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聽著這些,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中年女人,墨色的深瞳中閃爍著奪人刺目的仇恨。沾滿灰塵帶著傷的小臉兒,更是因為激動漲的通紅,鼻翼睜得大大的,死命的攥住羅兒的衣角。
“哦?是這樣么?”展梓泠回首看了小孩一眼,輕聲問道。
小孩回眸看著展梓泠,“不是?!鄙ひ粲捎趬阂志顾粏∪缙畦?。
“你想跟她們回去嗎?”
“不,我和她們沒有關系?!?
“哦,這樣,”展梓泠回首望向中年女人“既然你們雙方各執一詞,那么我也無法斷定誰是誰非,我說你個辦法,你們公平競爭,你勝了呢,讓小孩兒跟你們回去,小孩兒勝了呢,你們從此不得干涉她的自由。如何?”
展梓泠回首望向中年女人“既然你們雙方各執一詞,那么我也無法斷定誰是誰非,我說個辦法,你們公平競爭,你勝了呢,讓小孩兒跟你們回去,小孩兒勝了呢,你們從此不得干涉她的自由。如何?”
“我為什么聽你的……”中年女人話沒說完,已放開她的手的緞兒微笑著向她靠近一步,“好……你先說是何辦法?”
“哦,這個么,很簡單,我能讓這個小孩兒用一根手指就可以制住你?!闭硅縻鎏裘冀器镆恍?,“你信么?”
“當然不信。”
“好,英雄啊,那么,你愿不愿意來試試呢?”
“試就試。”說著,中年女人伸手就要上前。
“慢著,你看你個子比小孩高上許多,都站著比,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我想這樣即使贏了,也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而有損你光輝的英雄形象。這樣,我說個折中的辦法,你呢坐于地上,你的個子就和小孩子的差不多了,那樣再比,就沒人會質疑你勝之不武了。如何?”
“好?!敝心昱瞬唤蛋蹈`喜,一個小不點孩子,即使自己坐著還怕贏不了,何況還是一根指頭。于是大模大樣地徑自坐于地上。
展梓泠用勾勾手指,示意小孩靠近,附耳低低說了幾句。抬首微微一笑,“去吧?!?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嘲弄,有人嗤笑,有人感嘆小孩子胡鬧……這其中卻有一人不動聲色,此人就是去請掌柜的小二引來之人--酒樓掌柜?此人上得樓來,見此情景,也不打斷,默默立在眾人中,一臉趣味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只見小孩瘦小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但眼神卻帶著幾份倔強,牙齒緊咬著下唇,走向中年女人,緩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壓放于中年女人額頭。
這時,展梓泠用極度溫柔的語氣,盯著中年女人,輕聲說道,“你站起來,就算贏了。”
中年女人臉帶譏笑,切,完全是小孩子過家家嘛,剛才還覺得氣勢非凡,看來也不過如此么。想著就要起身,卻怎么都起不來,不禁一份份加大力氣,呲牙咧嘴地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掙扎起來。這時中年女人的臉色已是由紅轉白又轉為紫青,額角也是冷汗直流。圍觀的眾人已是看的目瞪口呆,任誰也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果。
展梓泠唇角掛了一絲冷笑,“如何?”
“我,我,我認輸?!敝心昱藥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幾個音,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好,眾人都有看著,既然你認輸,那么,這個小孩的自由,你們就不得干涉了?!?
中年女人心中暗暗合計,這小女娃的侍女武功莫測,并且能有這樣的人做隨身侍女,女娃的身份自是絕非一般。在這里硬要帶走小孩已是不能,就先忍一忍,再尋機會。想到這里,沉聲說道,“那是自然。”
“哦?好,那就不送了?!?
中年女人帶領一干打手狼狽而去??礋狒[的一干人等,見沒了熱鬧可看,也在幾個店伙計的招呼下怏怏而去。
展梓泠回首望向小二身邊的年輕人,其實說是少女更貼切,從此人出現,展梓泠就注意到她,只見此人大約十五六歲,體態修長,形容瀟灑,卻不是朱梁朝推崇的壯碩身材。身穿白色云錦袍,腰系絲絳,身側懸掛一墨色玉玨,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氣度沉穩,神色不動,城府深沉。打一進來,就一直含著一絲微笑,靜待事態的發展。目睹剛才一場鬧劇,看到中年女人失敗時,眼里快速的閃過一絲訝異,那絲表情變化之快,即使注目之人也幾乎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展梓泠并不說話,抬眼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忙趨前介紹,“這位姐兒,這就是我們的掌柜--風如影風掌柜?!?
待小二說完,少女向前一步,微微頜首施禮,朗聲說道,“小姐在弊樓用餐受到驚擾,在下表示歉意。不知小姐定要在下前來,有何指教?”聲音如輕風拂耳,若琴音清泠,此人靠近,竟有一絲淡淡的荷香襲來。
“指教不敢,只是,今天想借風掌柜的地方和筆墨一用。”
“這個簡單,去,給小姐伺候筆墨。”
小二很快整好筆墨紙硯,展梓泠上前,提筆一揮而就:持石杯觀石碑石杯碰石碑實悲石杯!
風如影保持良好的微笑終于被撕破,癡癡的緩緩的念了數遍,仿佛仍不敢相信,“這,這是,這是樓門絕對的下聯?”
展梓泠微一頜首。
風如影又細細研讀了一遍,抬頭已是一副歡喜之情,“啊,想不到,弊樓數年無人對出的絕對,小姐居然對出,不但對出,還對仗工整,詞字義無一不妙,真是字字珠璣啊。”
“風掌柜謬贊了,不知小女子這副聯能否讓風掌柜滿意?”
“小姐太過謙虛了,小人對于這聯豈止是滿意啊,簡直是絕妙之作啊?!?
“既然這樣,那么,我這副聯就當補償你今天的損失,如何?”
“些微損失不值一提,小姐不必過謙,我這就讓人呈上我們酒樓的聯儀。”
“承蒙風掌柜大度不計較,我臨時并不缺銀子,既然風掌柜說到這兒,我有個小小的不情之請?!?
“小姐有話請說,在下能做到的必盡力而為?!?
“這樣啊,我想把我得的聯儀存于風掌柜處,就當我在這個酒樓入一個小份子如何?如果可行,風掌柜給我一個定例,可好?”
風如影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女童會提出一個,可以說經商多年的人都不會轉到的注意,微一沉吟,“好!能和小姐合份,也是風某的幸事。既入份,那就告知小姐實情,這樓約合八千兩銀子,你入五百兩,則,不到一成,我給你按一成份利如何?”
“呵呵,這倒不必。此次,小女子本就是赤手空拳而來,入份兒也不過是湊個熱鬧,風掌柜再如此承讓,讓小女子如何敢接受。再者,日常的管理經營,我可是統統不會,也不會參與。就按半成即可?!?
“明日,我會讓侍兒持我簽名俱印的合約前來,風掌柜如無有異議,簽名俱印即可?!闭硅縻稣f著微一拱手,“天色不早,遲歸恐父親掛念,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風掌柜居然有些情急道,“還未請教這位小姐的大名。”
“風掌柜明日自會知道,不是么?”展梓泠微微一笑,再次拱手示意,在眾人的注目中,下樓而去。風如影目隨展梓泠洋紅色的小小身影,直至轉角消失。
展梓泠回到王府,先到美人爹爹趙初晨那里膩了一回,回到自己房里,緞兒早使人準備好了熱水,花瓣兒,(這個花瓣浴還是展梓泠發明的,雖說在前世是非常普通世人皆知的,在這里就可以申請專利呀。)伺候展梓泠沐浴,換上家居的衣服。展梓泠已經又累又困,倒頭睡去。
這一覺居然睡到了掌燈時分,王府里的晚餐早已開過,但小廚房里時刻有人伺候,聽見展梓泠醒來,忙傳膳食上來,都是些非常精致的菜色。展梓泠這才感到實在是餓了,竟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緞兒羅兒邊領著小丫頭收拾,邊規勸道,“小主子,咱們后園子里的荷花開的正盛,這晚上在池子邊上走走,又香又涼爽,小主子領著我們去賞賞如何?”
展梓泠聽著,心里明白這倆鬼丫頭是哄著自己去消食,也不點破,睡了一個下午,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也就隨著兩個丫頭折騰。
走進后花園,未見荷塘,微風已經把縷縷似有似無的清香送來,借著一襲月光,展眼望去,花園里亭臺樓閣,花木扶疏,一盞盞風燈引出通幽曲徑,在月光、燈光的映襯下,園子里的亭閣草木,影影朦朦,渺渺娑娑,恰似霧里看花、燈下賞美,加上這暗香襲人,別有一番情趣。
穿過九曲回廊,進入位于湖心的清漪閣,在閣上坐了,緞兒羅兒自將帶來的小泥爐燃起,燒水烹茶,這茶也是當初神醫留下的方子,囑日常如茶飲,利于清除展梓泠體內的瘀滯之氣,調理身子的同時,也為日后練功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