來越慢,身體里的血液好像快要流失怠盡,耳朵里嗡嗡一片,眼前的人、物跳動著一雙、兩雙的成了幾層重疊的影子,模模糊糊,沒了焦距。
好久啊,就這樣站著,意識飄離的越來越遠。
一只手伸過來,將手中的藥丸送到子言嘴邊,輕輕一按,子言迷惘中想也沒想就吞了下去,緩緩的再也不能慢的轉過頭來,看向喂她吃藥的人。
微笑著的一張臉上掛著擔心與不能理解,緊抿的唇釁壓抑著幾許沖動的問題,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久久地只說出一句話來:“慢慢的坐下來吸納吞氣,將丹田的氣過到胸口便可,萬不可運用內力,以防亂了經脈。”
“你們都下去?!?
“可是子凌,子言他的傷?我去找于夫子給他瞧瞧。”心悠緊張萬分,想要馬上去找于夫子。
“不用了,他無礙的,你們都回去吧,有我呢。”子凌的話異常的嚴肅,不可反駁。
“真的不用夫子看嗎?子言,你怎么樣?”
“無礙?!睋嶂乜?,搖搖頭,故意忽略心臟的爆裂和后背的痙攣。
“好吧,即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回去了,我還得幫義父去廚房看著,招待九王爺的飯菜可不能馬虎?!狈判牡男挠屏⒓磶е鲎友曰胤康膬蓚€家丁出了屋。
躺著,針扎似的后背痛得十分厲害。
趴著,爆裂的心臟壓得喘不過氣來。
子言只好側臥著,雙手有些麻木,錐心的痛已由心臟蔓延到了全身。睡不著,痛得睡不著,心中憂急萬分。昨日的一日奔波,還是一無所獲,查不出任何關于刺客的蹤跡,本想今兒里加把勁,調了些侍衛一同幫忙去查,不料,九王的到訪讓自己處在風頭浪尖,為了繼續掩藏這副身軀,一味的以男兒身來求活于世,還是逃不開命運的捉弄,自己還是引起了九王的注意,一場打斗,讓自己贏得危險,卻也讓自己明白了端木昊天殘酷的懲罰,被封的穴道,無法使運內力的功夫,當時的情況之下,如果要死,很容易,要么被那個九王的侍衛一掌打死,要么死在端木昊天的手腳之中,心脈盡斷暴死而亡。
這是怎樣的一種局面,理不清,道不明。
痛著,就自己受,吐血,就自己吞。
“你沒有話對我說嗎?”子凌恨恨的盯著子言看了很久,昨日里自己醒來,知道侯爺、子言安然回府,滿心歡喜。等了一整日,不見子言的面,夜里睡著了,他才回來。今兒一早他又急急的要出去,不等自己問他一句就出了屋。閑躺在床養著傷很是百無聊賴,只好拖著受傷的臂膀四下里閑逛。站在離侯爺他們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九王,心生厭惡,本欲轉身離去,不料,心悠的高聲喊叫,將自己定立在那里,再看時,子言被九王發現了,是啊,怎么能不發現他呢?整潔的灰衫穿在他修長挺拔的身上,越加顯得他肌膚如雪,一雙美目里淡然幽深,讓人深陷其中,想要一探究竟。于是,九王叫住了他,一場預謀的打斗上演了。
子言的功夫不錯,不慌不亂就輕易的將那個侍衛的掌風躲了去,如一只輕盈舞動的蜻蜓??墒?,再不出手,就要被那個侍衛傷著,急啊,自己急得直流汗,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子言分明就是不能運用內力,為何?為何會如此,性命之憂,子言不用內力來抵抗,不會是……?晚了,自己發現的太晚,警示提醒的話還卡在喉間沒有送出,子言就揮去一掌,如可是好?這一掌可要要了他的命啊!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侯爺為何如此對待子言,為何?
來不及了,就這樣,不聲不響的看著那個親如兄弟的子言揮出一掌,打飛了九王的侍衛,他就那么站著,汗水順著他慘白的臉頰流了下來,他說了些什么?聽不到,自己站得遠,聽不到他和九王在說什么。只是看到九王那張臉笑得張狂,那笑聲陰森狂妄,九王走了,和侯爺一起走了,可他還是那樣的笑著,好不舒服啊!
懷中有藥,那是上次自己從于夫子那里軟磨硬泡才求來的,對治內傷有著奇效,可是,子言的傷,對子言的傷,這藥也只能……
唉,還想什么呢?自己站在他身邊,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手為何顫抖著才能從懷中拿出那顆藥來,為何?是心痛,還是心傷。不知道,不知道為何如此。子言啊,你知道嗎?子凌也是孤兒,無父無母,看到你時,我覺得你就如我的弟弟一般。那個時候,瘦小的你被侯爺所救,收留在府中,讓我照顧著你養傷,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我有伴了,我有一個弟弟了。三個月里,盡管你不愛言語,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只有在我百般糾纏之下,才會應我兩聲,可是,我是真的把你當弟弟一樣,給你喂藥,給你解悶。后來,不得不將你送到鐵督處去學藝,我囑咐你好好學,盡快來報效侯爺,和我一起辦事。抽了空,我想辦法去鐵督處看你,只為你的心一直是冷漠的,鐵督處不會有人關照你,我想,我想你受不了那些個折磨,你一定盼著有人關心你、疼愛你,于是,我去看了你,給你順便帶上仲叔和心悠捎給你的東西,讓你知道,我們在關心著你,在疼愛著你,在想辦法讓你克服著寂寞與苦痛。
但是,侯爺這樣對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做了些什么,讓侯爺如此的對你,讓他用了斷心掌。你不知道吧,這斷心掌能將你折磨的要死要活,經脈斷裂而亡還是輕的,可是,如果不死,你會受得百般的痛苦,此時的你定是痛的厲害,要如何才能幫你呢?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剛得來的弟弟,為何,你回來一句話沒有,為何,你不向我求助,為何,你還是把我當外人。
睜著眼睛,想著刺客可能藏身的地方,子言好像聽到子凌在和自己說話,轉過身去,看到一張憤恨失望的臉。
“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子凌要自己對他說什么?子言還有些混沌的腦袋反應不過來。
“子言,你做了何事讓侯爺對你用了斷心掌,回答我?!睂ψ友缘氖€是其次,子凌一臉肅穆,有人對侯爺不忠、不利,自己斷不會聽之任之,一定要為侯爺分擾。
子言從子凌眼里看出了擔心和不滿,多可笑啊!子凌在擔心侯爺,在不滿自己,自己能做什么?還不是端木昊天做了這一切,冤枉她不說,還輕薄她,自己從始至終就是個受害者,這個時候,子凌來責問自己,真是可笑。
“子言,別不說話,我不希望你做出任何對侯爺不忠的事來?!?
“不忠?我子言何德何能,有何本事能做出對侯爺不忠的事?子凌,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弊友詺獐偭?,一味的只求平靜、安穩,可子凌的追問,讓她再好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幾乎是吼叫著,子言一下子坐起來,忽略了身上和心上的疼痛,漲紅著臉質問著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