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愿意?原來……你并不喜歡我嗎?”他問得很小聲,神情是那樣的小心翼翼,但一雙沉痛的眸子卻一直盯著她的眼睛。
“不,不是……”云橋有些于心不忍了。她真的要放棄凌夏嗎?她真的要將他們之間的可能全部斬斷嗎?
“那是什么?”轉瞬間,凌夏的眼中又泛起了無限期待。
“楊先生不是說你的玉佩很珍貴么?我要是弄掉了怎么辦?而且……我也不喜歡玉佩,你要是想送我東西……”
凌夏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來。云橋這樣的回答實在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那你喜歡什么?”
“戒指。”云橋想起前世自己在珠寶柜臺上看到的那些閃閃發光的鉆戒,眼中不由得帶了一點神往之色。“我曾經聽人說過,在西方,男女締結婚姻的時候都會準備一對戒指,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表明從心到身都已有所屬。戴上戒指,便表示對愛情和婚姻的忠誠,一生一世,無論順境或逆境、無論富裕或貧窮、無論健康或疾病、無論快樂或憂愁,始終不離不棄……”
凌夏靜靜地聽她述說,眼中卻閃現出更加熾熱的光芒。
一生一世,無論順境或逆境、無論富裕或貧窮、無論健康或疾病、無論快樂或憂愁,始終不離不棄……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感情啊!
凌夏失血過多,若不是有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早就暈過去了。云橋幫他包扎好,便扶著他上了駱駝好趕路。
沙漠可不是養傷的地方,他們必須快點走出去,找家客棧住下來讓凌夏好好的養上半個月才行。不然,即便保住了小命,也會留下不少后遺癥。
以前他們也是同乘一匹駱駝,另一匹馱著他們的包袱。當然,他們也不敢將重要的東西放過去,比如水。要不萬一再遇上個沙暴,那匹駱駝跑丟了,他們也就玩完兒了。
只是從前都是凌夏在駕馭駱駝,云橋累了還可以靠在他懷中打個盹。如今情況逆轉,雖然凌夏依然坐在云橋身后,實際上卻是靠在她身上的。沒走多遠,他就暈過去了。
云橋努力挺直了背脊,拉著他的手環著自己腰。因為擔心他掉下去,她還用一根棉布條將他的雙手綁起來。
云橋的方向感一直不太強,顧此失彼走錯路也就不奇怪了。等她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眼看天色逐漸暗下去了,她的心也越來越焦躁。她可不想在沙漠里變成一具干尸供后人瞻仰。如今已經不知道方向了,她也絕了找出路的念頭,還是在太陽下山之前找一個可以宿營的地方吧,等凌夏醒了再想辦法好了。
雖然凌夏已經重傷昏迷,可只要有這么一個人在身邊,她就不會感到孤單害怕。由此可見,對人來說,有個同伴是多么重要啊!
凌夏一直昏昏沉沉的,云橋給他喝了一點水,奈何干糧無論如何喂不進去。云橋想著,等到了晚上,她或許可以用水將干糧泡軟,然后喂他吃下去。
或許上天還是眷顧云橋的,遠遠地,她竟然看到前面有一支小型的駝隊!
一、二、三、四、五、六、七……竟然有七匹駱駝!
“哎……”云橋扯下自己覆面的紗巾用力揮著手,“前面的大叔,等等我……”
云橋太高興了,趕緊驅趕著駱駝快速追了上去,壓根兒沒想過會碰到壞人。
前面的駝隊聞聲望了過來,稍稍放慢了速度。然而,等云橋追過去,又傻眼了。竟然,竟然是一群和尚?哦,不對,正確的說法是這支駝隊的主人是個和尚。
云橋從來不知道原來和尚出行還這么大陣勢,西游記里面唐僧還是“御弟”呢,不也是光桿師令上路么?
“施主,”那和尚和藹地看了看云橋,雙手合十見禮道,“難得還有人知道漠茲卡綠洲,既是有緣,施主不妨與我等同行!”竟然是一口龜茲語。
“法師……”云橋怔了怔,疑惑地問道,“漠茲卡綠洲?”難道這沙漠里還有綠洲?
那和尚見云橋一臉疑惑,淡淡地笑笑,心里已經明白過來。“如此說來,施主也是在沙暴中與駝隊走散了吧?施主不要著急,漠茲卡綠洲離此不遠了,相信您坐下的駱駝已經聞到水草的氣息了……”
那“法師”笑得很慈祥很和藹,年紀卻并不大,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他的膚色相比一般的西域人似乎更深一些,正是自己前世最流行的古銅色,在配合其濃眉大眼狀如雕刻一般立體的五官,若放到二十一世紀,絕對是個陽剛味十足的魅力帥哥!可惜啊,是個和尚。為什么“高僧”就要長這么帥呢?她還記得自己前世看過的小說,長得帥的和尚就是“高僧”,長得肥頭大耳的就是“淫僧”……
“多謝法師!”云橋一聽有綠洲,焦躁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有綠洲就有人煙,有人煙就可以讓凌夏好好休息了。哈,老天果然厚待她啊!
也許是感受到云橋的喜悅,已經昏睡了大半天的凌夏也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云橋?”他的手被綁在云橋的腹部,動不了,然而心中卻是滿滿的感動。
“凌夏?你醒了!”云橋回過頭去,一不小心,雙唇好巧不巧的刷過凌夏的臉。“呃……”為什么這么惡俗的橋段也會被自己遇到?
云橋趕緊回過頭來,臉色不太自然,也不知道前面的“法師”看到沒有。于是,她低著頭,專心幫凌夏解手腕上的布條。
凌夏也因為這個意外而沉默了一會兒。然而,當云橋幫他解開了手上的束縛,他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卻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順勢摟住她的腰,依舊將下巴擱在她瘦削的肩頭,耳語道:“云兒,你真好……”
“你,你……”云橋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云兒,是在叫她吧?活了兩世,還從來沒有男孩子這么叫她呢!感覺……好親昵的樣子……
他的聲音很輕,卻好似嘆息一般,仿佛蘊含了無盡的情感。其實,她也沒對他有多好吧?只是經過穆甘這么一鬧,她倒是真的有些放不下他了。畢竟凌夏是一個如此優秀的少年啊!
夕陽西沉,天邊泛起一片絢爛的彩霞,映照得金黃的沙漠也變得紅彤彤的。
凌夏看著云橋連耳朵根都紅透了,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在遇到云橋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輕浮的時候。可是,醒來的那一刻,看到她以如此親密的方式背著自己,心中太過柔軟甜蜜,仿佛能掬出水來,那句話自然而然地就出口了。
他不是不尊重她,只是太愛她了。以前自己能恪守君子之道,那是因為感情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吧?若心里喜歡一個女子,自然是想與她親密些,再親密些的。
不知不覺中,云橋與那位龜茲法師的隊伍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雖然那位法師是出家人,但對人情世故還是很通透的,也不會動不動就回頭看。他的從人們也是一臉喜悅的望著她和凌夏,完全一副為他們高興的樣子,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反感,雖然難免有些羞澀,但更多的卻是親切和溫暖。
天色漸漸暗下來,綠洲也近在眼前了。這時不但駱駝,連云橋自己也聞到了水草的氣息。在沙漠里,空氣中的水蒸氣突然多起來,呼吸起來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啊!多么令人喜悅的空氣啊!云橋快樂地笑起來,伸開雙臂一副要擁抱美好的樣子,看得凌夏也失笑不已。
遠遠望去,這個綠洲就好像鑲嵌在沙漠中的一塊綠寶石,一見就讓人心生希望。有高大的喬木,茂密的青草,平靜的小湖……
慢慢走近,云橋才發現這個綠洲并不大,地勢比周圍稍稍矮一些,仿佛一個小盆地。只見里面搭著好幾個帳篷,還有幾十匹駱駝和馬在吃草,然而人卻不多,看起來也像是過客。
那位龜茲法師一面介紹,一面將云橋他們引進去。原來這個小綠洲地處沙漠中央,根本就沒有人住,平常是沒有人來的,只有經常在沙漠中行走的駝隊知道有這么個地方可以補充清水,暫時休整。
兩天前沙暴在來臨的時候,這位法師的駝隊不小心碰到了流沙,一支三十多匹駱駝的駝隊走散了,最后便只剩下這點人跟著他了。他們在沙漠里迷了路,水也不多了,所以才到這里來補充休整一下。
到了草地上,駱駝緩緩跪下來,云橋先跳到地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將凌夏扶下來。而后她便將駱駝身上的包袱取下來,放它們去吃草。兩匹駱駝立即迎著綠油油的水草歡快地跑開了。
云橋也很高興。跟在那位法師身邊與早他們一步來到這里的駝隊打了招呼,互相認識了一下,然后大家就忙著收拾行李,整理帳篷了。她本來還在為難自己不會撐帳篷,如今好了,有個樂于助人的法師在,自然不用她動手了。